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第180章 爵位革新

第180章 爵位革新

堵胤錫聽了,連忙提醒道:“陛下,南京那人已透露消息給左良玉叛将,說南京水師幾乎損失殆盡,因此,那左良玉叛将搜羅船隻,準備把糧草辎重全部水運,主力便能越過一些未被他們占領的府城直達南京,還需盡早準備爲好!”

崇祯皇帝聽了,微笑着說道:“堵卿放心吧,朕還就怕他們不來!”

話語間,有着很強的自信。

堵胤錫見了,雖然有些疑惑皇帝的自信到底是憑借什麽,畢竟賊勢甚大,不過皇帝既然已經這麽說了,他便也沒什麽好說了,當即退下梳洗休息去了。

看着李來亨迎着堵胤錫出了殿門,崇祯皇帝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恨聲說道:“朝廷何曾虧待那些人,竟然如此三番兩次地要置朕于死地,此乃人臣之道?”

呂大器聽了,也是恨聲附和道:“陛下,這些人世受皇恩,國難之時不思報國,反而爲一己之私還欲弑君,查,一定要嚴查,把這些無恥之徒給查出來誅殺九族!”

文官和勳貴本身就是對立的立場,更不用說,勳貴的這些行爲,已經沒有底線了。文官這邊,正好可以理直氣壯地打壓勳貴集團了!

崇祯皇帝當然也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當即下旨,定要嚴查。

他甚至是故意的,讓方正化把堵胤錫帶來的消息,在短時間内傳出去,并且還把這個事情通過快馬送往京師,嚴厲喝斥所有勳貴,讓所有勳貴自省。

一次弑君不成,就勾結賊人試圖再次弑君,他這個君,怎麽可能忍,怎麽可能不暴怒?

一時之間,這個事情頓時成了當下最大的消息話題,甚至一度蓋過了賊寇大軍已經向南京進發的消息話題。

街頭巷尾,茶館酒樓,皆是讨論這事的。

“這些勳貴真是黑了心,連皇帝都敢殺!”

“是啊,還不止一次呢,看樣子,他們是真的要弄死皇帝才罷休!”

“如今天下大亂,到處都是賊寇,這些勳貴的祖上就靠戰功封爵,如今不去殺賊報國,反而想着要害這麽好的皇帝,也不知道他們祖宗的棺材闆能不能壓得住!”

“必須要嚴懲才行,朝廷哪能養這樣的白眼狼!”

“但是還不知道是哪些勳貴幹的!”

“反正勳貴都沒一個是好東西,或許他們祖上确實厲害,可我們南京城的勳貴,哪個能擔得起朝廷重擔?吃喝嫖賭倒是能玩出花來!”

“還真是,剿賊就不見他們動靜,憑什麽能一直享受榮華富貴?”

“……”

大部分人的言論,皆是如此,就想着要勳貴這個團體都受到報應。

他們或許是真的因爲憤恨勳貴敢幾次弑君,又或許是他們深受亂世之苦,卻不見這些勳貴能殺賊救國,還或者就純粹是看勳貴不順眼。總之,趁着這個難得的機會,都對勳貴喊打喊殺。

當然了,也有一些人,對此是有疑惑的。

“這事就隻是堵大人這麽說,也未必是真的吧?”

“是啊,沉船那事,也還沒一個定論,就直接說有勳貴三番兩次地想弑君,這怕是有點冤枉吧?”

“對,說不定有人冤枉他們也不一定呢!”

“……”

對于這些言論,更多的人,都會反駁他們。

“徽州府聞風而降,這是事實吧?徽州府城裏挖出五十萬兩銀子,這麽大的事情,也是容易證實的事情!”

“可不是,堵大人被叛軍一路追到應天府,這也是事實!”

“還有,聽說修船的幾十個工匠,都是被人用鐵定釘入腦門而死,要是沒問題的話,還用殺人滅口?”

