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第175章 天下大勢

第175章 天下大勢

大年三十,沒有鞭炮聲,沒有一點喜慶氣氛,有的,隻是人心的戰戰兢兢。

從昨日下午皇帝駕臨南京城之後,南京的動靜便大了,一整夜的,街上都有動靜,能聽到軍隊上街抓人的聲音,差不多到天亮。

這第二天起來了,很多人都惴惴不安,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麽,今天又會發生什麽?

南京守備軍隊大約有十萬人,在剛天亮之後,就收到旨意,到校場上集合。

虧了昨夜沒有下雪了,地上積雪不多,輪值的軍卒先清理了下校場,軍隊便能很快集合了。

不過就算沒下雪,但是依舊是天寒地凍的天氣,北方吹來,冰冷刺骨。

南京軍卒都沒能吃上飯,因爲他們一天隻能吃一頓,大概是在靠近中午時分才能有的吃。

餓着肚子站在校場上,感覺天氣格外的寒冷。

也就是皇帝的旨意,要不然的話,肯定有人鼓噪,不鳥南京守備忻城伯趙之龍。當然,如果真是那趙之龍的話,斷然不會這麽早就叫他們集合的。

好在他們沒有等多久,就見營門那邊傳來了動靜,轉頭看去,卻見一支京營軍隊護送着一輛輛馬車開進了軍營。

那些馬車都是平闆馬車,能看到車上堆着一個個的箱子。這一車車的,數量極多,也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

有經驗的人看到那馬車留下的車痕,當能判斷出車上是比較重的東西。

這些京營将士和他們這些南京守軍對比,非常地鮮明。

在點将台前站着的南京守備軍隊将領,最是能一眼看出這種鮮明的區别。

就見京營将士一個個都是盔甲鮮明,整齊如一,每個人都是精神抖擻,一股精銳之氣,散發于外。

反觀南京軍卒,雖然人數衆多,但是在寒風中都是佝偻着身子,縮成一團,哪有一點當兵的樣子。

提督南京大教場的都督同知劉肇基見了,不由得低聲感慨道:“京營果然是精銳啊!”

他出身于将門之家,世襲指揮佥事,遷都司佥書,隸山海關總兵尤世威部下。打過流賊,也和建虜交戰過,自然知道這支京營打敗李賊大軍,趕跑入侵的建虜大軍,那戰力必然是非常強悍的。

但是,京營到底有多強悍,他其實卻是不知道的。

因爲在他看來,這支京營也就是年初才整編出來的,随着皇帝南征北戰,卻有如此輝煌戰績?這感覺有些不可能,很可能是誇張了!

可此時此刻,他看到這支軍隊的面貌時,才會覺得這支軍隊,真得是精銳!

這,便是百聞不如一見了!

他手下副将乙邦才、馬應魁聽了,皆是點頭附和,歎道:“要是我們手下有這麽精銳的軍隊,那就不愁軍功了!”

精銳的手下,隻要是領兵的,哪有不羨慕的道理。

他們在南京,也想練出一支精兵來。在這亂世之中有一支精兵的話,封妻蔭子都是指日可待的了!

可是,他們手下将士一天隻能吃一頓,找守備或者守備太監都沒用,就是沒錢,這便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他們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如同此時一般,隻能羨慕京營的精銳了。

很快,京營軍隊大概有一萬左右,開進了校場内,不但點将台四周戒嚴,并且在四處都站崗,把整個校場都納入了掌控之中。

這個架勢,不用說,是皇帝要來了。

果然,在這一萬京營軍隊就位之後,就見皇帝在錦衣衛校尉的簇擁下駕臨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肇基領着十萬京營将士一起單膝跪地,迎接聖駕。

喊出來的聲音,遠不如五萬京營将士當初喊得聲音響,還不齊整。

不過崇祯皇帝并沒有介意,上了點将台後,并沒有去主位上就座,而是在禦前直屬标營統領金振孫和龍威營統領陳永福的簇擁下,站到了台前位置。

寒風呼嘯下,台上的每個人都站得筆直,藐視寒風的溫度。

崇祯皇帝掃視底下這些京營軍卒,大部分都是年輕人,但是年老年少者也不少見。

南京這邊,還沒有進行革新,雖然他旨意已經下達,可這邊并沒有實施。有效率的問題,也有賊寇鬧得很大的原因。

因此老弱這些,大概就是從衛所軍戶中拉來的人頭。

這些南京軍卒身上的戰袍,就和整編前的京營差不多,縫縫補補,灰不拉叽的,全然沒有軍服該有的顔色。

也就是站在點将台附近的這些軍卒,身上的軍服要稍微好一些,人也一個個都是強壯的年輕人。

崇祯皇帝隻是掃視了一眼,便把情況看在了眼裏,然後沒有拖拉,直接說道:“朕已将南京守備趙之龍革職,以後你們暫由朕直轄!”

