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吳三元被官府抓走了!”
“什麽?怎麽回事?”正準備歇息的劉香皺着眉頭問道。
“說是他侮辱良家婦女!”
侮辱良家婦女?
吳三元是他的幹兒子,是一個兄弟的遺孤,他從小帶到大。雖然生性跳脫,時常小頭支配大頭,倒也不至于做出欺侮良家的事兒來。再說了,雖然沒家室,但手裏也不缺銀子,想找女人窯子裏都是,怎麽會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他被抓到哪裏去了?”
“華亭!說是明日花亭知縣公開審理。”
劉香沉默了下來,這事兒透着古怪,再聯想到在自己這碰壁的康掌櫃,恐怕不簡單。
想到這,劉香也沒心情睡覺了,帶着十幾名好手,連夜前往華亭,求見了方嶽貢,将此事講述了一遍。方嶽貢皺着眉頭,此事他尚且不知,于是趕忙派人打探消息。
方嶽貢陪着劉香在廳内靜坐等待,不一會兒,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
“大人,打聽出來了。吳三元被暫時收押到了華亭縣的監獄裏。明日一早開庭審問!”
“可知裏面的情況?”
“他在裏面到沒吃什麽苦頭,隻是”這名下人看了旁邊的劉香一眼。“他這次恐怕難逃此劫!”
“爲何?”劉香大驚!
“證據确鑿!從眼下的證據來看,吳三元不但奸污良家婦女,還行兇傷人,緻人死亡!人證物證俱全,已經激起了民憤。”
“不可能!吳三元不可能做出如此傷心病狂之事!此事定有蹊跷!”
打探消息的人不說話了,他隻負責傳遞消息。其他的跟他有什麽關系。
方嶽貢聽完之後也沉默了。
他與劉香并不熟悉,也未曾一起共事。不過從名聲上來看,這些海寇做出這等事也實屬正常。想到這,他對劉香說道:
“劉将軍,此時夜已深,不如就在我府上歇下。明日華亭縣衙公開審理時我會到場旁聽,若你的屬下真有冤屈,我一定會爲他主持公道。”
若是真的是他作爲,本官也要還受害人一個公道。方嶽貢心裏又加了一句。
劉香此時也看出别人不怎麽相信他,拒絕了方嶽貢讓他在府上歇息的邀請,帶着手下在華亭縣衙外靜坐了一夜。
第二日卯時,點過卯後,縣衙大門敞開。
不一會兒一隊衙役押着吳三元從遠處走了過來。一夜未眠的劉香等人立刻站了起來。
“幹爹!救我!我們是冤枉的!”孫二一眼就認出了在衙門口等待的劉香。
劉香正打算沖上前去,立刻被一個持刀的衙役攔了下來。
“幹什麽的?退後退後!這是重犯!再敢上前連你也一塊兒抓了!”
說完,把刀抽出了一半,警惕地望着劉香。
“我乃是新任松江海上遊擊劉香,你們押的是我的幹兒子。麻煩轉告伱們知縣大人,此次審案,我要求旁聽。”
劉香攔住了要上前的手下,對衙役拱了拱手說道。
“請劉将軍稍候。”
這名衙役狐疑地看了看劉香,撂下了一句話帶着人走進了縣衙。
過了一會兒,剛剛的衙役再度走了出來。
“劉将軍,縣尊說了,旁聽可以,隻準劉将軍一人入内,其他人隻能在衙門口觀看!”
“多謝。”
劉香拱了拱手,又轉身沖手下安排了一番後,跟着走進了縣衙。
進了公堂,隻見一人身着大紅鸂鶒補子官服,頭戴烏紗帽,端坐在公案之後。
正是當今華亭知縣陳友元。
陳友元是湖廣京山人,和方嶽貢算是半個同鄉。兩人一前一後到松江任職。
此時見劉香進來,陳友元也不起身,派人給劉香搬了把椅子,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劉香一言不發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盯着跪在地上的吳三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公堂裏陸陸續續繼續進人,但都保持着安靜。直到一個農婦打扮的女人被人帶了進來,看到地上的吳三元就沖了上去。
“你還我女兒命來!”
說着,伸出手來,對着吳三元又抓又撓,不一會兒吳三元的臉上就多了幾道血口子。一旁的衙役也不阻攔,任由婦人在公堂上撒潑。
最後陳友元忍不住了,咳嗽了一聲,衙役才上前把婦人拉開。這時,一個衙役跑了進來,悄悄在陳友元耳邊小聲說道:
“方知府來了!”