“……”

雖然說,還沒有最終的定論,但是,有很多疑點是可以證明,真的有勳貴想要皇帝死的。

在這樣的輿論發酵了幾天之後,崇祯皇帝便下旨召京師所有勳貴觐見。

武英殿内,以魏國公徐文爵爲首,還有撫甯侯朱國弼,隆平侯張拱日,臨淮侯李祖述,懷甯侯孫維城,靈壁侯湯國祚,安遠侯柳祚昌,永昌侯徐宏爵,定遠侯鄧文囿,項城伯常應俊,大興伯鄒存義,甯晉伯劉允極,南和伯方一元,東甯伯焦夢熊,安城伯張國才,洛中伯黃九鼎,成安伯郭祚永等等,站了好大一群人。

但是,沒有例外的,所有的勳貴都是戰戰兢兢的。

特别是徐文爵,更是臉色慘白。因爲傳言中要皇帝死的,是一公二侯二伯,侯和伯都比較多,但是國公之爵的,就他一家。

魏國公從封爵以來,以這次危機爲最了。

很快,崇祯皇帝駕臨,所有勳貴跪下山呼萬歲!

崇祯皇帝冷冷地盯着他們,并不叫他們平身,因爲他必須要發洩怒火才是正常的。

隻聽他冷聲喝道:“朕領兵南下平定叛亂,結果你們中有些人不思報國,學你們先祖爲朝廷殺賊立功,反而試圖弑君。此等駭人聽聞之事,大明朝可曾有過?”

每個勳貴都是低着頭,沒人敢擡頭,甚至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就怕會吸引皇帝的目光,引到皇帝的怒火。

“看看你們,可有祖上的本事?可還能上陣殺敵?”崇祯皇帝繼續怒喝道,“享受榮華富貴,與國同存,以爲高枕無憂,祖上傳下的本事不練,天天知道吃喝玩樂,可有爲君分憂?朕倒是要看看,伱們還有幾人有祖上的本事,配得上朝廷賞賜給你們的爵位!”

說到這裏,他厲聲喝道:“來啊,傳旨京營集結,擺駕京營校場!”

聽到這話,所有勳貴的臉色更白了。擺駕京營校場去檢驗他們的本事,這就等于把他們的衣裳都扒完了!

然而,皇帝震怒之下,他們沒人敢反對,也沒有理由反對。

于是,很快的,沒有被派出去輪值的京營将士便在校場上集合了。

崇祯皇帝登上點将台,毫不拖泥帶水的,立刻開始考核這些勳貴的本事。

騎射,刀槍劍戟等等的殺敵功夫。

于是乎,各種醜态在京營校場上上演了。

上馬不利索的,甚至還有差點摔跤的;拉不開弓,臉憋得通紅的;揮舞下兵器就氣喘籲籲的,如此等等,看到京營将士皆是目瞪口呆。

就這,竟然是大明朝的勳貴?祖上立下赫赫戰功的本事,去哪了?

點将台上,崇祯皇帝才不會慣着這群纨绔,坐在主位上,看着一衆醜态的勳貴,冷聲喝道:“京營之中,你們随便選人,對戰考核!”

點将台上兩側,吳三桂、陳永福、黃得功、高傑等人,都是一臉地鄙夷。就憑這群人,誰都打不過,這是明擺的事情!

徐文爵等人,何時想過會有這麽一遭,全都懵了的。但是,皇帝根本不是開玩笑,他們也沒辦法,隻能遵旨。

于是,一群勳貴看着個子矮一點的,或者瘦一點的京營将士,就趕着搶。結果呢,沒有例外,根本就不是對手!

可以說,校場校閱,對這群勳貴來說,簡直是天大的羞辱,無地自容的那種了。

祖上榮耀罩在他們身上的那一層光輝,被扒了個幹淨。

最終,一群勳貴都是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在點将台前,垂頭喪氣地站着。

崇祯皇帝站了起來,走到點将台前端,俯視底下的這群勳貴,冷聲喝道:“就憑你們這群窩囊廢,也敢來暗算朕!”

