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從順義回宮之後,王承恩就把東西兩廠的番子撒到了各個皇莊,明察暗訪,各自呈上調查結果,相互印證之後送到了朱由檢手裏。
敲打完曹化淳,朱由檢來到了萬歲山,前兩天他命人在這裏開墾了兩畝地種上了紅薯。主要是看看産量如何。
至于皇莊裏,朱由檢打算讓他們種玉米,玉米收完剛好可以再種土豆。任何農作物的推廣光靠嘴都不行,老百姓吃的東西,還是要用産量說話。土豆耐旱,極其适合在缺水地區生長,應付北方接下來連年的大旱,土豆最合适。
還是夜黑風高的夜晚,還是内教場,還是那句“上蒼感念陛下的仁慈與勤政。”,皇宮裏的寶貝又少了一堆。
宮裏人對上天“賜”種已經見怪不怪了,對皇宮裏丢寶貝也是習以爲常。
寶貝不翼而飛說被偷了還說的過去,可那麽一大堆東西憑空出現。除了相信是皇帝感動了上蒼還能是啥?
五月十五,朱由檢收到了宣大總督王象乾的奏報。
王象乾出了京城之後,一路往北,奔着大同方向而去。
京城離大同不遠,加上他的年紀也不小了,所以走的很慢。
進了大同府城,巡撫張翼明和總兵渠家桢早已設宴等候。
兩人一起把王象乾迎到上座,張翼明給王象乾倒了杯酒,笑着說道:
“霁宇公,一路舟車勞頓,下官略備薄酒爲您老人家接風。”他雖然是兵部右侍郎,但眼下朝中形勢不明朗,新皇用人不漏痕迹,本就讓他有些忐忑。何況王象乾資格老,又是陛下親命的總督,不能不讓他小心對待。
“張大人客氣了。不必多禮,你我同朝爲官,做好分内的事便可。”王象乾淡淡地說道。“此次陛下命我前來,旨在安撫蒙古諸部。防止諸部倒向後金,必要時可出兵增援。渠總兵,眼下大同鎮共有多少可用兵馬?”
渠家桢聞言笑了笑回答道:
“回霁宇公,眼下大同八所六十四堡共計7萬人馬。”
王象乾點了點頭沒說話,默默的喝了一杯酒,便不再多喝。
一頓接風宴吃的不鹹不淡,王象乾的不苟言笑給了兩人很大的壓力。
“張大人,你說陛下突然任命王子廓爲宣大總督,是何用意?眼下關外蒙古諸部打得不可開交,有什麽好安撫的。是不是?跟那件事有關?”
“渠總兵!慎言!”話沒說完,張翼明嚴肅地打斷了渠家桢的話。說罷,又煩躁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接下來這多時間小心着點,出了事你我的腦袋都别要了!”
渠家桢點了點頭沒說話,但心裏多了一絲陰霾,總覺得有些不安。
第二日一早
王象乾就命人通知了渠家桢。
他要去巡查各個衛所,讓他把軍籍黃冊準備好。
聽完消息,渠家桢面色難看。
黃冊?那東西能給人看嗎?都是假的!
可眼下怎麽應付,他趕快去找張翼明。
“張大人,王子廓要巡查衛所,還讓我準備黃冊,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上次失火的時候軍籍黃冊不是不小心燒了嗎?”
“啊?對對!失火了,沒了。新的還沒來得及造冊,要到兵部去查驗。哈哈~”
“渠總兵,遇到事情不要慌!”
“張大人所言極是!”
于是渠家桢空着手去見了王象乾。
“王大人,下官有一事禀報。”
“何事?”
“前段時間存放黃冊的庫房不小心走了水,裏面存放東西都付之一炬,其中就有各個衛所的黃冊。下官已經向兵部反應重新謄抄了,隻是路途遙遠,眼下還沒送到。”
“哦?還有這等事兒?”王象乾吃驚道。
“是啊,下官失職,請王大人治罪。”
“天災人禍,誰都不能避免。既然黃冊沒了,那就随便看看吧。嗯就先從平虜衛開始吧。”
“那下屬就安排下去。”
接下來的幾天,渠家桢帶着王象乾一個一個的衛所的巡查,王象乾很滿意。衛所軍紀嚴明,軍士訓練刻苦,夥食很好。
終于,在張翼明一次深夜拜訪之後,王象乾冷漠的臉上也慢慢有了笑容。也開始接受下屬與城中士紳的宴請。隻是給各堡下了一條命令,如有蒙古人前來儀事,立刻帶人來見他,違令者,軍法處置。
五月初八,有下屬來報。說虎墩兔的妹夫貴英恰帶着人來尋求議和,此時正在新平堡。
王象乾知道後立刻動身前往新平堡,終于在第二天見到了這位勇士。簡單的寒暄了兩句王象乾率先進入了主題。
“此次前來可是爲了撫賞之事?”
“王大人慧眼如炬,此次大汗命我前來正是爲了此事。大汗說了,若今年不增加歲賞銀兩,就率部西遷,不再爲大明守衛關外。”
“哦?據我所知,伱部的敖漢、奈曼等部2萬餘人歸附後金。不到半年,又有克喇克綽特部台吉巴爾巴圖魯、大貝勒昂坤杜棱、阿拉克綽特部多爾濟依爾登投順後金。今年二月,你部所屬的多羅特部人截殺了後金派去策反喀喇沁的人,黃台吉以此爲由親自率領大軍征讨你部。還派多爾衮和多铎爲先鋒襲擊了多羅特部,俘虜一萬餘人。而原本親近你部的喀喇沁部也派遣使團與後金結盟,表示願意歸順黃台吉。可有此事?”
“這……有。”
“多番連敗,衆叛親離,有何顔面說爲我大明守衛關外?何況河套地區也不是無主之地,你們西遷與土默特發生沖突,到現在也沒有完全勝利。即使僥幸獲勝,面對氣勢正盛的後金,你們又有多少抵抗之力?”
“這……”
“東虜雖然強大,但不過區區二百萬之衆,能戰者不超過二十萬。而我大明萬萬人口,擁有廣袤的土地,豐富的産業。常備軍人上百萬,還有各種火器。你說,沒有你們我大明打不打得赢?而你們插漢,眼下腹背受敵,不靠我大明,五年之内,必亡!”
貴英恰雖然打仗很勇猛,但玩起心眼來跟王象乾這曆經了五朝的老油條可沒法比。一時間被王象乾的牛逼給吹蒙圈了,想到部落眼下的現狀,再想想不斷沒努爾哈赤和黃台吉壓縮的生存空間,竟不知道該怎麽反駁王象乾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