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蜜月旅行,除了霍家人,以及柳婧如和夏莉曲蓁外,她誰也沒告訴,包括秦家人。
上午她接到了秦江打來的電話,說是已經到醫院了,秦老太太的病情現在也穩定下來了,隻不過要在醫院住一段時間。
她想着老太太住院霍硯遲還沒去看望過,接下來的一個月他們又不在,便比原先預設出門的時間提前了一個小時,順路去了趟醫院。
送他們去機場的人是宋承陽。
秦蔓和霍硯遲到病房時,護士剛給老太太拔完針。
看到他們來,面上閃過一絲喜色,又很快歸于平靜。
秦蔓知道,她這抹喜色是給霍硯遲的,平靜是給她的。
“奶奶,爸。”霍硯遲颔首。
“蔓蔓,阿遲來了。”秦江笑着點頭,接過他手裏的果籃,“你們人來就好,還帶什麽東西啊。”
果籃是來的路上買的,如果是秦蔓自己來,她可不會提東西來,但霍硯遲怎麽說是孫女婿,表面上還是要做好看點才行。
霍硯遲關心的問了老太太幾句,兩人便隻停留了十多分鍾。
主要是沒什麽話題可以聊,也就秦江和霍硯遲能說上幾句話,秦蔓從進來喊了聲‘爸’和‘奶奶’後,就沒再開口了。
病房裏安靜了兩分多鍾後,秦蔓就忍不住了,拉住霍硯遲的手,“我們走了,您好生養着。這一個月我們都不在京郡,不用給我打電話,打了也不一定聯系的上我。”
“你們是要去玩?”秦江跟出來,問。
“蜜月旅行。”
“這樣啊,那也挺好的。”秦江點頭,“你們結婚也快一年了,婚禮打算什麽時候辦?”
“沒打算辦婚禮。”
秦江露出一分驚詫,看了眼霍硯遲,随後點頭,“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就按照你們自己的想法來就好了,你奶奶這件事情也讓你費心了,出去玩得開心。”
秦蔓隻淡淡點了下頭,什麽話也沒說,便拉着霍硯遲離開了。
京郡到瑞士沒有直達機,需要在慕尼黑轉機,由慕尼黑再飛到伯爾尼。
霍硯遲倒是有一架專屬私人飛機,但也需要和航空部塔台那邊接洽飛行時間和高度,她想着,反正航空公司都是他家的,坐不坐私人飛機都一樣。
稍微低調一點,接接地氣坐民機也是一樣的。
飛機最終抵達伯爾尼是瑞士時間晚上十點,霍硯遲有預定酒店專車接送。
酒店是個套房,秦蔓簡單參觀了下房間和陽台外的風景,便洗澡休息了。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再惬意的頭等艙也沒有床舒服。
翌日天微微亮,秦蔓就醒了。
時差的緣故,她也沒了睡意,洗漱完後,也沒換衣服,坐在陽台的搖椅上,靜靜看着漸亮的光緩慢的從雲層中折射出來。
她好像還沒仔細去看過日出。
往常都是睡到九十點才起來,起得早時,也沒空,更沒心情去欣賞這些東西。
“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蓦地,她肩膀上忽然多了一件披肩,溫沉的嗓音随着清晨的微風徐徐抵入她的耳廓之中。
秦蔓仰頭,對上他那雙瞳色很深很暗的眸子,輕輕一笑,“你怎麽也醒了?我是睡夠了。”
“冷不冷?”霍硯遲坐在她旁邊,摟着她的肩膀。
他其實是睡着下意識想去抱她,結果摸半天沒摸到人就醒了,見她不在,還慌了一下。
秦蔓搖頭,靠在他肩膀上,“還好,我們坐在這裏等日出吧。”
十分鍾不到的樣子,太陽從天邊冉冉升起,秦蔓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便從搖椅上起來,拉着霍硯遲進了屋,叫了早餐。
這趟瑞士行,他們并沒有做攻略,也沒有做任何遊玩的計劃。
吃過早餐後,秦蔓磨磨蹭蹭的換了套衣服,又在選鞋子上糾結了會。
瑞士六月的平均氣溫在12到22度左右。
上午基本在十四五度的樣子,還是挺冷的。
酒店離鍾樓比較近,他們倆沿着這條路走走停停,清淺的陽光從頭頂灑落,透着洋洋暖意和舒适感。
中午兩人選擇在了當下一家小餐館裏用的,品嘗了下當代的特色。
服務員還是很熱情的,上菜時,秦蔓就從他們口中打聽到了這邊比較好玩又有特色的景點地方,還說晚上七點時,鍾樓會有一場很精彩的報時秀,這也是伯尼爾的一個特色。
吃過飯後,兩人逛着逛着,看見一家專門定制戒指的店。
上面刻了這家店起始年份,差不多是有八十年的樣子了。
說起來,他們倆當初結婚,就扯了個證,婚紗照都是後面補辦的,連對戒都沒有買。
“要進去看看嗎?”