從這話可以聽出來,皇帝還在有人要弑君的暴怒中。當然,任何一個皇帝,都不可能無動于衷,暴怒才是最正常的反應!

崇祯皇帝俯視他們這群人,沒一個有膽敢擡頭和他對視,就算沒有參與弑君,也是酒囊飯袋一個。

他用手指着下面這些勳貴,轉頭看向身後的那群武将,冷聲喝道:“卿等以爲,就憑他們,可爲大明朝的勳貴否?”

吳三桂等人聽了,稍微一愣,他們沒想到皇帝竟然問他們這話。

這其中,吳三桂就有點猶豫了,聽皇帝的意思,好像是要廢了這些勳貴。

如果他回答說,這些人不配爲大明朝的勳貴,皇帝便順勢而爲,直接奪爵。那世人就會認爲,這是因爲他們的回答而導緻這些人被奪爵。這就不好了。

别人不清楚,吳三桂卻是很清楚,這些人本身确實無能,但是他們憑借幾百年的爵位世襲,關系盤根錯節,是有很多人和他們利害相關的。

就如同吳三桂自己,他是遼東将門世家,不是說他非常能打,而是關甯軍都掌握在他們這些人手中,形成了一個利益集團。

當然,這也是以前的事情了,但是,道理就是這麽一個道理。

如果吳三桂此時憑良心說話了,那和這些勳貴要好的人就會恨上他,說不定以後就會報複他。

雖然他不怕,但是也會很麻煩。就一句話的事情,搞來一堆麻煩,就不應該!

但是,如果不憑良心說話的話,皇帝就在面前含怒而問,難道皇帝會滿意?

就在吳三桂還在權衡利害之時,高傑、馬科等草莽好漢出身的将領,卻壓根沒那麽多想法,第一時間便大聲回答崇祯皇帝的話了。

“他們不配!”

“讓他們當末将的兵,末将都不要!”

“……”

吳三桂等少數幾個,聽到他們都在那說開了,看到皇帝冷冷的目光掃視過去時,便沒有再猶豫,當即也都表态了。

反正就一個意思:這群人,不配爲大明勳貴!

在原本的曆史上也是一樣,南京城的這群勳貴,争權奪利是好手,但是當滿清軍隊逼近南京時,沒人想着打,而是全都争着剃發易服,投降了!

崇祯皇帝在得到将領的回複之後,便轉頭再看向台上台下站着的錦衣衛校尉,當即問他們道:“你們說,他們配當大明朝的勳貴麽?”

錦衣衛校尉們,卻是沒有任何顧忌的,齊聲高呼回應道:“他們不配!”

崇祯皇帝接着轉頭看向校場上的京營将士,氣沉丹田,大聲喊道:“你們說,他們配當大明朝的勳貴麽?”

京營将士們,更是沒有任何顧忌,帶着對這些勳貴的鄙夷,齊聲高呼回應道:“他們不配!”

點将台下,這群南京的勳貴已經全都面如土色,不少人甚至都站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們知道,他們的爵位大概率是完了的!

