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眼，就注意到原本握着自己的手飛快縮回去了。
護士進來給他量體溫，又把他要吃的藥分配好，提醒他先把早餐吃了，八點左右開始打點滴。
護士離開後，鹿妗也便開始打水幫他洗漱。
“昨晚睡得怎麽樣？”
“還行。”蔺盡以頓了下，又補充道，“傷口有點疼。”
昨天晚上醫生開過止疼藥的，天不亮醒來時，藥效應該是沒了，被疼醒了。
但他不想打擾她睡覺，又心疼她，所以一直沒吭聲。
“疼得厲害嗎？”鹿妗也擰眉，“你怎麽沒叫我？”
“還好。”
“現在還疼嗎？”
“還好。”
鹿妗也将手中的毛巾丢進盆裏，“你除了還行，還好就沒别的詞了？疼就說疼，還行是什麽鬼？”
蔺盡以承認，“疼。”
“兩個傷口都疼？”
“嗯。”他點頭，“胸口那個傷口更疼些。”
“那我去問問護士，讓她給你加點止疼藥？”
“嗯。”
“那藥不能空腹吃，你早上想吃什麽？”
“有什麽吃的？”
“我打個電話問問保姆阿姨，你别瞎動。”
鹿妗也對他的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了，蔺盡以起先還有點繃着，到後面就不怎麽會了。
第三天的上午，蔺盡以讓方助理先回京郡了。
他受傷的事情，周恪陸明和徐苒他們都已經知道了，但好在韓婧年後就去了法國，還不知道他受傷的事情。
他也沒打算說。
當天下午，艾倫帶了一大束花和一個果籃來看望他。
“出事的第二天我來醫院看過你，隻不過那時候你還在ICU裏，看到你平安度過危險期，我也放心了。”
艾倫說着，還上手去拉他的衣領，“聽說你腹部和胸口都中刀了，我看看，現在恢複得怎麽樣了。”
蔺盡以受寵若驚，還未說什麽，鹿妗也一腳踢在了艾倫的腿上。
“想死？”
艾倫立馬避開，然後嬉皮笑臉道，“我這不是在關心人家嗎？”
随後鄭重其事對蔺盡以說，“我是真心感謝你，救了我家小也，等你康複出院，我請你喝酒……哦，不，你估計一時半會也喝不了酒，我請你吃飯吧。”
我家小也？
這麽親密？
蔺盡以心裏酸了，他看向鹿妗也，語氣冷冰冰的，“不用了，我救她，又不是圖你這頓飯。”
鹿妗也觑他一眼，随後推着艾倫的背往外走，“行了，人你也看了，花也送了，感謝也謝了，你可以走了。”
“啊？我還沒和蔺律師說幾句話呢，你這就趕我走？”
“他和你又不熟，沒什麽好說的，趕緊走！”
艾倫還想說點什麽，就被鹿妗也一眼瞪回去了。
手臂還被她狠狠掐住了，她踮起腳尖，咬着氣音道，“你要是再敢把歪主意打到他身上，你信不信，我也讓你體會一下在醫院躺着動不了是什麽感受。”
“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的心日月可鑒，天地良心，絕對沒有二心，我這是爲了你，真的。”
艾倫聞言，後背蓦地一涼，立馬正色的豎起兩根手指發誓。
鹿妗也翻了個白眼，一腳把他踹出病房，“趕緊滾吧你。”
一回頭，就看蔺盡以冷着臉，她走過去，看了眼果籃，“吃蘋果嗎？我給你削一個？”
“他是你男朋友？”蔺盡以答非所問，“你在這裏照顧我，他不會吃醋生氣嗎？”
鹿妗也手一頓，側眸看他，覺得好笑，“你以爲人人都和你這個醋壇子一樣？”
蔺盡以捕捉到了重要信息點，一臉詫異，“他還真是你……”
“不是。”鹿妗也出言打斷，“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也能爲你日月可鑒，沒有二心？”
他都不知道自己這話說出來有多酸。
鹿妗也抿抿唇，性取向這個東西是隐私，她沒有把朋友的隐私到處說的習慣。
尤其是艾倫那個死基佬對蔺盡以還有别樣的心思，她就更說不出口了。
所以這會隻能解釋道，“真的隻是普通朋友，剛剛那話他是開玩笑的，他就那性子，一天沒個正形。”
“爲什麽和我解釋？”
“你難道不想聽？”
鹿妗也拿出水果刀，睨他一眼，“我不想讓你誤會罷了。”
雖然他們之間的誤會已經夠多了。
但這件事情上，完全沒有誤會的必要。
見他不說話，鹿妗也輕笑，“不相信？”
回應她的又是沉默，鹿妗也不再說話了。
“這個爲什麽不解釋？”
“解釋什麽？”
“我信不信對于你來說，這麽不重要嗎？”
鹿妗也削皮的動作再次頓住，擡眸看他，“我解釋了，你就會信嗎？”
會信吧。
雖然這會顯得他記吃不記打，好了傷疤忘了疼。
太蠢了。
可他覺得，他還是會信。
他反問，“所以，你還會騙我嗎？”
“嘶——”
鹿妗也的手忽然抖了下，鋒利的刀刃劃破指腹，暗紅色的血珠瞬間凝出，再迅速暈染開。
蔺盡以一怔，下意識想擡手去抓她的手查看。
“你别動，沒多大事。”
鹿妗也壓着他的手臂，說完，起身抽了一張紙，簡單纏住手指，将蘋果切塊送到他嘴邊。
臨近也沒吃，隻看着她受傷的手指，擰眉，“找護士消下毒，再貼個創口貼。”
“行，你先把蘋果吃了我再去。”
“你先去。”
“……”
犟啊！
犟種！
鹿妗也沒法，還是照做了。
醒來的第七天一早，蔺盡以起來，沒看到鹿妗也的身影，以爲她是去忙了。
半個小時後，有人推開病房的門進來，是一個陌生的外國女人，四十多歲的樣子，穿着醫院的護工服。
她上前自我介紹，“蔺先生，你好，我是您的護工，編号01396，從今日起，您的生活起居都由我來負責。”
蔺盡以愣住了，“鹿妗也呢？”
護工，“就是鹿小姐聘用我當您的護工。”
蔺盡以黑着臉，“我是問，她人呢？”
“不清楚。”
“你有她的聯系方式？”
“有的。”
“給她打電話。”
護工看他情緒那麽激動，一時之間也有些不知所措，拿出手機撥通了鹿妗也的電話，“鹿小姐……”
“把電話給我。”
蔺盡以勉強小幅度的擡起左手，接過手機，“鹿妗也！”
“嗯？怎麽了？”
他壓着嗓音裏的顫抖，低低的音線充滿委屈，“你不管我了？”
後面要開始甜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