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是反的,但是他每個都認了出來。
那些字一筆一劃出現,仿佛對面正有個人在笨拙地寫着。
“淼淼!淼淼是你嗎?”
蕭以傑大喊着。
可對面似乎并不能聽到,字迹仍在一筆一劃出現,沒有因爲他的呐喊而停頓或遲疑。
蕭以傑的淚水泉湧而下,可他一秒都不敢紮眼,生怕這是自己的錯覺,生怕再睜眼後這一切都會消失。
安|宋氏|宋唯|沙漠軍帳
這些字出現後,再沒有其他變幻。
“淼淼?淼淼!”蕭以傑用力地喊了幾次,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對着這些字呆坐了不知多久,等到終于确認再沒有其他内容了,他才從地上緩緩站起。
他的眼神裏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狠戾。
宋氏!
宋唯!
金淼淼的意識回到帳篷中。
此時天色已暗,軍帳中央的鐵盒裏冒出火,給逐漸變冷的空間帶來溫暖與光亮。
宋唯一手端着一盤食物,一手拎着一壺酒,有人爲他掀開簾子,他帶着一身冷氣和沙土味走了進來。
他的頭發紮着宋氏特有的發辮,配上剛毅的軍服,有一種妖異的美。
“來吧,吃飯。”他招呼道。
食物很簡陋——一塊壓縮營養片。
“行軍打仗的,吃這個是最方便的。你别看賣相不好,嚼起來挺香的,跟你賣的那個什麽風幹肉有的一拼。”
金淼淼不客氣地拿起營養片啃起來,道:“A姐的那款産品是跟拓跋氏好不容易争取來的,那是天然肉幹,這種人造的食品哪裏比得上。”
宋唯看她沒中套,嘴角一勾,道:“都是幹巴巴的,都需要喝水。來吧,喝一口。”
金淼淼推開宋唯遞過來的杯子,道:“我受傷了,不能飲酒。”
宋唯笑道:“好吧,你愛喝不喝。反正軍營裏水都喝完了,隻剩下這個,如果你不喝,那直到回宋氏之前,你都得渴着。”
金淼淼:“你要帶我回宋氏?”
宋唯:“當然,難不成在這裏等着蕭氏的人找來嗎?再說了,已經過去那麽多天,他們肯定已經放棄你了。”
金淼淼:“他們放棄我才是正确的。我對他們來說本來就微不足道,也許他們找到A姐就回去了。”
宋唯斜眼看着她,道:“你不難過?”
金淼淼笑道:“難過又怎樣?我就是個沒靠山的小助理,不過讀書時候用功些才能進入蕭氏企業裏工作,他們隻要找回A姐,直播照樣開,錢照樣賺,隻不過再換個助理罷了。我如果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早跳樓八百回了。”
宋唯心有所動。
他何嘗不是宋氏微不足道的一個小人物。
在重文輕武的宋氏财團,哪怕他戰力超群,哪怕他軍功赫赫,也隻能被分配到邊緣關隘,日日面對黃沙大漠。
軟弱無能的宋氏家主,一心隻想紙醉金迷,卻看不到各家财團都已經摩拳擦掌,試圖再次變革版圖。
宋唯看着金淼淼:“那跟我走吧。”
并不是每個努力的人都能獲得回報。
可他宋唯,不信這個邪。
他很早之前就發現了各個财團的異常舉動,他雖然人在邊關,但在各個财團都散了一些暗子。
牧野氏和金氏一直過從甚密,宋唯确信,這兩家絕對合作出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否則,自己在這兩家的暗子不會一批又一批地死得那麽蹊跷。
蕭氏似乎也和拓跋氏在密謀什麽,前階段拓跋宏居然親自到蕭氏去,而蕭氏居然派出了蕭以成親自接待,那可是蕭氏的下一代掌門人。
反觀宋氏,懦弱無能的家主唯一的手段就是不斷地把自己的兒子女兒送到各個财團裏聯姻。
可真把人送過去了,他又從來不給支持和幫助,任由那些十幾歲的年輕人在各家财團裏艱難求生,甚至人都被害死了,他也從不糾結緣由,隻是想着再送幾個過去。
宋氏的大好河山,不該這麽作踐。
宋唯不想有一天自己的家園成爲他人的卧榻。
金淼淼擡眼看他,認真說道:“我不去。”
宋唯:“爲什麽?”
金淼淼:“不爲什麽,就是不去。”
宋唯:“我可以給你舞台,給你空間,隻要你真的有才華,我可以幫助你獲得成功。”
金淼淼:“我沒什麽才華。”
宋唯:“面對眼下局面你還能這麽從容鎮定,你絕對沒有你自己說的那麽簡單。”
金淼淼不敢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謊話越多越危險,轉而說道:“你是軍人,你的工作就是戰争,你的生活裏除了戰鬥就是戰鬥,我不想過打打殺殺的生活。”
宋唯:“你的生活,難道不在進行着沒有硝煙的戰争嗎?财團裏的争鬥,不也是你死我活嗎?”
金淼淼無法反駁。
财團裏雖然不見刀光血影,可如果她還是當初那個弱小無助沒有靠山的金淼淼,哪怕沒有穎子的刺殺,她也早就在艾琳和蕭克瑞那種職場殺人魔手下粉身碎骨了。
金淼淼頭鐵道:“不管你怎麽說,我都不會去。”
宋唯:“不管你怎麽說,你都得跟我回去。更何況,你現在落在我的手上,你以爲你有的選嗎?”
金淼淼:“爲什麽?我是金淼淼,不是A姐。你們要抓的是她,爲什麽要帶走我?”
宋唯:“不管你是誰,但既然你承認了一直都跟着A姐,那她在做的事情你一定知道,那麽抓你或者抓她,就都一樣了。也許,你知道的,比她還多。”
畢竟,有時候,真正難啃的骨頭都是執行的人做的,站在鏡頭前的那個人反倒未必懂那麽多。
金淼淼簡直無語。
她沒想到自己随口編的謊話竟給自己埋了坑。
宋唯看金淼淼氣得發抖,拍拍她的肩膀,道:“放心,隻要你配合,我不會虧待你的。如果你說出來的信息有用,以後,我帶着你混,你也不用回到蕭氏去給人當牛做馬,跟着我,我給你施展才華的天地。”
金淼淼冷笑道:“你人還怪好的呢。”
宋唯硬邦邦地說:“那是對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