果然,崇祯皇帝随後宣布,奪爵,廢爲庶人。但是這還沒完,還要繼續配合錦衣衛調查弑君一案。

南京城這邊,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都是喜聞樂見的。

不說其他,光是這些世襲勳貴幾乎霸占了南直隸大多數利益巨大的好處,比如糧田、賺錢的買賣等等,就讓别人眼紅,也損害了他們的利益。

畢竟利益就那麽多,這些世襲勳貴多一些,其他人便少一些。

隻是以前的時候,這些世襲勳貴的勢力他,别人是沒辦法,還要忍受被他們巧取豪奪的兼并。

可如今不同了,奪爵廢爲庶人,他們名下的産業等等,必然分崩離析,就隻是投獻到他們名下的糧田什麽的,就不可能保住。

他們的利益少了,其他人的利益便能多一分。

由弑君案引發的這個變動,甚至都成了故事版本開始流傳。對于這些勳貴,都是幸災樂禍,也被拿來當反面典型。

不過,其實還沒完,沒過幾天之後,爆出了一個更大的消息。

是崇祯皇帝進行了爵位革新,發往京師,公告天下。

其一,大明朝的爵位,分爲親王、郡王、公爵、侯爵、伯爵一共五大階。每一階又分爲三等,二等,一等以及降階承襲。

也就是說,伯爵有三等伯爵,二等伯爵,一等伯爵以及降階承襲伯爵這四種,其他爵位也是這樣四種。

降階承襲,以親王爲例,第一代是親王,那他的兒子承襲爵位時便隻能是對應那等級的郡王,他孫子則是對應等級的公爵,如此下去,每一代降一階。

其二,異姓憑戰功可封王,宗室爵位依此例,不再設鎮國将軍、輔國将軍、奉國将軍等且是降階承襲制。

換句話說,如果異姓戰功卓著的,可以封爲郡王,甚至親王;而皇帝的兒子,原本都是親王,也就是藩王,世襲罔替的,但是此次爵位革新之後,也不再是世襲罔替,而是降階承襲。崇祯皇帝的親孫子,就隻能是郡王了。郡王之後,不是鎮國将軍,而是公爵,一直到伯爵之後就沒了。

崇祯皇帝還特意說明,除皇親宗室之外,不以文武區分,隻憑戰功封爵,哪怕是文官,如果是文武雙全,立下戰功的話,一樣可以封爵。

這個其實也算是默認,不算是他獨創的。比如正德年間,王守仁接連平定南贛、兩廣盜亂及宸濠之亂,因功獲封新建伯,成爲明代因軍功封爵的三位文臣之一,另外兩位是靖遠伯王骥和威甯伯王越,都是軍功封爵。

其三,戰功封爵,如果是降階承襲制,其子孫要襲爵,必須要由皇帝考核通過,而非酒囊飯袋都能承襲。承襲爵位,不分男女,隻要父輩推薦,女兒得皇帝考核通過,一樣能襲爵。

其四,大明現有爵位,崇祯皇帝的兒子,轉爲二等降階承襲親王,各世襲藩王轉爲三等降階承襲親王,各世襲郡王轉爲三等降階承襲郡王,如此等等。

還有公侯伯,非世襲的,轉爲二等對應爵位;世襲的,轉爲三等對應降階承襲爵位。

崇祯皇帝還特意注明,當他做出這個決定之後,太祖皇帝有顯靈贊同,說大明宗室多苦,如此革新,利于大明朝之國運長久。

當這份旨意公告天下之後,頓時就引發了巨大的轟動。

“這下好了,那些勳貴作妖,把其他勳貴還有皇室宗親都給連累了,他們肯定會被罵死!”

“怎麽能罵死,想殺了他們的心思都有吧?”

“說起來,當今皇帝還真是夠狠的,連自己兒子的爵位也動刀子了,那别人就沒話可說了!”

“也不能說有多狠,你也不看看,宗室太多了,幾代之後朝廷就發不出俸祿了。從嘉靖年間開始,就有拖欠俸祿,甚至餓到要飯的了。”

“這個倒是,我也聽說了,朝廷爲了節省俸祿,甚至都不認宗室所生孩子,不給玉蝶,就能名正言順地賴掉俸祿。有點慘啊,還不如普通人家!”

“所以說麽,當今皇帝的這次爵位革新之策,雖然對兒子似乎差了點,不過真是利于大明朝的長久的。”

“呵呵,還有啊,外姓都能憑戰功封王,怎麽樣,有沒有心思從軍啊?如今我們大明朝的好幾個總兵,可都是從小兵積功升上去的,指不定就有人能封王呢!”

“死了那麽多人你怎麽不說,要我說啊,還是要文武雙全爲好,文官也能封爵,更穩妥點!”

