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發現,就是對全人類犯罪,人人得而誅之。
然而,近百年過去,重建時期的死線在如今被各個财團的家主自己一點點蠶食。
雖然明面上沒有改變,但實際情況已經面目全非。
宋氏雖然在科技方面最孱弱,但是宋氏家主借由與各家聯姻以及直接購買的形式,儲備了最多也最全面的武器形态,可以說,在他宋氏的武器庫内可以找到整個賽博大陸上的所有武器種類。
其中,就包括牧野氏在暗中繼續研究的病毒武器。
當然,這些隻掌握在家主一人手中。
隻有這樣,他才能穩固住自己在宋氏的絕對統治。
宋氏的洗腦大法對大多數平民和中下層人民是非常管用的,但是在掌權者内部,比如曹天柱之流,所謂的理想與願景是無法驅使他們長久地忠于宋氏家主的。
他們見識過更高的世界,知道現行社會最真實的運行規則,也可能曾經短暫地天真過、理想過,但最終都被家中的長輩或者是殘忍的現實狠狠地教會了做人,最終走向了和自己的父母一樣的老路。
面對這樣的人,隻有武力,隻有恐懼,才可以繼續掌握他們。
宋唯在波濤洶湧的宋氏财團内沉浮多年,慢慢也了解到了一些内幕。
但成長經曆使得使命感在他的心中植根太深,縱使知道現實是多麽荒誕與虛僞,人性是多麽醜惡與殘忍,他仍然堅持着自己的信念,做個執着的“傻子”。
他也反複問過自己,這樣的堅持究竟是爲了什麽,思考良久後,他給到自己的答案是:忠于宋氏的人民。
他希望用自己的雙手爲宋氏的老百姓撐起一片安全的天地,哪怕他能力有限,哪怕他壽命有限,他都希望在這有限的時空裏能爲宋氏百姓做點事情。
金淼淼也正是因爲他的這份執着而一直對他有着濾鏡,哪怕這個人曾經虐過自己,哪怕這個人曾經想殺自己,哪怕最後他和蕭以傑之間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矛盾,但是,對她來說,這份傻傻的執着和她内心中的堅守是不謀而合的。
她雖然從最底層爬起,但正因此她知道底層人的不易,在看到這些所謂上位者的生活和工作狀态後更萌生了一種困惑:每個人生下來都是一樣的,可爲什麽要因爲血統和自己的父母是誰而産生分别?
因爲血統的不同,有些人生來就可以差遣他人,可以享受他人的勞動,可以剝奪他人的勞動成果,而這些人的血統并不能爲大多數人帶來福利,甚至,可能就是爲了供養這個血統,大多數人都要活在與自己的付出并不對等的生活中。
憑什麽呢?
明明已經那麽努力了,憑什麽還要活得那麽苦?
而那些生對了血統的人,不用付出太多努力,就可以擁有那麽多資源享受那麽多福利,又是憑什麽呢?
他們對這個社會的貢獻真的是來自他們自己嗎?
他們所謂的運籌帷幄到底是因爲他們自己的能力還是隻是因爲他們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的子女?
金淼淼在思考這些事情的同時,也能想到這些日子以來幫助過自己的人——蕭啓、蕭以傑。
他們是财團裏高高在上的人,他們享受了最頂尖的待遇,但是如果他們并不是生來就是嫡系血脈,是否還有資源和機會去掌握那麽多的知識、操作那麽大的盤面?
她的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出身不同,這些人的許多想法根本無的放矢,他們的路徑會被堵死,他們會被反複勸誡:收起自己的妄想,做個踏踏實實的打工人。
這也是爲什麽這兩個在賽博大陸金字塔尖的人依舊不曾停下腳步的原因吧,蕭以傑仍然勤勉刻苦地做科研,蕭啓那麽大年紀了依然繼續爲财團事業前後奔忙。
因爲他們明白,自己真正的價值在哪裏。
這些思考讓她對賽博大陸現行的整個價值體系,和那些所謂的大人物都有着一層淡淡的隔閡。
隔閡不來自于他人,而來自于她的本心。
她覺得,如果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不是以财團爲根基,而是建立在公平公正的基礎上,每個人都有權力接受到一樣的資源和機遇,那麽也許,世界會變得更加美好。
當她從宋唯的通話裏得知對方居然拿出病毒武器,并且這個病毒戰很可能是來自宋氏家主的安排時,她第一時間對宋唯說:“别猶豫了,把他們都收拾了!”
宋唯沒有說話,他在激烈地進行思想鬥争。
金淼淼:“這個宋氏家主就是要你們的命,你們所有三千多人的命。你如果還想着效忠所謂的宋氏,那就是最蠢最蠢的人,你會帶着所有三千多名兄弟一起枉死!”
金淼淼繼續說道:“你效忠的是宋氏的子民,不是這個什麽宋氏家主。如果他繼續濫用病毒武器,回頭還有更多忠臣良将會死于他的猜忌,更多子民會因爲不夠順從而被他殺滅,你覺得,這種人,還算是宋氏的家主嗎?”
她從他心通中能聽到,宋唯對她說的這番話是認同的,隻是,他還不能真的下狠心走出這一步。
畢竟,這一步走出去,就不能再回頭了。
在雞鳴狗盜的宋氏官場裏,他會被渲染爲叛徒。
在他所熱愛的宋氏百姓心中,他會成爲奸佞。
從此之後,他手底下三千名将士将會跟他一起成爲他人口中的忘恩負義之輩,他們将在沒有财團可依,他們會成爲斷了線的風筝、沒了家的孤兒。
金淼淼:“你要想真的保護宋氏子民,就要想清楚,選什麽樣的家主才是真正對宋氏好,什麽樣的家主是能真正讓這些老百姓過上好日子。至少,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
宋唯咬着牙,道:“我可以有自己的選擇,可我的兵……”
金淼淼:“那就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