點将台下站着一排錦衣衛校尉,都是大嗓門的,當即喊話,把皇帝的話傳了出去。而後,在遠處的軍卒又将這話再度傳遠,能讓這十萬軍卒都能聽到皇帝在說什麽。

因爲,崇祯皇帝說完一句話之後,是要先等一會的。在這個空檔,他也能觀察底下這些軍卒的反應。

這些南京軍卒一聽他們會歸皇帝直轄,頓時一個個都露出了驚喜的臉色。

不管怎麽樣,皇帝直轄,待遇肯定要好一點吧,至少不會一天就吃一頓吧?

能不能吃飽肚子?

對他們來說,吃飽肚子或許就是他們最大的期待了!

有了期待,他們的身子都似乎直了一分,擡頭看着點将台上的皇帝,眼睛開始放出希望的光芒。

就聽崇祯皇帝又接着說道:“今天是大年三十,因此朕決定,不管你們以前如何,皆按兩年軍饷結算,以後按月發放軍饷。與此同時,汰弱留強。不過不用擔心,淘汰下來的将士,和原本南京城的各衛所人員一起安置,同樣有軍饷可領。”

說完這話之後,那些平闆車上的箱子,便被京營将士一個個都打開了蓋子,露出了一箱箱的銀子,非常吸引人的注意。

随着皇帝的話傳遍整個校場,頓時,南京軍卒都轟動了起來。

就算是在禦前,就算皇帝就站在點将台上能看到他們,他們也是忍不住就“嗡嗡”了起來。

“我沒聽錯吧?有兩年的軍饷可以領?”

“好像是,我也聽到了,還說以後軍饷都會發的了!”

“這是真的了,那就太好了!”

“家裏都揭不開鍋,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

京營将士們看着這一幕,看到他們一點軍紀都沒有,卻沒有露出鄙視,反而都是理解他們。

因爲他們曾經也經曆過這一幕,聽到這個消息後所激動的心情,至今也是記憶猶新的!

崇祯皇帝也沒有沉下臉訓斥,隻是掃視眼前的這些南京軍卒,看到他們一個個都是激動的表情,心中便知道,這軍饷發下去之後,軍心便歸他了。

方正化連夜搞到這麽多錢,功勞不小啊!

過了好一會之後,崇祯皇帝才看向點将台底下最前面的一排将領說道:“卿等協助錦衣衛盡快把軍饷發放到将士們手中,把老弱強兵分開,登記在冊之後再來見朕!”

劉肇基等人聽了,立刻單膝跪地領旨道:“末将遵旨!”

他們知道,他們翻身的機會要到了。

皇帝一來,果然大不相同啊!

錦衣衛已經有過好多次發放軍饷的經驗,知道怎麽樣發放軍饷,速度最快。

整個校場上,當即都動了起來。每個人都是情緒高漲,頗有種熱火朝天,似乎寒風也不再刺骨的感覺了。

崇祯皇帝這邊,移駕到了南京守備的衙門,一邊等着南京軍隊發放軍饷,汰弱留強的結果,一邊開始處理其他事情。

昨晚把整個南京城的米店糧鋪都給查封了,今天是大年三十,要盡快開鋪,按照分配制給實施起來,讓百姓能有糧過年才好!

南京戶部尚書高弘圖,南京兵部右侍郎呂大器,掌南京翰林院的姜曰廣,奉旨已經先一步抵達守備衙門觐見。

這三人大都是近年才到南京,且基本上都是家裏有錢的那種。因此,在方正化昨日的審訊中,這幾個人是被圈出,算是南京這邊相對清廉,沒有多大問題的人之一。

崇祯皇帝看到他們的名字,依稀也有印象,似乎在原本的曆史上也算是有氣節的人,因此,便傳旨過來任用了。

此時,當崇祯皇帝駕臨守備衙門之後,此三人便連忙見禮。

皇帝昨天的大手筆,也是震懾到他們三人了。

他們都是進士出身,不少人算是四朝元老了,從萬曆年間開始做官的,就沒見過有皇帝能像昨晚那樣的。

崇祯皇帝就座之後,看着底下三人,當即吩咐道:“卿等平身!”