“……”

除了那些世襲罔替的藩王,郡王,以及京師還有一些世襲爵位的之外,其他人全都爲崇祯皇帝這次的爵位革新點贊,特别是那些文官,更是寫文章稱頌皇帝有千古聖君之相!

更不用說,這個事情還有太祖皇帝背書,誰還能反對?

當然,最爲關鍵的是,那些想要反對的,其實都是沒有實權的,就算他們想反對,也沒什麽聲音的。

至于崇祯皇帝自己的兒子,他這個當爹的做了決定,還能反對不成?除非是他死了後,後面的皇帝再改。

但是,這個政策是利于皇帝這個位置的,要不然,給不起的俸祿就已經讓大明朝很多皇帝頭疼過了的,還想再頭疼?

對于崇祯皇帝來說,把南京城的這些垃圾清理了之後,接下來就是全力應對賊軍主力了。

此時,時間已經到了崇祯十八年三月了。

在應天府以東地區,是全力農事,崇祯皇帝甚至派出了他手頭能用的幾個文官去巡查農事,嚴抓農事。

至于應天府以西地區,可能會是戰區,他就暫時顧不上了。就希望早點結束戰事,可以讓應天府以西地區也能趕上播種,盡量補救一番。

根據夜不收打探到的消息,李自成大軍大概有二十萬左右,從湖廣那邊出發,沿着長江北岸向東進發。不過才出發沒多久,到了和州境内的時候,忽然停下來不再前進。

有堵胤錫帶回來的消息,崇祯皇帝已經知道,李自成大軍之所以停下來不再前進,是因爲左良玉給李自成傳信了,說他這裏有更好的對付自己的辦法。那李自成估計覺得挖人祖墳這種事情,要是能不做也能達到相同目的,他就不挖了,因此,李自成那邊便停下來等左良玉的消息。

而左良玉這邊呢,他在南昌發出軍令,集合主力大概是十萬人馬沿着長江東進,并且他兒子左夢庚領着五萬人馬占領了徽州府,從應天府南方呈合圍态勢。

當然,如今的崇祯皇帝已經知道,左夢庚這一路,更多的是取得那五十萬兩訂金,并且從南京勳貴這邊探聽自己的消息。

如今,堵胤錫逃回來,南京勳貴也全部自己給處置了。左良玉該是知道,他的算盤落空,估計又是要和李自成那邊一起行動了。

崇祯皇帝一邊繼續讓夜不收加大打探消息的動靜,一邊開始整軍備戰了。

休息過來的堵胤錫被他留在了身邊,直接封爲兵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士,以内閣輔臣的身份參贊軍務,處理政事。

