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書天地答:
【不知。】
不知道……那就沒辦法從那幾世的記憶入手……
金淼淼繼續問道:“他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以後會怎麽樣?”
寶書天地答:
【成魔,或是,隕落。】
金淼淼:“成魔……也就是說,現在的他還不算是魔……那也許還有辦法挽回……對嗎?”
寶書天地答:
【不知。】
金淼淼:“爲什麽會隕落呢?他解鎖了所有記憶,不應該是獲得無上力量,變得很強了嗎?”
寶書天地:
【執念太深,自耗太甚。油盡燈枯之日,便是隕落之時。】
自耗……也就是說,即使沒有更強的力量去打敗他,他也會自己把自己給熬幹了……
金淼淼不願意看到那一幕,她一定要想辦法喚醒他。
那是曾經于她有恩的人,更遑論在幾世之前,他們曾經深深相愛,她不能就這樣放棄他。
……
金淼淼退出寶書天地,一睜眼,天色已黑。
宋唯終于勉強把十二個士兵的屍體拼湊完成,可沒有縫合工具,這些屍體隻能破碎地躺在冰冷土地上。
金淼淼走出“小野”,走到宋唯身後,輕聲問道:“要不要我回去找其他人來幫忙?或者,你跑一趟,我在這裏守着他們,等你。”
宋唯佝偻的背影顯得無比蕭索,他沒有回答金淼淼。
金淼淼走到他面前,發現宋唯淚流滿面。
這個總在她面前裝得一派風流的人,此刻臉上、身上滿是黑紅相交的泥點,兩眼哭得紅腫,頭發亂得像雞窩。
一股酸澀冒出心頭,她輕輕拍拍宋唯的肩膀,輕聲說道:“他們是戰士,死在了戰場上,他們是光榮的,他們是英雄!你要提起精神,用面對英雄的姿容來面對他們,怎麽能哭得這麽難看呢?我去拿點水給你洗洗吧!”
她正要轉身去車上取水,宋唯突然拉住她,緊緊抱住,嚎啕大哭起來。
他緊緊抓着金淼淼的肩膀,把頭深深埋在她的肩窩。
他哭得那麽大聲,仿佛天地間所有傷痛都聚集在一起,狠狠撞碎了他堅硬的外殼。
他哭得那麽傷心,像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家,像遊子歸家卻發現人去樓空,像空蕩蕩的屋社在呼嘯的夜風中孤單悲鳴……
無助、迷茫、悲傷、彷徨……
金淼淼由着宋唯抱她,任由他決堤的淚水打濕自己的肩頭和後背,任由他的嚎啕在耳中與心間撕開一股股酸楚的河流。
他痛苦地對金淼淼嘶吼道:“你别離開我,好嗎?不要離開我!不要留我一個人,不要讓我自己留在這裏……不要離開我……”
金淼淼輕拍着他的背,輕聲說道:“好好好,我不走,我不離開你,我就留在這裏陪你,我哪都不去。你想哭就大聲哭,哭出來就好了。我在,我一直都在。”
宋唯抓她的手更加用力了,金淼淼感覺自己的肩膀都快被他折斷。
她沒忍住“嘶”了一聲,宋唯的手一頓,從她肩窩擡起頭,看着她問道:“我抓疼你了?”
金淼淼搖搖頭道:“沒事。”
宋唯這才仿佛恢複了清醒,他面帶歉意地說道:“對不住……我……我……”
金淼淼佯裝輕松地說:“真的沒事的。你訓練我訓練了這麽久,我承受力多強,你又不是不知道。”
說着還高傲地擡了擡下巴。
宋唯哭得太傷,沒有心力和她逗樂,隻是點了一下頭作爲回應。
金淼淼眉毛一豎,拍了他一下:“怎麽的,還真嫌棄我啊!别太過分啊!”
她想逗他轉移一下注意力。
宋唯白了她一眼,終于說道:“我可沒有拿武器怼過你,也不知道誰更過分些。”
金淼淼一臉誇張的羞赧:“哎呀,我那時候是着急嘛……”
宋唯:“出了事才知道急,你之前居然還說蕭以傑對我産生不了威脅。你真的,我都不知你是不是故意要害我。”
金淼淼:“我要是真要害你,當時就不會擋在你身前了!”
宋唯:“那我謝謝你。”
金淼淼:“不客氣!”
宋唯重新陷入沉默……
金淼淼聽得到宋唯心中的痛楚,她知道,他隻是面上強撐着跟她鬥嘴,心裏依舊在滴血。
她歎了口氣,走到遠離屍體的地方,召來一隻烏鴉,然後從兜裏掏出紙筆,寫了張小紙條,又用醫用膠帶綁在烏鴉身上。
剛想驅策烏鴉飛出去,又想起什麽,走回到宋唯身邊,問道:“你身上有什麽是軍營裏的士兵一看就認得出是你的東西?”
宋唯想了想,從小拇指上摘下尾戒,摩挲着說道:“這是我炸沒了半個身子的那次,将士們一起送我的,我一直帶着從沒摘過,他們肯定認得。”
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把戒指遞給金淼淼。
她用繩子把尾戒串起來,挂在烏鴉脖子上,驅策它飛回軍營。
宋唯:“它都沒去過軍營,你怎麽确定它能飛得到?”
金淼淼:“喲,這麽厲害,知道我要幹什麽?”
宋唯:“我們在一起多久了,你小腦袋瓜裏想什麽我還能不清楚?”
金淼淼:“未見得吧。之前不是還懷疑我懷疑得要死。”
她一句話又勾起宋唯的痛處,他歎了口氣,無力說道:“以後不會了。”
金淼淼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哎,我說這些幹嘛。你剛問我啥來着?能不能飛得到對吧?可以的,因爲我認路它就認路。”
宋唯:“相當于你是它的大腦?”
金淼淼:“可以這麽說吧。”
宋唯:“果然神奇!你快點給我通心草吧!”
金淼淼:“哎,我想想還有沒有其他辦法,眼下這個情況……”她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十二個士兵和一隻雕鸮,道“……好像也不太适合搞演唱會。”
“按你的計劃來吧。我盡量配合。”
言罷,宋唯再次陷入沉默……
他看着地上的士兵,心裏在回憶着和他們的過往。
金淼淼實在找不到什麽話題再來轉移他的注意力,幹脆說道:“你能跟我講講他們嗎?講講你和他們的故事。我雖然已經算是和他們臉熟了,但都不知道他們以前的故事。你講給我聽呗!”
與其讓他憋在心裏獨自咀嚼,不如多讓他講一講,抒發出來,笑也好哭也罷,好過堵在心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