霍硯遲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捏了捏她的手心,低聲問道。
秦蔓回過神,将手從他的掌心中抽出來,伸到他面前,纖細白皙的手指蜷縮了幾下,笑得眉眼彎彎的望着她,說得卻十分嬌氣,“你不覺得我這麽漂亮的手應該戴點什麽嗎?好單調,好可惜哦。”
霍硯遲唇角微微揚起,再次握住了她的手,“怪我,思慮不周,這麽漂亮的手,應該戴滿戒指。”
“戴滿戒指?這麽豪氣的嗎?”秦蔓皺着小臉,憑實力嫌棄,“戴一個就夠了,戴滿不至于,那得多土啊,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有錢呢。”
“我們先進去看看。”
她拉着他進了店,就有工作人員迎了上來,問了下他們倆的需求後,便開始給他們介紹。
戒指的制作周期在七到十天左右,如果着急的話,也可以加急,就是要加錢。
鑽石和寶石的價位不同,他們兩人可以參與戒指的設計中,讓這兩枚戒指變得獨一無二。
店裏面已經有不少情侶或是同來度蜜月的新婚夫妻在制作了。
大緻了解完後,秦蔓知道這個制作需要提前一天預約,店員的建議是,她可以先交定金預約,還能有時間回去構思一下戒指的設計,按照他們自己的時間安排來預約制作時間。
秦蔓果斷的交了定金,又看了眼他們店裏的一些例圖。
都很精緻很漂亮。
“你喜歡哪種類型的?”秦蔓輕輕撞了下他的胳膊,小聲問。
因爲戒指的樣式都是顧客自己做的主流設計,能上他們例圖的,每一款都是别具一格,新穎又好看的。
霍硯遲的目光在例圖表裏掃了兩圈,随口道,“簡單一點的。”
“這個?”
秦蔓手指向一張圖,“男的戒指挺簡單大氣的,就是女戒有點繁瑣複雜,我也喜歡簡單一點的。”
他們倆說的是中文,店員是本地人,聽不懂,見他們像是在糾結設計款式上,便善意的提醒了一句,“您隻要設計出你想要的元素就好,我們這邊也有專業的設計師可以幫你改圖,直到您滿意爲止,初次打闆結束也會給你們過目。”
“那我們回去想吧。”秦蔓壟斷思緒,挽上他的手臂,和店員說了聲‘謝謝,我們明天下午再來’就離開了。
秦蔓在網上找了好多自己喜歡的元素,還和夏莉以及曲蓁探讨商量了一番。
最後讓秦蔓更糾結了。
晚上兩人看了鍾樓報時秀後,就随便找一家店把晚飯解決了,回酒店。
洗了個澡她就趴在床上開始研究起戒指的設計元素來了。
她還找服務員要了幾張白紙和筆,畫了幾張草稿。
淩晨一點左右,她還畫得起勁呢,霍硯遲走過來,将手壓在了紙上,“該睡覺了。”
“幾點了?”
“一點了。”
“都這麽晚了?”秦蔓打了個哈欠,也有些困倦了,“那你覺得哪個好?”
霍硯遲認真掃了一圈,“都挺好。”
他突然發現他媳婦畫畫好像畫得也挺不錯的。
秦蔓聞言,小臉卻垮了下來,“我怎麽聽着像是你在敷衍我啊?”
“這對不錯。”他沉吟了片刻,指着紙上其中一對組合的設計戒指。
“真的?”