兵部尚書是虛職,主要官職是内閣輔臣。

盧九德和韓贊周那邊,在崇祯皇帝的授意下,直接上奏,說查明劉孔昭、趙之龍、徐文爵、朱國弼等勳貴都有份參與弑君。

于是,崇祯皇帝下旨,謀逆之臣,本該誅殺九族,但念其先祖功勳,網開一面,隻誅其一家,抄沒家财。

這些勳貴之前的财物,已經被他榨了一大部分,現銀什麽的,其實已經沒多少了。但是商鋪田産這些,卻是有很多的。如今,這些也全部抄沒充公。

這個事情就由盧九德、韓贊周領錦衣衛校尉以及呂大器領南京守城部隊負責查抄。崇祯皇帝倒不擔心他們中飽私囊,因爲如今的錦衣衛都是他的眼線。

大概到了三月中旬的時候,有關賊軍的進一步消息傳來了。

李自成大軍果然重新出發,和左良玉所部一起,沿着長江南北兩岸,水陸并進,聲勢非常浩大,實際兵力在四十萬左右,但是号稱百萬。

而目前,崇祯皇帝手中的兵力,除了南下帶來的五萬京營之外,還有兩萬整編出來,可以用于野戰的南京軍隊,将領是總兵劉肇基,副将乙邦才和馬應魁。

這三個将領,如果是在原本的曆史上,是領兵去增援揚州守城戰,最終都戰死在了揚州府的。

當時揚州城破,劉肇基率親兵四百人繼續巷戰,直到全軍戰死。副将乙邦才見無力回天,自殺身亡。而副将馬應魁,則披白甲,書“盡忠報國”四字于背,巷戰死。

總得來說,崇祯皇帝手裏,一共就這麽七萬人馬,具體來說,其實也就一萬多騎軍,都是京營騎軍,南京這邊都是步軍。

而敵人的兵力,算正規軍那種,不算各地賊寇彙聚起來的,都有四十萬人馬。

七萬對四十萬,兵力相差非常懸殊。

随着大順軍東進越來越靠近應天府,風聲便開始越來越緊張了。

大批大批的難民都往應天府逃過來,帶來的消息讓所有應天府的人都非常擔憂。

“賊軍鋪天蓋地的,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

“長江上,全都是賊軍的船,幾乎都蓋滿了江面!”

“……”

應天府城外的人,随着難民日益增多,也開始背井離鄉地逃難了。

賊軍大兵壓境,寄希望于賊兵發慈悲,秋毫無犯,還不如往東逃去,皇帝愛民之心卻是千真萬确的。

不過,皇帝領兵到南京城來的時候,一共就五萬人馬,隻要是人,都是有眼能看到的。因此,面對數不清的賊軍時,甚至有不少南京城内的富戶,都選擇了東去避難。

對他們來說,如果皇帝能在南京擋住賊軍,甚至打敗賊軍,那是最好的。如果不能打敗援軍,那他們反正也不在南京。

應天府這邊,特别是南京城,也開始戒嚴了。

所有難民,一律向東,不能進南京城,防止賊軍先派兵假裝難民混入城内。南京城的百姓,也是許出不許進。

崇祯皇帝也下了旨意給東邊各州府,讓地方官有序安置難民,确保不影響到東邊的農事。

武英殿内,已置有應天府的簡易沙盤。崇祯皇帝和他的手下,就着沙盤商議軍情。

就聽崇祯皇帝說道:“難民蜂擁向東,如果時間拖久了的,東部各州府是無法接濟太多難民。一旦超出了承受力,會把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恢複農事的各州縣給搞誇的。因此,即将到來之戰,宜速戰速決!”

堵胤錫一聽,頓時有些擔心,連忙勸谏道:“陛下,賊軍勢大,兵力雄厚,從兵法而言,我軍該固守堅城,憑借高大的南京城牆先挫賊軍銳氣,耗賊軍兵力和糧草,而後尋機再和賊軍主力決戰,如此方爲上策!”

呂大器聽了,也是點頭,附和奏道:“是啊,陛下,速戰速決正合賊意,雖有利于難民之困,可要是戰事不勝,則不要說難民之困,國運都将影響,還請陛下慎重考慮!”

如果說,從兵法上來說,從常規來說,堵胤錫和呂大器的說法,是很有道理的。

但是,崇祯皇帝卻不是他們這樣想的,因爲他對打赢戰事是有信心的。

因此,他聽了他們的話之後,微微一笑,然後看向那群武将道:“卿等可有信心打敗賊軍?”

唐通、馬科兩人是這些将領裏面跟随皇帝作戰過的,因此,最先響亮地回答道:“有信心!”

他們兩人搶了先,其他京營将領才跟在後面大聲回奏道:“有信心!”

回答最慢的,是南京精銳的統領劉肇基等人。如果說吳三桂、陳永福等人回答雖然晚了一些,但是表情上能看出是有自信的,可劉肇基等個人,雖然是回答了,卻是有些猶豫。

很明顯,要說信心不足的,就數南京的這些将領了。

堵胤錫聽了,卻沒有改變看法,依舊向崇祯皇帝一禮,奏道:“陛下,衆将有信心是好事,但是戰事勝負,除信心之外,還要靠實力,非是意志所決定!”

