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周奎在二女服侍下起了床。
出了略微又些腰膝酸軟之外,精神頭還是非常好的。
外面早已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在等候,一見周奎出門便迎了上來。
“國丈爺,小的蕭五。我們老爺說了,今日安排國丈爺到城外保障湖上泛舟,欣賞春色。但他今日恐怕是不能陪您了。等晚上他會設宴款待國丈爺,到時再向國丈爺賠罪!國丈爺跟我來吧,小的先帶您去用早點。”
周奎聞言稍微有些不快,自己是客人,竟然被扔下了。但想想對方安排的如此周到,想必是真的有急事吧。
想到這,他邁步往前走去,在蕭五到躬身指引下來到了用早膳的地方。
這是一個亭子。
昨日由于天色已晚,沒能看得真切。剛剛過來的路上,周奎真是大開眼界。從邊牆來看,這座園子不大,最多七八畝的樣子。或許是因爲占地面積小,整座園子的設計緊湊而不擁擠,園内的亭台樓榭無不臨水,全園處處有水可依,以精巧見長。
整座園子雖沒有北方大宅來的雄渾大氣,卻另有一番婉約的氣息,讓周奎喜歡得不得了。
早點的種類很豐富,但量都不多。
蟹黃包、三丁包、蝦籽餃面、翡翠燒賣、蝦仁油端等各色美食盛在景德鎮頂級民窯的青花碗碟中,不禁讓人食指大動。
周奎是這吃一口,那來一勺,充分發揮了雨露均沾的優秀品質,最後吃的是嘴油肚圓,實在吃不下了才滿足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勺。
吃完早點,蕭五又命人呈上消食的普洱茶,望着庭外池裏的遊魚,聽着一旁樂師用古筝彈奏的美妙樂曲,品茗靜坐。
良久,周奎回過神來。
這,才是生活啊。
揚州這地方比北京暖和多了,北京城的春天若是想附庸風雅在外面亭子裏喝茶,非凍出個好歹來不行。
“蕭管家,咱們不是要去保障湖上泛舟麽?”
“當然,已經爲國丈爺安排好了,随時可以前往。“
“那咱們就現在出發吧。”周奎看了看明媚的陽光,有些期待地說道。
“那國丈爺随小的來。”
周奎再次跟着蕭五出了園子,坐上了一輛馬車往城外駛去。
保障湖在揚州城西北郊,後世會有另外一個名字:瘦西湖。
此時的瘦西湖還未經過一系列的開發擴建,景點還不多,但勝在人工雕琢的痕迹少。不過二十四橋已經有了。
唐時大詩人杜牧就在《寄揚州韓綽判官》一詩中曾經出現過二十四橋的大名。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箫?”
對于二十四橋名字的由來有兩種說法。
一是湖上本身就有二十四座橋,二十叫的名字本來就叫廿四。
但叫什麽對周奎來講都不重要,蕭五的講解他也聽的心不在焉。
他被岸邊的一艘樓船吸引了。
此時的樓船分爲大中小三号,頭号置歌筵席,儲歌姬。次号裝載書畫,小号藏美人。現在停靠在岸邊的便是大号樓船。船頭上有十幾位女子手持各種樂器,或坐或立,不時朝岸邊看來。
“國丈爺,請您登船,小的就不去了。待天色稍晚時我再來接您。”
“好!你忙你的去吧。”
“國丈爺,船上的每個人都很聽話。祝國丈爺玩的盡興!”
蕭五說完,退下了。
但周奎的眼睛亮了起來。
“周小旗,随本伯登船吧。”周奎對一胖的周号發出了邀請。周号職責所在,不得不去,就跟着一起上了船。
蕭五離了岸邊,回到城中的蕭府。向蕭全禀報了自己的安排。
“傳聞非虛,這周奎果然是個貪财好色之徒。”蕭全聽完,嗤笑着說道。“不過倒是命好,從一個街頭招搖撞騙的算命先生一步登天成了國丈。不供着他還真不行。”
“老爺沒見,那周奎看見什麽都像是沒見過一樣,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可笑極了。”
“那是自然,你不想想如今的皇帝陛下才即位幾年,他一朝暴富,能有什麽見識。不過這樣也好,隻要咱們能拿捏住他,能賺到錢就行。”
“老爺所言極是。”
而這邊的周号和周奎一起上了船,便驚呆了。
船倉裏有四名面容姣好、身段撩人的女子。這倒不出乎他的意料。
但令人訝異的是,此時雖然天氣回暖,但仍舊有些冷意,四名女子的身上卻是隻穿一襲薄紗,動靜之間,一切清晰可見。
更可怕的是,幾名女子一見兩人上船便笑着簇擁了上來,迎進了船艙。
一進船艙,果然與外面兩個世界。興許是點了爐子,船艙的溫度要比外面高上不少。
這豈不是要脫衣服?
