“盧局長!”沉默了良久,朱彜看向了盧九德。
“王爺請講。”
這會兒知道叫盧局長了,剛剛不還說我是狗叫呢麽?
“這幾日,爲了本王的事兒,你們沒少費心。你看這樣行不行,本王今日正午在府中設宴款待二位局長。一來慰勞二位的辛勞,二來也算盡盡地主之誼。你看可好?”
“不好。”盧九德搖了搖頭。“我們是來收稅的,不是來接受王爺的款待的。隻要王爺能把罰金交上,這飯,不吃都行。”
“可六十萬兩也太多了,本王哪裏拿得出來!”朱彜哭窮道。
“咱家倒是有個辦法。”盧九德沉吟着說道。
“盧局長請講!”
“王爺不是有地麽?要是沒有銀子交罰金,那就拿地頂啊。”
我去伱娘的。
你是人麽?
敗家也得有個限度不是?
“王爺可是不願意?”
“這地大都是祖上留下的,怎能随便出賣?”
“那是,咱家也隻是提個建議。王爺盡力籌錢便是,三日後,咱家帶人來收銀子,六十萬兩。一兩都不能少,否則,王爺就要跟着咱家進京走一趟了。”
盧九德說完,和李自成一起走了出去。
當然,院子裏二十萬兩銀子也被擡走了。
“盧局,你說這代王會老老實實交錢麽?”
“必然會交。”盧九德肯定地說。
“爲何如此笃定?”
“你還是不夠了解陛下。若是代王敢少交一兩銀子,陛下就敢立即下令抓捕他進京。就算不殺了他,終身監禁是少不了的。到時候代王的所有家産不還是要充公?就算全額上交,也不過是讓他傷筋動骨,他代王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來賭陛下的手腕強硬不強硬麽?”
有件事盧九德沒說,那就是福王造反的事兒。
髒活就是他幹的,别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麽?現在陛下巴不得代王造反呢!
不過這事兒隻能爛到肚子裏,到死都不能往外說。
“他真拿得出這麽多錢?”
“拿得出,不要質疑一個傳承了二百多年的藩王的富有。”
若是朱彜聽了盧九德的話,一定會将他噴個狗血噴頭。第一次十五萬,第二次二十萬!這他娘的又罰六十萬!你拿個試試?
這都是白花花的銀子!不是石頭塊子!
“父王,真的要交這麽多罰金麽?”代王府内,朱傳小心翼翼地問自己臉色難堪的父親。
“交你娘!這皇帝擺明了是欺負人!不交!有種就将我帶回京城,不就是軟禁麽?怕了他了?”
朱傳的話點燃了朱彜這個火藥桶,他憤怒地大聲嘶吼着,看那架勢若是朱由檢在身邊非得幹上一架不可!
朱傳一看父親的樣子,也不敢再觸他的黴頭,悄悄回了自己的院子。
朱彜既憤怒又焦躁,在大殿裏來回踱步。良久,他氣呼呼地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往床上一躺,被子一蒙,當起了鴕鳥。
他這一躺就是一整天,誰叫吃飯都不起。似是要用這種方式減輕心中的痛苦。
但睡覺是解決不了稅的問題的,又不是範某冫水。
何況他也睡不着。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時候,朱彜從床上爬了起來,頂着一頭黑眼圈邁着虛浮的步伐朝外面走去。
“弄點吃的。”
一出門就看到了等候的下人,于是吩咐道。
當一碗他最愛吃的豌豆面和幾樣可口的小菜端到他面前的時候,朱彜食指大動。呼噜噜就這小菜幹了兩碗面條。
吃完後,朱彜打了個飽嗝靠在了椅子上。
真好啊。
能吃到最愛吃的,還能随便吃。
若是進了京,自己一家人還能想吃啥吃啥麽?
娘的,認了!
“管家!将窖裏的銀子都起出來!看看差多少。”
“是!”
管家領了命令,帶着人挖銀子去了。
半個時辰後,管家回來了,身後還跟着朱傳。
“王爺,銀子不太夠。”
“不夠用?有多少?”
“四十多萬兩。”
“差這麽多?”朱彜懵了,剩下的十幾萬兩怎麽?難道真的要去賣地?