這一次,呂大器就沒有說話了。不過看他的表情,依舊是贊同堵胤錫的。

崇祯皇帝聽了,隻是淡淡一笑道:“堵卿怕是不知,朕敢于領兵五萬南下平叛,不是說來送死,自是有把握的。朕的目标,也從來不是說打敗賊軍,而是盡可能地消滅賊軍,如此才能在打赢戰事之後盡量減少賊軍潰軍對各地的影響。賊軍難以剿滅,就在于他們的流竄。朕擔心的,是這個,知否?”

堵胤錫聽了,不由得愣住了。

在他看來,賊軍主力集合而來,兵力之雄厚,具備碾壓的優勢,怎麽才能赢,都是傷腦筋的事情。結果沒想到,皇帝卻是在考慮戰後的事情,就怕賊軍敗了之後,又像以前那樣四處流竄。

這考慮的層次,就不是一樣的!

想到這,他不由得看了一眼呂大器。

呂大器的領兵作戰經驗,比他要豐富不少。如果說,他看不出皇帝這強大的自信來自哪裏,那呂大器是否能看出來呢?

結果沒想到,呂大器也是和他一樣有些懵,顯然他也萬萬沒想到,皇帝的目标竟然是那麽高!

他們正在想着,就聽崇祯皇帝已經對堵胤錫開口說道:“堵卿熟悉左良玉所部叛軍,按照卿之前提供的消息,馬進忠和惠登相還是容易招安的,是麽?”

堵胤錫一聽,連忙回奏道:“微臣管過叛軍的後勤,也和他們有過接觸,這馬進忠和惠登相并不是左良玉叛将的嫡系,因此糧草物資的配發,都是最次的。他們原本就是被朝廷招安,隻是迫不得已被左良玉叛将裹挾而已。”

崇祯皇帝聽到他的話,點了點頭,這和他想的差不多,這一點是可以利用的。

看了一會沙盤之後,他未皺了眉頭道:“李自成所部是從江北進軍,得讓他過江了再動手才好!最好是他們過江之後,能有一支水師擊敗他們的水師,這樣攔在長江上,李自成吃了敗仗之後就不容易逃回中原去了!”

如果說,鄭芝龍能聽朝廷的話,參與到這場戰事來,那這個把握就大了。以鄭芝龍那支水師的強大,肯定是沒問題的。

但關鍵的問題是,在南京之戰分出勝負來之前,鄭芝龍肯定會拖。并且讓福建水師趕來長江,也确實需要不少時間。

就是可惜了,手頭沒有水師。

要不然的話,大順軍的水師,其實就是沿江搜羅了漁船,用來運糧草物資和渡江而已。就憑他們現在的能力,壓根還沒那個造戰船的能力和時間。

他正在想着呢,忽然就見一個内侍進殿禀告道:“萬歲爺,原江陰典史閻應元在午門前請求觐見!”

崇祯皇帝一聽,不由得大喜,這可真是瞌睡遇到了枕頭?

不過也不一定,閻應元去了這麽久才回來,也有一種可能是找不到那顧三麻子的巢穴,或者那顧三麻子不願意被招安!就算接受招安,實力到底如何,也是一個問号!

總之,先不能高興過早,看看情況再說。

這麽想着,他便立刻下旨觐見。

京營的将士是見過閻應元的,也知道皇帝給閻應元分配了什麽任務。但是堵胤錫和呂大器都不知道情況,此時就意外了。

原江陰典史?區區一個典史就被皇帝如此看重?這個閻應元,到底是什麽來頭?

想着這個,他們也帶着好奇,想要看看這閻應元到底是何方神聖?

