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唯湊近她的鼻尖，輕聲道：“我們倆同生共死還不圓滿嗎？”
金淼淼推開他的臉：“誰要跟你同生共死！”
宋唯低聲笑起來。
金淼淼捋了捋思緒，轉過頭來，看着宋唯正色道：“我和蕭以傑……是有很深的過往的，我們之間的事情比較複雜，他曾經給了我許多幫助，也曾經爲了我豁出去過性命。實話說，他在我心裏，很重要。你今天應該也發現，他是個特能人了吧？”
宋唯點頭：“傻子都看出來了。”
金淼淼沒有理會他的揶揄，繼續道：“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什麽原理，可我和他之前的淵源，好像并不僅僅隻是這一世。”
宋唯一臉問号：“這一世？你說的是‘人世間’的世？”
金淼淼：“是的。人世間的世，轉世的世。說起來玄玄乎乎的，這裏面到底是什麽原理我還沒搞明白，本來我還想着等忙完這些事情要和他好好研究一下，可現在……”
宋唯：“現在你倆已經鬧掰了，想問也問不到了。”
金淼淼撇撇嘴，繼續剛才的話題：“在那個‘前世’，我曾經和蕭以傑發展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宋唯：“發展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也就是說最終并沒有成。”
金淼淼黯然：“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迫于一些外在壓力吧，最終确實沒有成。”
宋唯：“成了也是那一世的事情，跟現在的你沒有關系。”
他的這個說法，居然跟寶書天地的不謀而合。
金淼淼：“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又不是機器人，那些記憶就像是我自己的一樣，它們活生生地存在在我大腦裏，我怎麽能說跟我沒有關系呢？”
宋唯：“你記住了一本小說裏的故事情節，難道你就跟這個小說裏的人物有關了？”
金淼淼：“這跟看小說不一樣，一個是别人的故事，一個是我自己的故事，而且長着我自己的臉。”
宋唯：“你是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嗎？作爲金淼淼的你親身經曆了那些事情了？長一樣的臉就證明是你本人了？”
金淼淼：“那倒沒有……”
宋唯：“這不結了，你是你，她是她，你有她的記憶并不代表你就是她。不要給自己套上那麽多枷鎖，你就扪心自問，我和他必須死一個的話，你救誰？”
金淼淼：“你夠了啊！這問題讓我怎麽回答？我誰都不救行不行？你不是說同歸于盡嗎？你們倆一起走好了啊！我留下來獨自美麗！”
宋唯笑出聲來：“你個毒婦！”
金淼淼：“多謝誇獎！”
宋唯知道，今天無論怎麽跟金淼淼鬥嘴都不可能要到他想要的答案，他扯了扯金淼淼的頭發，道：“走吧，回去還有一堆事要處理。”
金淼淼雙手捧住後腦勺大聲道：“你是小孩子嗎？怎麽還扯人頭發！”
宋唯又上手扯了一下：“我就扯，你再不走我還扯！”
說着還沖金淼淼做了個鬼臉，然後撒丫子跑了出去。
金淼淼火冒三丈追在他後面打：“宋唯，你站住！”
不知道爲什麽，本來是一場掏心掏肺的表白，最後變成兩個幼稚鬼的你追我趕。
——
蕭以傑從宋氏領域離開後，回到了他曾經和金淼淼一起住的公寓裏。
兩個房間門對着門，就像如今的他和她，兩兩相對，卻永遠無法交彙。
蕭氏已經基本恢複了電力，此時，金淼淼房間門口的可視門鈴檢測到有人，亮了起來，屏幕的藍光照在他慘白的臉上，宛如鬼魅。
她的門禁裏依舊記錄着他的瞳模，咔哒一聲，門鎖打開，他走了進去。
屋子裏空空蕩蕩。
所有她的物品都在那次搬到了永春園裏，也是和他門對門的房間。
可蕭以傑覺得，這裏才是真正屬于他們的地方。
曾經，他們在這裏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養貓、一起吐槽公司裏的各種八卦。
曾經，他希望日子就那樣一成不變地繼續下去，直到他們一起變老。
事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慢慢變成今天這樣的呢？
是那該死的蜘蛛人出現？
還是去拓跋氏出差？
蕭以傑躺在空蕩蕩的客廳地闆上，看着頭頂的空間瞬移系統發呆。
當初自己像個傻子一樣想盡辦法造的這些設備，現在看起來像個笑話。
蕭以傑擡手在空中虛劃一下，瞬移系統刺啦一聲冒出火星。
昙花一現的火花落在地上消失不見。
他又劃了一下，又一片火星。
連續幾下，瞬移系統開始刺啦啦地連續噴射火星。
他擡手，沒讓火星掉落，而是讓他們懸浮在空中。
點點光華，仿佛那晚在金淼淼的寶書天地看到的璀璨星空。
門外的火災警報瘋狂嘶吼，房間裏的滅火噴頭開始灑水。
大雨一樣的水花澆滅了蕭以傑控在空中的火花，星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雨夜。
蕭以傑沒有躲開，他閉着眼仰面躺在地上，讓滂沱水柱不停打在他身上，仿佛如此一來可以把他心中的愛恨都沖散，把腦中的記憶都沖散。
也許是因爲今天透支了太多力量，也許是因爲頭頂的水柱力道太大，蕭以傑感覺頭重腳輕，渾身無力。
他也不掙紮，幹脆閉上眼睛，任由這種暈眩一點點吞噬他的身體與靈魂，旋渦一般把他吸入無盡深淵。
迷蒙中，過去種種如電影般一幕幕回放。
身邊人一會兒是金淼淼，一會兒是孔清秋，一會兒是那個叫做秦晚的淳樸農婦。
他用盡全力想要擁抱她們，可最終她們都化作流沙從他指縫中消散。
蕭以傑看着眼前破碎的一切，終于明白原來自己什麽都抓不住……
“淼淼，你自由了。從今以後，你是生是死都不再與我相關。”
“清秋，我們終究是錯過了。好像我怎麽用力都沒辦法留住你，好像不管怎麽努力，我們最終的結局都是分離。”
“晚兒，我欠你的，算是還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