聽到皇帝稱之爲“卿”,那就說明還行,三人便稍微松了口氣,當即依禮節起身。

崇祯皇帝看着他們三人,打量着。

這三人中,呂大器最爲年輕,但是也快五十歲了。昨晚折騰了一夜,明顯看出熬夜對他們身體的傷害。

崇祯皇帝便緩和了臉色說道:“朕知道三位愛卿已很疲憊,但是朕手裏無人可用。而今天又是大年三十,南京百萬百姓嗷嗷待哺,急需實施糧食管制,還需要三位愛卿盡快做成此事!”

聽到皇帝倚重的意思,三人心中一松之餘,幾乎不約而同地出來奏對,表示身體沒問題,能撐得住。

他們很明白,皇帝這麽說了,在南京這麽多的官員中就挑他們三人出來,如果能把事情做好了,以後就不會丢在這南京的養老衙門,很可能會重新得到皇帝重用了。

崇祯皇帝聽到他們的表态,便認真地說道:“京營已經查封了南京城所有的糧店米鋪,你們立刻按照京師和揚州府實施的糧食管制措施去辦事,平價限量賣糧,實在沒錢可先欠着,朕就一個要求,讓百姓無論如何能吃上一頓暖肚子的年夜飯!”

具體的細則,京師和揚州府都已經在實施,自然是有章程的,這不,崇祯皇帝就把早已寫好的章程丢給了三個文官,讓他們立刻領着人去辦這個事情。人手不足,就從軍中調人。

呂大器、高弘圖、姜日廣三人聽了,不敢怠慢,連忙領旨,趕着去辦了。

……………………

南京街頭,冒着嚴寒陸續上街的百姓,大都是爲了吃而離開家的。

大過年的,多少總要填個肚子吧,也要裝裝樣子,留一點剩菜剩飯的到第二天,寓意爲年年有餘,都吃不完,要餘到第二年了!

一直存着的一點錢,拿出來好歹買點糧食,結果,南京百姓便發現,所有的糧店米鋪竟然全被貼了封條,哪怕是魏國公府上的糧店米鋪,也是貼了封條。

這一下,他們就都懵了!

本來出門的時候,他們都還想着,在這大過年的,去買糧食的話,也不知道會不會比昨天的價格還高?這大年三十的,說點吉利話,是不是能便宜點賣給他們?

總之,他們都是一廂情願地想着,希望能便宜點買點糧食!

結果沒想到,糧店米鋪竟然被查封了!

這一下,不是人家賣米要賣多少的問題,而是沒米能買的事情了!

家裏已經沒有糧的人,頓時就急了,全部蹲在糧店米鋪前,縮手縮頭地議論了起來。

“朝廷爲什麽要封了這些糧店米鋪,這買不到米,都等着下鍋呢,這可如何是好?”

“是啊,連魏國公府上的這糧店也被封了,該是皇帝讓封的吧,其他衙門哪個有這個膽子!”

“還指望着皇帝來了我們日子能好過一點,結果沒想到,大年三十連吃都吃不成了!”

“可不是,聽說京畿之地都已經太平了,日子也好過起來了,我就盼着我們南京也能如此。結果,哎,我那隔壁的老劉頭昨晚就凍死了!”

“唉,都是差不多,或許再過幾天,就輪到伱我了。想那老劉頭,以前日子也還過得去,可這糧價天天漲,把他家底都掏空了,兒女都賣了,可還是沒撐過去啊!”

“是啊,糧價那麽貴,都是平日的幾倍了,我家也是沒錢了的,不知道能不能挨到開春!”

“……”

他們正在說着話呢,忽然一個蹲在屋檐下的人,一頭栽了出去,倒在了他們面前。

這人身邊的趕緊去扶,一邊看情況。

有經驗的卻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道:“還能是咋了,這是餓得呗!”

另外的人聽了,也是愁容滿面道:“我家也斷糧一天了,又挖不着野菜,家裏都是喝水充饑,老哥們啊,指不定我們這次,就是最後一面了!”

衆人聽了,皆是唉聲歎氣。這樣的世道,他們又能怎麽樣?

當然,也有不甘心的,便說道:“你們路過摘香樓聽聽,那裏面都在吃香的,喝辣的,酒菜的香氣,都傳街上了!”

其他人一聽,頓時也是議論了起來。

“那些風月場所,自然是有錢人去的地方,還能缺吃少喝的?”

“可不是,聽說那裏護院的狗子都有大米飯吃,有肉骨頭啃呢!”

“我也聽說了,酒菜吃不完,多有剩的,就倒給那些畜牲吃了!”

