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很勇猛,雖然此時還沒有賜号巴圖魯。不過論起打架,黃台吉的手下已經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了。
出了撫順關,他領着騎兵沿着渾河一路向西。
路上遇到了一波又一波從沈陽逃出來的難民。
“可曾見過薩哈廉貝子?”
鳌拜揪住一個難民問道。
“小的從盛京出來的時候,薩哈廉貝子還在城内指揮人員撤離。”這名難民有些害怕地說道。
鳌拜聽完松開了手,心頭有一絲陰霾籠罩。
他有些擔心薩哈廉他們沒來得及從城内撤走,就被明軍給堵上了。
他下令加快了速度。
帶着五千騎兵瘋狂地朝沈陽方向飛奔而去。
過了撫順,他見到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一群明軍騎兵正在肆意屠殺着逃難的百姓。
鳌拜發出一聲憤怒的吼叫,帶着手下的騎兵就沖了上去。
屠殺難民的正是朱可貞的部下,此時也發現了嗷嗷叫着沖過來的鳌拜和幾千騎兵,迅速調整隊形。策馬奔跑起來,準備迎敵。騎兵對沖本就少見,奈何兩邊絲毫不相讓。
鳌拜不愧是黃台吉手下最能打的勇士,一個照面便幹掉了幾人明軍騎兵。給建奴騎兵壯了聲勢。
但朱可貞率領的甯錦騎兵也不是吃素的,立刻與之戰作一團。
眼見鳌拜勇武,無人能近其左右。朱可貞策馬來到了鳌拜不遠處。勒令圍在他身邊的明軍全部撤離。自己則騎馬迎了上去。
“來将可留姓名?”
“少廢話!老子叫鳌拜!”鳌拜用不太熟練地漢話回答道。
“可敢出陣與我一戰?”朱可貞說完率先勒馬轉身朝外奔去。
“有何不敢?”
鳌拜一看,也追了上去。朱可貞在一片敵我雙方士兵都不多的地方停了下拉,右手持槊,靜靜地等待着鳌拜。
鳌拜呼喝着挺着馬叉沖了過來,正準備上前一叉捅死朱可貞,發現他的左手猛地一擡。端起了一根短杆火槍。
他下意識地低頭,聽見“砰”的一聲,自己的頭盔已經被打掉。
鳌拜脊背發涼,吓出了一身冷汗!
娘的!
這個明人将領真不要臉!不講武德!說是單挑,竟然搞偷襲!
他繼續策馬往前沖去,内心極爲憤怒,勢要将朱可貞大卸八塊。
朱可貞一擊不成,也來不及裝彈了。提着馬槊迎了上去。
至于偷襲。
戰場上誰跟你講那麽多。
陛下不是說了麽,能偷襲就不要正面交鋒。
這一交手,鳌拜才發現,原來這個陰險小人武勇竟絲毫不在自己之下。
兩人叮叮當當地打了十幾個回合,難分伯仲。
朱可貞也不由暗贊一聲,這是他從軍以來第一個和他打的不分上下的對手。
兩人又戰了幾個回合,發現都占不了便宜。
鳌拜猛地架開朱可貞的馬槊,朝己方陣營跑去。
朱可貞立刻掏出火槍,填藥、裝彈一氣呵成。但還是沒能瞄準已經跑進了人群中的鳌拜。
鳌拜不再戀戰,下令讓自己的部下脫離戰場。
他的任務是接應薩哈廉等人,眼見讨不到便宜,便果斷撤離。
朱可貞也沒下令追擊,兩方人數相當。建奴戰鬥力強,他們也占不到便宜。無論鳌拜去沈陽幹啥,都有大隊人馬等着他,不需要自己操心。他下令繼續向東,追殺建奴。
鳌拜見對方沒有追來,内心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了。明軍敢分兵出來追殺逃走的百姓,隻有兩種可能。要麽對攻城極有信心,要麽已經攻下了盛京。
兩個結果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快馬加鞭,不敢稍歇。一路上見到了許多被殺死了建奴百姓。等到了沈陽城外,他徹底絕望了下來。
此時城中一片寂靜,城頭立着的明軍旗幟分外耀眼。
鳌拜在城外伫立良久,沈陽既然已經失陷,薩哈廉等人此時恐怕已經是兇多吉少。他不再猶豫,調轉馬頭往來路奔去。
朱可貞一路追殺到撫順關,也停了下來。這一路少說也殺了四五千建奴,不少了。
想到這,朱可貞下達了回城的命令。
向東的鳌拜,和向西的朱可貞再次相遇了,鳌拜不敢戀戰,直接繞過了朱可貞部,朝關外跑去。
朱可貞回到沈陽是天已擦黑,城内的一切都已經平靜下來。
一衆将領正在城中心一座宅院裏議事。
至此,此次攻打遼沈已經取得全面勝利。
衆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了笑容。
“此戰首功非李将軍莫屬。”祖大壽笑呵呵地對李自成恭維道。雖然李自成的級别比他低,但人家是京營的官,小心應付總是沒錯。
李自成笑了笑,謙虛的說道:
“此戰能夠取得勝利,靠的是衆将士齊心協力,非我一人之功。”說罷朝朱可貞看去。“占遇此去追敵戰況如何?”
