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金淼淼來說,即使葛麗華不是她親生的母親,可卻實實在在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她長大,節衣縮食也要養活她,生活哪怕再艱難,葛麗華也從沒有短過金淼淼吃穿,她盡力地把金淼淼教導成一個自立的、正直的人。
葛麗華實實在在地給了她母愛,她也深深地愛着媽媽。
這就夠了,不是嗎?
“隻要我愛媽媽,媽媽也愛我,那我們就是最親的親人。”她這麽想着,細細地給葛麗華掖好被子,給蕭以傑做了個“走吧”的手勢。
蕭以傑手臂輕輕揮動,兩人重新回到永春園,落在安檢區域外的院子裏。
他擔心地看着她,問:“你還好嗎?”
金淼淼看着永春園上空那個亮得不真實的月牙和銀河,深深吸了一口氣,道:
“我決定了!”
蕭以傑:“決定什麽?”
金淼淼:“決定不告訴我老媽真相。我想明白了,是不是親生的根本不重要,我認定了她就是我媽媽,我就是她的孩子,這就夠了,何必再跟她講一個注定悲傷的‘真相’,再惹她哭一場。”
蕭以傑心裏大大地松了口氣,道:“嗯!”
金淼淼:“但是,我需要知道,這一切究竟爲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被什麽人害的。蕭老爺子有跟你說過這件事嗎?”
蕭以傑搖搖頭:“我知道你肯定關心這個事情,提前問過爺爺。不過爺爺說,他已經把消息傳給我小姑了,等她回來,讓她親自告訴你。在此之前,你就在家裏安心住着。哦對了,他還說,接下來會安排你做集訓。”
金淼淼:“集訓什麽?”
蕭以傑:“很多。”
——
第二天天不亮,金淼淼便被叫醒了,她睜開眼睛一看,來人居然是孔主任。
孔主任的眼睛在黑暗夜色中竟顯得亮晶晶的。
她大手一揮,掀開了金淼淼的被子,對她朗聲說道:“走,我們出去跑步。”
金淼淼:“我還沒吃早飯!”
孔主任:“跑完再吃。”
金淼淼:“低血糖怎麽辦?”
孔主任:“你昨晚的宵夜夠用了。”
金淼淼讀書時,體育訓練都是财團子弟才能參加的課程,她曾經還慶幸自己可以不用受這樣的苦,沒想到離開學校了,這個苦倒是自己找上她。
她們從永春園的花園出發,一路向着資源局的大山跑去。
孔主任一改往日一絲不苟的嚴肅模樣,精神奕奕地在前面給她領跑,金淼淼氣喘籲籲地跟在後面。
大概跑了八百米,金淼淼上氣不接下去地對孔主任的背影喊道:“孔……孔主任……我實在是……實在是跑不動了……”
孔主任邊跑邊回頭,給了她一個陽光燦爛的笑臉,高聲道:“你可以的,你是最棒最厲害的金小淼,隻要慢慢調整好呼吸,跟着我的節奏跑,你很快就能适應了!我們這才剛開始呢!”
金淼淼簡直要吐出來,她很想大聲喊:“神tm的剛開始,我都快累死了好嗎!”
可是她喊不出來。
嗓子仿佛被碳火淬過,幹疼幹疼的。
被新鮮空氣灌滿的肺部因爲劇烈的呼吸而火辣辣地灼燒着。
她從沒想過,原來肌肉力量隻能讓速度變得更快,卻無法讓耐力變得更強。
孔主任在前面邊跑邊歡快地喊着:“磨刀不誤砍柴工,我家淼淼必成功!”
金淼淼:“……”
一千五百米,金淼淼啞着嗓子沖孔主任喊道:“主任……我們……我們停一下吧……我真的跑不動了……”
孔主任:“山裏空氣很好的,你隻要跟着步伐節奏調整呼吸,一會兒就不累了!”
兩公裏,金淼淼感覺腿和手都不是自己的了,她想停下來,但是它們根本不聽使喚。
三公裏,靈魂似乎已經落在身體後面,眼前一片金星,汗水、呼吸……一切都變得虛幻。
三公裏零五百米,金淼淼步伐越來越慢,和孔主任的距離漸漸拉開。
孔主任感覺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并沒有放慢速度,她轉身用原速度跑到金淼淼身邊,對她喊道:“淼淼,保持呼吸節奏!讓呼吸和手腳同頻!來,跟着我,擺動起你的臂膀和雙腿,跑起來!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微微張嘴,盡量口鼻同時呼吸,這樣才能保證你的供氧量,鼻腔中的黏膜可以幫助提高吸入氣體的濕度,你才不會覺得嗓子和肺部幹疼。”
金淼淼跟随她的指示一點點調整着自己的呼吸,慢慢地提高速度,重新跟上孔主任的步伐。
四公裏,快要飄走的靈魂好像重新回到胸腔裏。
五公裏,似乎也不是那麽難以忍耐了,金淼淼覺得,也許自己的身體已經适應。
六公裏,金淼淼甚至能擡起頭來看一下四周的風景,遠處的鳥叫聲,逐漸盛開的花朵。
這裏,可真是個仙境一般的地方。
這時,她們已經跑到了山谷那顆大榕樹附近,陽光正一點點地從山頭上鋪灑下來。
孔主任帶着金淼淼繞着大榕樹跑了一圈,然後快樂地說道:“很棒!我們已經完成了一半路程,現在,我們往回跑吧!”
聽到這句話,金淼淼差點沒吐出來:“這才一半嗎?”
開口說了這麽一句,呼吸節奏立馬亂了,金淼淼瞬間感覺要窒息。
孔主任一邊帶着她跑,一邊對她道:“來跟着我,呼……吸……呼……吸……”
漸漸地,她重新找回剛才的節奏,身體又進入規律的機械擺動。
直到天光大亮,陽光曬在身上甚至有些刺痛了,他們才終于回到永春園。
金淼淼一屁股坐到地上,根本管不了地上髒不髒。
孔主任一把拉起她,道:“剛跑完不能直接坐下,會抽筋的,要做一做拉伸,把緊張的肌肉拍松!”
說完,帶着金淼淼壓腿壓肩……
折騰完,沒了半條命的金淼淼終于坐上餐桌,卻看到跟她一樣累到面紅耳赤的蕭以傑。
金淼淼:“你是也跑了十二公裏嗎?”
蕭以傑:“過獎了,我跑了二十公裏。”
金淼淼:“你怎麽也要跑?”
蕭以傑:“我天天跑。”
金淼淼:“爲什麽?”
蕭以傑:“嗯……爲了被刺殺的時候能跑快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