陳友元慌忙站了起來,正要往外走去,卻見方嶽貢已經走了進來,沖他搖了搖頭。陳友元會意,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大人,原告、被告、證人均已到齊。可以升堂了。”
“好!升堂!”陳友元點了點頭,一拍驚堂木,高聲喊了一聲升堂。
照慣例,先審原告。
“台下原告,爲何要狀告吳三元?”
“老爺啊,求你爲我那可憐的女兒做主啊!我那女二剛雙十年華,寡居在家,一向安分守己。沒想到這個上了岸的海賊,垂涎我女兒美色,竟把我女兒給侮辱了啊。完事之後我女兒說要報官,竟被這賊子給殘忍的殺害了!求老爺幫我那苦命的女兒讨回公道啊!嗚嗚~”
說罷,趴在地上失聲痛哭,真個是情真意切。
陳友元聽完,也裝模做樣的擦了一把本就不存在的眼淚,對被告石上的吳三元厲聲喝道:
“吳三元!你究竟是如何殺死的姚巧花!從實招來!”
話剛說完,坐在一旁的方嶽貢皺起了眉頭。
被告的話還沒聽,怎麽能這麽說?
面對知縣的詢問,吳三元毫無懼意,跪在地上昂首朗聲說道。
“我是被冤枉的!昨日吃過晚飯,我到南橋買些下酒菜,準備孝敬幹爹。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姚巧花,姚巧花邀請我到她的住處玩耍。說是一次隻要三錢銀子。我就心動了,跟着她進了屋。誰知道完事兒後竟然問我要三百兩紋銀,我不同意。扔下二兩銀子就走,姚巧花就抓住我不放!還一邊大喊非禮,我擔心被人聽到,就推了她一把。結果她就倒在地上。這時一班差役闖了進來,看到倒在地上的姚巧花,上前一摸鼻息,死了!于是便将我抓了起來。我就那麽輕輕一推,地上沒有任何硬物,她怎麽可能就死掉了!?”
話剛落音,姚巧花的母親就嗷的一身叫了起來。
沖到吳三元面前又是一陣狂撓!
“你奸污了我的女兒,還殺了她,眼下又把髒水往她身上潑!你還是人嗎?老爺啊!爲我們做主啊!”
“肅靜!”
陳友元一拍驚堂木,轉頭望向了證人。
“你說!”
“我是姚巧花的鄰居,昨日大約酉時前後,我聽見姚巧花家傳出幾聲哭喊聲,我便站在她家牆頭外傾聽,就聽見裏面壓抑的哭聲,像是被捂住了嘴。我就趕快去報官,正巧碰到一隊巡邏的差役,就把此事告訴了他們。等我帶着他們來到姚巧花家裏的時候,正好看到吳三元把她推倒在地。死了。我不知道他所說的姚巧花引她過去做那事兒是真是假,但姚巧花一向本分,丈夫死了兩三年從未有過流言蜚語,這一點我可以作證!”
“你胡說!”吳三元怒目圓睜,但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想不到你竟毫無人性,不但奸淫婦女,還傷人性命!本官豈能饒你?”
說完轉過頭,對一旁的方嶽貢恭敬問道:
“府尊,事實的經過已經相當明了。您看您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方嶽貢搖了搖頭。
“不必了。”
說罷皺眉看了劉香一眼。你的幹兒子做出這等醜事,還請我來趟這渾水?
劉香的臉早已沉得似水。
他相信吳三元肯定搞了人家,但他不相信吳三元會傷人性命。
這時,不知誰在人群中大喊了一聲!
“這些人本來就是海上的強盜!做出這樣的事不稀罕!海寇滾出松江!”
這句話點燃了群情激奮的百姓,紛紛跟着大喊!
“海寇滾出松江!”
“滾出松江!”
吳三元聽着外面百姓的呼喊,氣血上湧,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幾個衙役一時竟摁不住他!
這時,一個衙役抽出腰間寶刀,架在了吳三元的脖子上。
“我是冤枉的!你們陷害我!大佬!爲我報仇!”
吳三元說完,脖子就往鋼刀上抹去。握刀的衙役吓得一哆嗦,下意識的躲閃,但卻爲時已晚,吳三元的脖子已然豁開一道大口,鮮血噴湧而出。
劉香立刻沖到近前,試圖用手堵住傷口,可一點作用都沒有。
堂外等候的十幾名屬下也沖了進來,拔刀怒目。
場面頓時劍拔弩張。
感謝有月天籁的打賞和月票。
謝謝肯定與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