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以傑一個晚上都沒睡好。
他知道他哥說的都沒錯,也知道自己的所學在眼下這種電子器件全部失靈的情況下完全派不上用場。
但他無法忍受隻能等待卻做不了任何事情。
蕭以傑回到了拓跋氏,找到孔飛雪,道:“孔主任,淼淼被宋氏一個叫宋唯的人抓走了,現在估計正回宋氏路上。你跟我一起去救她吧!”
孔飛雪:“好!對方有多少人?”
蕭以傑:“不知道。”
孔飛雪:“……現在他們到什麽位置了?”
蕭以傑:“……不知道……”
孔飛雪:“……”
兩個人陷入沉默。
單憑他們二人的力量,如果沒有現代科技的幫助,完全不可能從一幫軍人手中搶到金淼淼。
于是,他們帶着這個消息去找拓跋宏。
拓跋宏的大帳外,侍從聽完二人的訴求,進去禀報,結果走出來的是拓跋宏的新婚妻子馮氏。
馮氏是拓跋宏在祖母那一脈中的一位遠房表妹,是他在得知自己病情後突然定下來的結婚對象。
馮氏:“家主已經睡下了,你們也知道,他身子骨本來就不算好,這幾天爲了幫你們找人,他真是累得夠嗆,現在好不容易睡下,就先别吵他了吧。有什麽事可以明天一早再來跟他說。”
說完,馮氏扭頭就回帳篷裏了。
馮氏對這個叫什麽金淼淼的實在沒有好感。
二人辦喜酒的時候,金淼淼正在沙漠中奮力直播;新婚第二天,就出現恒星風暴襲擊、金淼淼失蹤的事情。
本來恒星風暴對拓跋氏是沒什麽大影響的,但是拓跋宏爲了找到失蹤的金淼淼,不僅派出大量人手,自己也一直在沙漠中奔波忙碌。
馮氏不算刁蠻任性的女子,但她不明白,爲什麽家主要親自出去找那個女人,隻不過是個給财團打工的,身份地位一樣沒有,讓誰找不是找?
大帳内的拓跋宏吃完藥後已經熟睡,全然不知蕭以傑和孔飛雪來找他。
蕭以傑找不到任何助力,打算直接開着小野去宋氏,被孔飛雪攔下。
孔飛雪:“就這麽單槍匹馬地去,如果能找到人還好說,大不了跟她一起被抓了。可眼下他們人到哪裏了我們都不知道,你打算把自己就交代在這個沙漠裏嗎?”
蕭以傑怒吼:“那該怎麽辦!她怎麽辦!”
孔飛雪:“你暫且再忍耐一晚,明天,等拓跋宏醒來,我們告訴他這個情況。眼下他的行動能力也許比其他四大财團的都要迅捷,是最好的選擇。你肯定也不希望等找到淼淼的時候你卻沒了,對吧?那樣她該多自責?”
蕭以傑躺倒在地,絕望地看着天空。
恒星風暴已經吹了快一周,帶電粒子流在夜空中塗抹着絢爛極光。
640光年外的紅超巨星參宿四,在640年前就爆炸了,光線和輻射在640年後才到達賽博大陸。
劇烈的超新星爆發在沉默隽永的暗夜中留下璀璨星芒。
大氣被連續的射線風暴狠狠刮薄了一層,原本鎖在大氣層内的厚重污染逸散了不少,在沒有燈光污染的沙漠夜空,竟能隐約看到點點星光。
這原本是金淼淼最喜歡的景色。
原本,他們可以一起躺在這裏看星星。
蕭以傑前所未有地覺得無力。
他曾經以爲,自己隻要一輩子乖乖聽哥哥的,做好哥哥的助手,幫哥哥坐穩家主的位置,就能安安穩穩地過下去。
可原來,握不住武器的雙手,連自己想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
原來,自己那麽羸弱。
在失去科技力量支撐時,人類最大的依仗,還是最原始的力量。
拳與腳。
蕭以傑從地上緩緩坐起,轉頭看向站在她身邊的孔主任,道:“孔主任,你帶我練拳吧。”
孔飛雪知道他在想什麽,點點頭,道:“好。”
——
天蒙蒙亮,宋唯的車隊通過關隘,順利進入宋氏領域。
宋氏的設備基本都是從蕭氏等幾個财團引進的。
這次恒星風暴中他們也受到嚴重破壞,但各個财團眼下都隻顧着搶修自家領域裏的設備,沒人有功夫來管宋氏。
宋氏的人隻能做些簡單的修複工作,然後等待其他财團派人來維修核心部件。
但,宋氏人民似乎并沒有因爲這場變故而表現出多大不适。
他們甚至在這種時刻找到了自己的快樂:爲了絢爛的極光而狂歡,爲了失而複得的星空而狂歡,爲了沒有燈的夜晚而狂歡。
路旁三三兩兩聚着快樂的人群,他們在夜空下舉杯高歌。
有些地方點起了篝火,篝火旁人們圍成一圈載歌載舞。
會彈奏的人們把樂器搬到街上,一邊奏樂一邊飲酒,旁邊一群人跟着旋律舞動。
金淼淼坐在行駛的車中,看着窗外不停閃過的狂歡隊伍,驚得幾乎以爲這是宋唯故意安排的假象。
金淼淼:“他們……爲什麽那麽開心?”
宋唯驕傲地說:“我們宋氏人民,永遠能在一切苦境中找尋美好,歌頌美好。”
金淼淼:“他們不着急擺脫苦境嗎?”
宋唯:“急就有用嗎?該急的人不急,他們何必瞎操心。”
金淼淼:“該急的人不急,吃苦的是他們,他們爲何不自救?”
宋唯:“如果能自救,又何必苦中作樂?”
金淼淼:“既然如此,那你在掙紮什麽?”
宋唯看向金淼淼:“那你又爲什麽非要苦讀,非要離開平民區,非要給蕭氏當牛做馬?”
金淼淼:“我跟你不一樣,你在宋氏可以從軍,作爲平民卻可以成爲軍隊長官。我在蕭氏沒有這樣的選擇,我如果不努力向上,就隻能在平民區挖礦挖一輩子,永遠被人踩在腳下。”
宋唯:“我跟你沒有什麽不同。我也沒有選擇,我如果也放棄掙紮,那我永遠會被自己看不起。”
金淼淼:“可你看,你們财團的大部分百姓都不這麽認爲,他們安于現狀,想盡一切辦法從中取樂,爲什麽你和他們不一樣?”
宋唯:“因爲我是軍人,軍人的職責天然就該爲百姓遮風擋雨。你看到的街上這些狂歡的人,隻是因爲他們的職責并不是保家衛國,他們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義務,那爲什麽不找樂子呢?可我不一樣,我受過最系統的訓練,我有堅強的體魄和隊伍,我們必須要對這片領域的安危負責。”
金淼淼:“那你說的該着急的人不着急,這又是怎麽說?”
宋唯勾起嘴角看着金淼淼:“不如你先告訴我,爲什麽你突然就知道我是平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