“哎,要是可以,我都想去當條狗,也好過餓死!想想看,都有半年多沒吃一點葷的了吧?”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

“……”

他們正在感慨着呢,忽然就見到有一隊官府中人過來了。

于是,他們便立刻停下了議論,紛紛擁過去問這糧店米鋪的情況。

“這位官爺,爲什麽查封了這米鋪啊?”

“是啊,家裏等着買米下鍋呢!”

“這大過年的,不賣米,會餓死人的!”

“……”

他們已經做好了被這些官差訓斥的準備,不管如何,總想知道這米鋪的情況,買不到米,哪怕少買點米也成,要不然真沒法回家了!

被圍了一圈唧唧咋咋,爲首的官差竟然沒有發怒,而是伸手讓他們不要說話,然後才帶着一點動容的神态宣布道:“皇上封了這些糧店米鋪,是因爲他們囤積奇居,賣高價糧撈黑心錢。如今我等奉旨前來,就是要開封條賣糧,就按平價糧賣,沒錢的也可以先欠着,每戶都按人頭給糧,皇上說了,讓大家過年都能吃飽肚子!”

一聽這話,剛才唧唧咋咋的聲音吵雜,好不容易才停下來的,忽然就變得非常安靜,比剛才還要安靜,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似乎是壓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其實吧,這種時局下,糧價漲了,雖然他們不願意,但是隻要漲得不離譜,他們也能理解。當然,漲得離譜了,他們也沒辦法。

他們在大年三十出門,就隻是想着能不能多少便宜一點,買點糧食過年。

結果沒想到,竟然是平價賣糧,并且沒錢的話,還能先欠着。

這樣的事情,做夢都不敢想吧!就算是限量,那也是救命了啊!

過了好一會之後,他們才回過神來,頓時一個個搶着問出心中的疑惑,就想确認,這會不會是做夢!

底層的官差,其實也是受益者,他們同樣在聽上官的話之後很是震驚,然後感動,對于面前百姓的想法感同身受,因此便耐心地又解釋了一遍。就按照戶籍,按片區,按人頭發糧。

确認了這個消息,很快,南京城内,就響了此起彼伏的“吾皇萬歲”的聲音,就猶如大年三十本該放得炮仗一樣,充滿了感激和歡慶!

南京城的大年三十,終于有了過年的氣氛了!

當然了,那些勳貴高官,則都在心中滴血,這個年是過得最糟糕的了!

皇帝拿他們的錢去收買人心了啊!

………………

與此同時,遼東沈陽崇政殿,也在開一場重要的朝議,親王貝勒,基本到齊。

即将過去的這一年,建虜野心勃勃,想着争霸天下,問鼎中原,至少能在中原占據一席之地。

結果,誰也沒想到,傾全國人馬意氣風發地殺入關内,最終卻是損兵折将,灰溜溜地回到遼東。大概有将近四萬人馬留在了關内,極大地打擊了建虜的實力,讓盛京城内幾乎家家都披麻戴孝。

雖然說,親王的數量沒變,可實際上是少了一個能征善戰,爲建虜立下赫赫功勞的和碩英親王阿濟格,多了一個聾了的敬謹親王尼堪,甚至還略微帶了一點瘋的感覺。遇到人,老是說明軍有一種非常厲害的火器,和雷公一樣的,不過沒人信。

不過對建虜影響最大的,還不是這些,而是不同民族之間的信任感已經沒有了。

随着耿仲明和孔有德投明對建虜的打擊,并且明國那邊爲了他們的家小還肯釋放建虜俘虜來換,以至于建虜對所有投靠的漢人都很戒備,矛盾開始加深。

可遼東要是少了漢人,建虜的實力絕對會再下一個大台階,這不是有遠見的奴酋能接受的。

在即将過去一年,新的一年即将到來之際,滿清攝政王多爾衮就試圖重振滿清的實力。

這不,就聽他對大殿内的親王貝勒說道:“下半年以來,雖然加大了對生女真的俘虜,可人口的增長還是過慢。且收到消息,說北方還來了吃人肉的惡魔,已殺了好些個生女真的寨子。”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之後又道:“那些吃人惡魔都有火器,似乎是善于用火器的,很有可能在将來某個時候會和我們大清對上。是敵是友,暫且未知!”