沒過一會,内侍便引着閻應元進了武英殿。

閻應元見武英殿内這麽多人,卻似乎并不奇怪,隻是上前見禮,山呼萬歲。

崇祯皇帝本來就在沙盤這站着議事的,便直接讓閻應元平身。

堵胤錫和呂大器都在打量,見這個閻應元身材高大,留有長須,有點像古之名将關雲長,不由得有點暗暗稱奇。

當然,也可能是閻應元故意這麽效仿,不過不管怎麽樣,看了都能讓人聯想到關羽,從而覺得,這人肯定是個有水平的。

閻應元這邊,聽到崇祯皇帝的話之後,便站起來,主動奏道:“陛下,末将尋了一個多月,才聯系上了那顧三麻子,因爲之前的風災,他一直躲在老巢,就在長江出口的崇明島上。他和他的手下聽說了陛下在揚州府的事情,因此毫不猶豫地同意爲陛下效命。”

說到這裏,他頓了下,然後又補充說道:“他手下船隻有一百多艘,不過多是漁船、商船改造而已。如今正在收拾東西,很快便會趕來應天府觐見。末将擔心去得時間太長了,便先趕回來報信!”

崇祯皇帝聽了,很是高興,然後馬上追問道:“那依卿所見,這顧三麻子船隊的戰力如何?能否封鎖長江?或者說,等賊軍過江之後,騷擾不讓賊軍在戰敗之後逃過江去?”

說到這裏,他想起什麽,又馬上補充道:“賊軍并無正規水軍。軍中主要将領,也都是北人,不懂水戰。”

閻應元聽到這話,表情很是認真,想了一會才回答道:“回陛下,顧三麻子的手下,多是漁民出身,平日裏在長江大海上打家劫舍,主要也是靠船多,熟悉水性而已。且他們隻是海寇,也沒什麽訓練。如果隻憑這一點的話,要想攔住賊軍不過長江,怕是有些難!”

崇祯皇帝一聽,有些失望,不過回過頭來想想,似乎這才是正常的。如果那顧三麻子的船隊真厲害的話,也不會被閻應元三箭就吓退了。

他正在想着呢,就聽閻應元繼續認真地說道:“不過兵無常勢,末将既然統領水師,便請陛下放心,一定不讓賊軍北逃!”

崇祯皇帝聽到這話,不由得看着他的眼睛,見他眼神中帶着自信,隻是這麽一看,便有了信心。

這個信心,不是對顧三麻子船隊的信心,而是對閻應元本人的信心。

于是,崇祯皇帝便笑了,一會之後,他便對閻應元說道:“朕相信,有什麽需要的,盡早提出來,朕能滿足卿的,就定然滿足卿之所需!”

閻應元一聽,竟然一點都不客氣,便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不知原來南京水師的水兵,有多少能用的?末将想要看看,挑選一些。另外,末将想要搜集多一些船隻,還要改造船隻的工匠。另外,火藥之類,也須多撥一些。”

南京水師的戰船雖然大都因爲風災沉沒,當然,很可能是人爲造成沉沒,但是水兵卻大都是在的。不過因爲牽扯到沉船弑君案,不少人都被抓了。

此時,作爲最主要目标的勳貴都已經解決,崇祯皇帝也就沒什麽猶豫,當即對閻應元說道:“卿的這些要求,朕都答應了。南京水師的水兵,去向盧九德和韓贊周要,不管是不是在監獄中的,都任由卿挑選。”

“征集船隻這個,朕也給你一道旨意,讓各州府都配合卿。工匠什麽的,卿也盡管去挑選。”

說到這裏,崇祯皇帝強調道:“不過留給卿的時間不多了,賊軍前鋒已經到隔壁府了,朕想得是速戰速決之策,因此等江北的賊軍一過江,便準備發起戰事,擊敗賊軍。卿必須要在戰事發起之時,就要能截斷長江南北!”

閻應元一聽,立刻雙手抱拳回奏道:“末将領旨!”

說完之後,他見皇帝沒有其他吩咐,便立刻告退,匆匆地就走了。

堵胤錫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門口,然後便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此乃虎将也!”

崇祯皇帝聽了,微微一笑,也不點評,一切就等閻應元證明自己再說了。随後,他便開始繼續商議軍情。

而與此同時,李自成也是領着大軍,浩浩蕩蕩殺奔南京而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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