“嗯。”
“那明天拿着這個設計稿去找老闆問問看。”
“好。”他輕應,“現在先睡覺。”
第二天下午,秦蔓和霍硯遲如約來到那家定制戒指的店,給店員看了下她的設計圖,還說了下自己的設計理念。
然後得到了店員的一波彩虹屁吹捧,誇她畫得好,素材想法很特别,又稱贊了下他們倆的愛情。
最後又請來了他們店裏的專業設計師出來幫忙細改,又确認細節。
霍硯遲的那枚戒指是一枚簡單的素圈,但上面刻了蔓越莓的紋路,不是很明顯,卻又能體現出這枚戒指的深度和意義。
在挑選秦蔓那枚戒指上的主鑽時,霍硯遲當機立斷的指着那顆切割平整的兩克拉鑽戒,“這顆。”
秦蔓詫異的看向他,還沒說話,霍硯遲便認真道,“好看。”
就這麽兩個字把她說服了,當即就點頭應下了。
這枚戒指的制作周期預定是在十天到十二天左右,因爲工序繁瑣,都是細活。
他們兩個也等得起,主要是也沒規定必須在瑞士待多久再轉去另外一個地方,都是随心所欲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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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瑞士待了小半個月,秦蔓過得連星期幾都不太記得了。
要不是定做戒指那天在手機上定了個日期提醒,她也要忘了今天是拿戒指的日子。
她打電話過去确認戒指做好沒,但得到的答複是要拖延兩天的時間。
大概後天下午才能拿到,對方很真誠的表達的歉意,秦蔓也沒有揪着這個問題不放的意思,他們那對戒指要求的工藝上确實是複雜了些。
才拖延兩天,也是能接受的。
第二天是她的生日,京郡時間的零點一過,秦蔓就陸續收到了曲蓁和夏莉以及葉穎希鍾然、林延這些朋友們的微信祝福。
她都聊不過來,十二點半時,她收到了秦廷晔發來的生日祝福。
後面還有一個兩萬八的轉賬。
她稍稍遲疑了幾分鍾,秦廷晔的消息又發過來了,“知道你和阿遲去國外蜜月旅行了,生日禮物我已經備好了,等你回來,玩得開心。”
她還是有些猶豫,手指許久才落下,打了疏離又顯客套的兩個字過去。
——謝謝。
随後,心安理得的收下了那個紅包。
睡覺時,她一直等着霍硯遲對她說‘生日快樂’。
禮不禮物什麽的,其實她不太在乎,但儀式感必須要有啊。
他的‘生日快樂’已經比她們晚了,可如果連這句簡單的祝福語都沒有了,她可能會失眠一晚上。
可兩人相擁小半個小時過去了,房間裏依舊靜悄悄的。
“霍硯遲,你就沒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嗯?”霍硯遲默了兩秒,“晚安。”
秦蔓:“……”
好啊,這狗男人是真不記得她生日了是吧?
他之前說的愛她什麽的,都是唬人的對吧?
她氣呼呼的努嘴,什麽也沒說就閉上眼睛睡覺了。
隔天醒來後,秦蔓等啊等,就是等不到霍硯遲說話。
微博都有自動發生日祝福的動态,她啃了口烤腸,若有所思道,“我剛剛看微博上有瓜耶,你有沒有啊?還挺熱鬧的。”
“誰的瓜?”
“影帝高啓碩的,說是出軌了,被他老婆抓個正着。”
“嗯。”霍硯遲輕應,“不認識。”
秦蔓:“……”
等吃過早餐後,秦蔓站在陽台上看着風景,接過他端來的咖啡,問道,“今天星期幾來着?來這邊,都把日子過糊塗了,你看下手機。”
“今天星期四。”
“你看日期了?”
“沒有。我沒過糊塗。”
秦蔓:“……”
她不死心,“那玩意是你記錯了呢?你看一下日期呗。”
“不是你說取戒指的日期是星期三嗎?昨天就是。”
“……”
您可真是油鹽不進啊。
反正就是不記得她生日呗。
好,很好。
她暗搓搓的瞪了他一眼,在心裏暗暗告訴自己,不生氣,不生氣,生氣不值當。
兩人準備出門去買零食時,秦蔓接到了柳婧如打來的電話,正巧霍硯遲去房間裏接電話了。
也不知道是誰的電話,還神神秘秘的,但她因爲和柳婧如打電話,也沒心情去計較這個。
“謝謝媽,25年前的今天,辛苦我們柳婧如女士了。”電話那頭的柳婧如笑呵呵的,秦蔓笑着說,“還不錯呢,瑞士這邊風景好,适合休息緩解疲勞,等下次有時間,我們一塊來吧。”
“我們母女倆都認識25年了,還沒出去玩過呢。”
“好,拜拜。”
挂了電話,正好霍硯遲也從房間走出來了。
兩人一塊出了門,秦蔓買了一些零食,還買了幾份這邊瑞士這邊的特色伴手禮。
準備到時候回去送給夏莉曲蓁葉穎希他們的。
秦蔓真的在這一天裏充滿期望又滿懷失望,霍硯遲和往常一樣,并沒有什麽變化。
她睡過午覺起來後,霍硯遲說他在一家西餐廳裏定了位置。
吃牛排是她昨天晚上說的。
這些他倒是記得聽清楚的,就是不記得她生日。
氣死了都要!