對于朱可貞,他是知道的。陛下欽點的武狀元,軍校一期頭名,天子門生。假以時日,必定前途無量。
“倒是沒遇到什麽抵抗,都是些鞑子百姓。”
夜裏,前去鐵嶺、海州兩地的滿桂和趙率教也回來了。
這兩個地方的建奴也已經全部撤離。
整個遼東,此時已經沒有了活着的建奴士兵。
此次戰争,基本上落下了帷幕。沒良心炮的出現徹底壓彎了黃台吉的脊梁。但祖大壽卻又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祖大弼。
怎麽辦?
“你真沒投敵?”祖大壽又讓人把祖大弼押了過來。
“我沒有啊大哥!”
祖大弼委屈吧啦的說道。他不是沒往這事兒上想過,還想過若是大哥吃了敗仗被朝廷問罪的時候勸大哥一起投敵。
可眼下黃台吉已經被打得如喪家之犬,再投敵,豈不是傻逼?
所以他此刻的意志很堅定,從來沒有過的堅定。
祖大壽盯着他看了半天,下定了決心,開口道。
“我打算把你押送到京城,聽候陛下發落。”
“什麽?大哥!我又沒投敵,爲什麽要讓陛下發落?伱要是把我送到京城,皇帝一刀把我給砍了怎麽辦?”
“那你活該。你也該爲家族做點犧牲了。”
在祖大壽看來,祖大弼的事兒陛下不可能不知道。
一個明軍将領高級将領戰時被對方俘虜了,好吃好喝地伺候一個月,給送回來了。說沒投敵誰信?更何況還有個總兵哥哥,隻要有點本事的皇帝都不會容忍這樣一個不安定因素的存在。
當今聖上有本事麽?
有!
吞并朝鮮、收複遼東。哪一條說出去不得吹爆了?
面對這樣雄才大略的皇帝,還是老實點好。
“大哥!我委屈啊!”
“大哥!我真沒投敵。我是忍辱負重,卧薪嘗膽啊!”
“大哥!”
祖大壽不理會自己兄弟的叽叽歪歪,讓人把他拉了出去。
第二日,祖大壽派兵占領了撫順關、鴉鹘關等一些重要的關口,嚴防建奴的反撲。
五月十六
李自成接到了回京的命令。
他找到了祖大壽。
“祖總兵,陛下有旨,命我即日啓程回京。”
祖大壽點了點頭。他知道在陛下的心腹之間有一種特殊的傳遞消息的工具,即使遠在千裏之外也能立刻收到消息。隻不過他沒資格用罷了。
想了想,他還是下定了決心。
“李将軍,祖大弼前些日子從建奴那僥幸逃了出來,縱使我相信他沒有投敵。但此事還是交由陛下發落爲好!不如李将軍将他一同押解入京吧!”
李自成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這幾日,祖大弼從沈陽逃出來的事兒傳的沸沸揚揚。
祖大壽此時的做法,恐怕也是爲了自證清白吧。
遼東戰場上發生的一切,朱由檢自然是知道的。黃台吉擅于用計,總愛擺出一副禮賢下士的嘴臉。祖大弼在沈陽一個月必然被他用某種方法動搖了動搖,不然也不會放他回來。甚至可能帶着策反的任務回來的。
不過應該是還沒來得及實施,遼沈就失陷了,計劃自然是落空了。
以眼下的形勢來看,隻要不是腦子被驢踢了就不會造反。
女真那邊窮山惡水的,真以爲是什麽樂土啊。
當他得知祖大壽主動要求李自成押送祖大弼進京,不由得一陣感慨。
這些人真的很聰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