“父親,幹脆剩下的拿地頂!”
“頂什麽頂!你個逆子!這都是咱們家一代代積累下來的,頂出去了還能要的回來嗎?
他娘的,真應了那句話,崽賣爺田不心疼。
“那怎麽辦?”朱傳也有些不高興了,整天就知道罵我,有本事别交啊!昨天不還說不交麽?
其實朱彜也有些麻爪,不賣地就得賣鋪,不賣鋪就得賣房。
總得賣點什麽,不然錢是不夠的。
“你去問問盧九德,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先交一部分,剩下的夏收之後用糧食頂?”朱彜對管家說道。管家領了命令在幾個國稅局士兵的押送下出了王府,找到了盧九德等人。
“不行!咱家不管你用什麽方法,罰金必須如期繳納!少一兩銀子就跟咱家一起進京!”
“盧九德的原話就是這麽說的?”朱彜問一臉沮喪地回來的管家。
“是的,王爺。連口水都沒讓我喝就把我給攆出來了。”
“欺人太甚!”
朱彜恨得牙癢癢,恨不得直接帶人将盧九德弄死算了。可想起王府周圍那一千全副武裝的士兵,又軟了下來。
“你再去一趟,問問盧九德。若是拿地頂的話,一畝地能抵多少銀子。”
“二兩!!??”
待管家再次回來說出盧九德的價格後,朱彜眼睛瞪的跟魚一樣!敢再不要臉一點麽?我巧取豪奪都沒這個價!還不如直接去搶!
“是的,還說得是良田。”
“放出話去,本王要賣地。”
“王爺,您可要三思啊!”
“還思什麽?若是不交,就得被帶到京裏去。到時候别說地,這家裏的大大小小都得充公。讓你說,如果是你,你會怎麽選?”
“這、可一時間也找不到這麽多買地的啊!”管家爲難道。
“将價格壓得比市場價低一成。”
“是,王爺。”
沒多久,大同城中就傳出了代王府要賣地的消息。
“聽說了麽?代王要賣地!”
“聽說了,還是市場價的九成!”
“這一家子打我記事兒起,就隻聽說買人家的地,還真沒聽說過賣地。”
“肯定跟前幾天進城的軍隊有關。嘿嘿,代王也有今天!”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價額肯定能再低點?我可是聽人說了,這次代王要是交不上罰金就得被抓到京城去!”
“真的假的?”
“真的!不然以代王的性格會賣地?”
“有道理!”
管家東奔西走了大半天,一直到了下午暮色降臨,連一畝地都沒賣出去。
“怎麽回事兒?”朱彜皺着眉頭問道。
“都說價錢太高!”
“這價錢還高?”
“城中幾個大戶都捏準了咱們着急賣,所以不願意出高價。”
“那他們出多少?”
“六成!”
“六成!?”朱彜的眼睛這些日子就沒正常過,馬上快瞪出毛病了。
“是!就這還得是上等良田。”
“都是這樣說的?”
“都是。”
“他們這是商量好的!這是趁火打劫!”
管家沒說話,默默站在一旁看着朱彜發火。
人家就是趁火打劫了,又能拿别人怎麽?
朱彜好不容易自我調節的好一點的情緒,又變得煩躁起來。六成!虧太多了。
他在大廳裏坐了一夜,眼看西方泛出魚肚白,西方開始大亮。他慢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聲音沙啞地說道:
“最後一天了,賣給他們,盡快将罰金湊齊。”
“是!”
陪了他一夜的管家快步走了出去,沒注意到朱彜那一夜之間白了很多的頭發。
可更要命的事兒還在後面。
管家剛出去一會兒,有急沖沖地跑了回來。
“王爺!”
“怎麽了?”剛坐下朱彜喝了一口粥的朱彜故作平靜地問。
“他們說了!六成是昨日的價格!今日隻能給五成!”管家哭喪着臉說道。
噗!
朱彜呆坐半天,面色一紅噴出一口鮮血。
癱坐在了椅子上。
“父王!父王!你沒事兒吧!?”
朱傳慌張地跑到跟前,緊張地看着自己的父親。
“賣給他們。”
朱彜虛弱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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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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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号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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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