所以,這會覺得牛排也不香了。
她悶悶的‘哦’了聲,然後去了浴室洗了一把臉。
來瑞士這麽久了,她也沒化過幾次妝,每次都是素顔出門,也是底子好,所以肆無忌憚,前幾天在路上偶遇留學生粉絲,她也是大大方方和人家合影了。
今天她也沒打算化妝,但覺得嘴巴有點幹,簡單塗了個淡粉色的唇釉。
六點左右,秦蔓和或有延遲來到那家西餐廳。
餐廳裏有着悠揚動聽浪漫的鋼琴曲——緻愛麗絲。
單看環境就很浪漫。
秦蔓隻簡單看了眼周圍的環境,便在服務員的帶領下落了座,點了餐。
瑞士人的晚餐時間基本都在七點到九點之間。
六點餐廳裏沒有人,也是正常的,她也沒有多想,況且她現在因爲霍硯遲忘記了她的生日而感到氣悶來着,完全沒有心情去思考别的事情。
“不喜歡這家餐廳?”霍硯遲忽然問。
秦蔓擡眸看他,“沒有,環境和氛圍還不錯,就是不知道味道怎麽樣,等會嘗嘗就知道了。”
霍硯遲點頭,也沒在說話。
等餐上來後,他先把她的牛排切好給她。
吃得差不多後,霍硯遲問,“吃飽了嗎?”
“嗯。”
霍硯遲擡手示意了下。
秦蔓以爲他要買單,正準備拿包包走時,餐廳裏的鋼琴曲便換成了《愛的紀念》。
這首曲子很華美,就像輕柔的絲綢,款款流動着,将浪漫裹挾其中,揮舞出了愛情的律動。
下一秒,服務員推着雙層的精美蛋糕過來,另一個服務員手捧一束很大的玫瑰花遞給霍硯遲。
霍硯遲接過,走到桌沿邊,朝她單膝下跪。
秦蔓詫異的睜大了眼睛,被這突如其來的反轉驚得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擡手捂唇,“你……你這是……”
“生日快樂。”霍硯遲唇角勾着,将花束遞給她。
“你……記得?”
“嗯,你的生日,我怎麽可能會忘。”
“那你還裝,白天我都暗示得那麽明顯了,你上次還說不騙我了呢!”秦蔓氣呼呼的踹了下他的腿,惱怒道,“你這些都和誰學的?先讓人失望,再給驚喜的暴擊,是想氣死我是不是?我現在更生氣了。”
“我錯了,我沒想騙你。”霍硯遲承受着她的拳打腳踢,“确實是想給你一個驚喜,而且……也想趁着這個重要的時候,補一個重要的儀式感給你。”
“什麽……意思?”
見他在外套裏掏什麽,秦蔓接過花束。
下一秒,霍硯遲手裏握着一個純白色的戒指盒,裏面是一枚兩克拉的獨特鑽戒。
就是她精心設計的那款。
“不是說推移兩天嗎?也是你設計的?”
“嗯,我們的婚姻,錯過了很多步驟,所以我想給你一一補上,想用這枚獨一無二的鑽戒求娶獨一無二的你。秦蔓,你願意嫁給我嗎?”
可能是心底的悸動已經覆蓋了那層怒意,她張了張唇,靈動的杏眸裏潋滟着清潤水色,緩緩伸出手,“嗯,我願意。”
他們的相遇,相識、相知,相依,相戀,花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
恭喜,18歲的霍硯遲,在28歲那年得償所願了。
且,那是他們的一輩子。
正文就在這裏告一段落了,感謝寶子們的陪伴和喜歡,愛你們呀,麽麽麽麽,明天不出意外就是番外的開始了,喬蘇的番外,提上日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