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将唐溱溱送來的草藥檢查了一遍。
“不錯,品相很好,”他不時将藥材放到鼻子下輕嗅着,用手感受着藥材的幹濕程度。
“呦,天麻!”打開下一個袋子時,齊老忍不住驚歎一聲。
他見過的好藥材多了去了,隻是沒想到自家小徒弟還有這等本事。
他知道送來的這些藥材都是她自己種植的。
收獲的天麻并不多,唐溱溱對于如何提升它的發芽率還在初步探索階段,還遠遠沒有達到量産。
但這些藥材有一份是一份,藥性都遠超市面上的大部分同類藥材。
鐵皮石斛也是個嬌嬌的小公主,需要精心侍弄,而且它原本生長速度就極慢,唐溱溱目前并沒有更好的手段能夠在保持它的藥性時還能“揠苗助長”。
索性就由着它自己的性子,隻是更多地培育了鐵皮石斛的幼苗,爲它在後山創建了一塊适宜它生長的環境。
齊老很滿意小徒弟對于藥材的處理手段,也很滿意這些藥材的質量。高興之餘,他一揮手,說什麽也要将自家小徒弟帶着一起出診。
尋常時候自然是病人自己上門求醫,不過眼下齊老要去看診的這一位,情況有些特殊。
他是一名八九十歲的退伍老兵了,曾在炮火紛飛的前線上如千千萬萬維護祖國領土與榮譽的戰士們一樣,奮勇前進,不畏生死。
炮彈在他身前爆炸,數不清的彈片進入了他的身體,雖經過及時手術處理取出了不少,但體内殘留的彈片依舊時時折磨着他,身體上也滿是可怖的疤痕。
如今随着他年歲漸大,身體更加虛弱,身體殘留的隐患更是肆無忌憚——肺裏的彈片使他一旦感冒就容易肺水腫,呼吸困難;腦袋裏的彈片使他時不時頭疼;中彈的腿開始頻繁出現水腫,連着腳一起,和另一條健康的腿放在一起,幾乎粗了近三倍。
更痛苦的是,因爲年紀大了,病痛纏身,免疫力逐漸下降,他還感染了“蛇纏腰”,醫學上稱爲帶狀疱疹,這個疾病會讓患者疼痛難忍。
齊老在路上把一些病人的詳細情況告訴了唐溱溱,但是無論哪一種症狀,都是她現在還沒有能力解決的。
齊老帶她來,也主要存了考驗的心思,考察她最近的學習成果。
“一會兒去了你自己開個藥方,我看看怎麽樣。”齊老囑咐道。
“好的師傅。”雖然内心有些忐忑,唐溱溱還是乖乖應了聲。
車子來到一處農家小院停了下來。
正值夏季,一派和樂的田園風光,幾間簡單的平房,整齊的菜園子,幹淨的雞圈鴨圈,房前屋後栽種着各類果樹,還有門口沖他們吠叫着的大黃狗。
大黃狗身旁,一個坐在樹下搖椅裏納涼的老爺爺,就是這次出診的對象。
齊老很顯然來過幾次,兩人很熟悉,老人拍了拍大黃狗的腦袋,它不甘地看了來人幾眼,喉嚨裏“嗚嗚”地警告幾聲,才閉了嘴安靜地蜷在老人身旁。
唐溱溱注意到老人的手,骨節粗大,手指僵硬,似乎不是很靈活,看起來是過度操勞導緻的。
“包哥,今天氣色看起來還不錯啊!”齊老笑眯眯上前打招呼。
他比眼前的老人小十幾歲,卻意外很聊的來,相見恨晚,已經稱兄道弟上了。
“哎呦!齊老弟!你來了啊!”老人扶着搖椅扶手要站起身,齊老連忙上前攙扶。
“老哥哥,你坐着就行,天氣不錯,這裏還陰涼,待會兒就在這裏給你看診就行,有需要再挪位置。”
唐溱溱眼瞅着這哥倆親親熱熱唠上了,自己幹站着也不像話,隻好自己乖乖上前,和老人問了聲好。
“包爺爺,您好。”
“好,你好,這位也是你的徒弟吧?”老人一臉慈祥地笑着答應,看向齊老。
齊老之前也帶着徒弟來過,老人才有此猜測。
“嗯,我小徒弟。今天帶她來看看你。”齊老略帶驕傲地說。
“過來,”老人招了招手,把唐溱溱叫到眼前,放了兩枚桃子在唐溱溱手心。
“自己家樹上結的,你嘗嘗。”看着手心裏的桃子,又看看老人略帶蒼白卻和藹的笑臉,唐溱溱隻覺得心裏沉甸甸的。
手下了這份來自老人的純樸卻真摯的禮物,“謝謝包爺爺。”
“客氣啥,好孩子,過來坐。”
齊老摁下要起身招呼的老人,拎了一個馬紮遞給唐溱溱。
“坐這兒來,一會給你包爺爺看看。”
唐溱溱朝老人臉上看去。
許是病痛折磨,或是過慣了清苦日子,老人很幹瘦。滿是歲月痕迹的臉上,膚色比較黑,稀稀拉拉的花白頭發修理得平平整整,眼睛晶體雖有些渾濁,但看着人的時候,讓人很輕易就能感受到和善慈祥。
左眼上方眉骨處有一片烏青色的瘀痕,應該就是帶狀苞疹發作過的一個表象。
老人坐在搖椅上,雙腿上搭着一條折起來的毯子,但透過露出來的腳踝就能看出,其中一條腿是腫的。
“包哥,最近有按時吃藥嗎?”等自家小徒弟試着開藥方時,齊老也沒閑着,抓緊時間和老人唠嗑。
他特别愛聽老人講過去的故事,尤其是戰場上的故事。
百聽不厭。
而且,他很敬重這個新認的大哥。
唐溱溱看完一遍老人的基本情況,就在心裏暗自琢磨着對症的藥方。
還拿着筆在本子上邊寫邊念念有詞。
齊老餘光看到,眉頭一挑。
呵,這是寫作業來了?
老人又坐了一會兒,看向齊老:“老弟,陪哥哥我殺一盤?”
“哈哈哈,好啊,棋盤在老地方嗎?”
“對,還是在屋裏電視旁邊的桌子上。”
拿來了圍棋盤,将老人身旁的桌子收拾幹淨,擺好。
“來吧,包哥,看看我最近有沒有進步。”
“還是臭棋簍子一個……”
“哥哥,這次我執黑子,你執白子吧。”
“你小子,什麽子也赢不了我……”
兩人在桌上你一子我一子地厮殺開,唐溱溱在這裏有些抓耳撓腮。
現成的對症藥方不是沒有,隻是任何藥品都是根據病人自身情況對症下藥,不能無腦照搬,難也就是難在了這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