周号哪經曆過如此香豔的場面,僵硬着身子推開了身旁的女子,走了出去,站在了船頭。
周奎見狀哈哈一笑,也不阻攔,在幾名女子的服侍下寬了衣。
他知道蕭全今日爲何避而不見了,若是他在,自己還真放不開。
外面的周号跟個木頭一樣,眼前這四名女子豈不是任由自己亵玩?想着,周奎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外面的樂手也奏起了樂曲,樓船也開始往湖中央駛去。
午餐是在船上吃的,桂魚、鲈魚、河蝦等各種河鮮,被身邊的女子夾着喂到嘴邊。佐以美酒,讓周奎吃的是不亦樂乎。
一直到傍晚,夕陽漸斜,樓船才慢慢往岸邊駛去。
橋也看了,蕭也吹了。周奎很滿足。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蕭全已經在岸邊等待了。
畢竟吃人家的嘴軟,玩人家的腿軟。周奎現在已經沒了擺譜的心思。
“蕭員外怎麽親自來了?”
“今日遇到了一些突發事件,所以未能陪國丈爺遊湖,我在府上略備薄酒,邀請了幾名摯友,正式給國丈爺接風洗塵,還望國丈爺賞臉。”
“哈哈哈,既然蕭員外盛情相邀,本伯爺自無不去的道理。”
兩人笑着拉着手,同乘一輛馬車入了城。
今日筵席設在了蕭府,相對于周奎下榻的地方,蕭府要更大上許多,但依然考究。
周奎到的時候,席上已經有十幾人在等候了。
一番寒暄之後,衆人簇擁着周奎來到了首座。
今日的飲宴比之昨日更加奢華,菜品更加豐富。在一群商人的可以阿谀奉承下,周奎很快便有了醉意。逐漸放浪形骸起來,淨開始拉着衆人的手給他們看手相。
蕭全目含笑意地看着這一切,心裏卻更加鄙夷。
終于,喧鬧的筵席結束了。
蕭全扶着周奎來到了一個偏廳,通行的還有席上離他最近的三人。俱是揚州實力最雄厚的大鹽商。
“國丈爺,揚州地小,比不上京裏,若是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國丈爺不要責怪。”蕭全押了一口醒酒茶後,微笑着沖周奎開口了。
周奎此時滿面通紅,微眯着眼睛,聽了蕭全的話擺了擺手道:
“說什麽呢,都是自己人,哪有什麽周到不周到的。本伯很滿意。”
“那就好,我有一事實在是想不明白,還請伯爺幫我解惑。”
“伱說。”
“以國丈爺尊貴的身份,怎會突然想要進入販鹽這個行當來呢?”
“哎,别提了。你們都隻看到國丈好像很風光,實際上都辛苦你們是真不知道。京城是個好呆的地兒麽?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我原來就是個街頭算命的,别說能存下錢了,連吃飽飯都不容易。哪有什麽家産啊,眼下看着是個伯爺,實際靠着那點俸祿連日常開銷都捉襟見肘。
讓你說,誰不想過上紙醉金迷的好日子?我當然也想!販鹽這事兒,我想了好久了。好不容易說通了皇後娘娘幫我打通各處關節,誰要是擋我财路,我就弄誰。不把他弄到家破人亡誓不罷休!”
周奎說的唾沫星子飛濺,且越來越激動。突然,看到廳内面色尴尬的幾人,又笑了起來。
“我說的可不是你們。哎!喝多了,喝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