多爾衮說着這話時,皺了眉頭,因爲他到目前爲止,對那些惡魔一無所知,讓他很是擔心,爲此他也加緊了一些措施的布置。

此時,他看了一眼坐在躺椅上的代善,神情中就更是多了一份擔憂。

在他看來,代善在,遇事還能和他商量,都能以大局爲重的。可如今,代善已經病得很重,一般議事都不叫他了。這次的朝議非常重要,便隻能把他請來,還得是躺在躺椅上,身上蓋着厚厚的貂皮才行。

代善的眼睛是睜着的,看到多爾衮看向他,便眨眼了兩下,算是回應了下。

多爾衮見了,便又開口說道:“孤和禮親王、鄭親王有碰頭過,覺得雖然勝敗乃兵家常事,可我大清敗一次就會傷筋動骨,這便是我大清最大的難處了!因爲,爲今之計最爲重要的,是要增加大清人口,唯有如此,才能有實力和本錢與明國一直打下去!”

聽到這話,豪格呵呵一笑,不以爲然道:“就是讓娘們排隊一個個來,那也要十八年後才有人啊!”

多爾衮仿佛沒聽到他說話,繼續說道:“我們商量了下,最快增強大清實力的法子,便是吞并朝鮮,把朝鮮的人口都歸于大清。就目前來說,我們滅掉朝鮮,問題還是不大的!”

這時候的建虜,早已經打服了朝鮮,并迫使朝鮮改換宗主國,以清代明。

以前的策略,建虜對于朝鮮,就是掠奪的那種,并不想承擔責任,因此隻是要其當藩屬國而已。

可如今,經過關内的這次慘敗,多爾衮等人已經認識到了,大清的人口實在太少,吞并朝鮮就成了他們的首選。

明國暫時不想去碰了,但是收拾朝鮮,他們還是有信心的。

果然,多爾衮說出這個打算之後,多铎便馬上接着說道:“這有何能,我領兵去一趟便得了!”

多爾衮聽了,搖搖頭說道:“此乃吞并,和以前之戰并不同。要得民心,對于投降的秋毫無犯,對于敢抵抗的,絕不手軟……”

當初定好的入關之策,被他拿來對付朝鮮了。總結起來,也是簡單,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剃發易服,最終隻有大清國的人,而不再有朝鮮!

這一代的建虜奴酋,确實沒有多少笨蛋,畢竟都是南征北戰出來的。

當多爾衮說完他和代善以及濟爾哈朗商量之後的措施時,便得到了絕大部分建虜的同意。

之所以如此,其實是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建虜今年吃了那麽大一個敗仗,總要找回場子才行。周邊合适找回場子的對象,也隻有朝鮮一個而已。

商議出了結果之後,旨意傳下,建虜當中的漢人更是積極,如同尚可喜之類爲了表明自己對建虜的忠心,更是争當先鋒。

冬春之際,對于建虜來說,又剛好是動刀兵的時候。

于是,建虜便決定,來年攻滅朝鮮!

……………………

同是大年三十,成都原本的蜀王宮,如今已是大西帝國的皇宮。

至于原蜀王朱至澍,和福王一個路數,張獻忠都殺進四川了他卻一毛不拔,還哭窮。實際上,所有藩王中最富的,就是他蜀王了。結果自然也不出意外,成都被張獻忠攻陷之後給活剮了,所有和他有血脈關系的,都被張獻忠給殺了。

此時,鸠占鵲巢,且還升級了,因爲張獻忠已經在成都登基稱帝,大年三十之際,正和群臣共度新年,大擺筵席。

在他之下,文武分别就席兩邊,中間歌舞助興。

文官這邊,依次是左丞相汪兆麟,右丞相嚴錫命,王國麟、江鼎鎮、龔完敬等六部尚書等等;

武将這邊,爲首的是他的四個義子,分别是平東王孫可望,撫南王劉文秀,安西王李定國,定北王艾能奇。當然,這時候他們都姓張。之後便是中軍都督王尚禮,前軍都督王定國,後軍都督馮雙禮,左軍都督馬元利,右軍都督張化龍等等。

不管是李自成的大順國,還是張獻忠的大西國,皆是一個特色,那便是文少武多。

此時,汪兆麟舉杯向張獻忠奏道:“微臣恭賀陛下明年平定四川,拿下漢中,他日必定問鼎中原!”

他是南直隸桐城的讀書人,于崇祯十五年時,張獻忠軍克舒城、廬州時投靠了張獻忠,爲張獻忠攻克江北一帶府、州、縣地方時出了大力,又剛好張獻忠原本的軍師溺水死了,他就成了張獻忠的智囊,開國之後封左丞相兼東閣大學士。

此時,張獻忠聽他這麽說,自然是高興,當即舉杯喝了。

就在下半年,原本川北部分是在李自成的大順國控制之下的,被張獻忠攻下,到年末這個時候,他占據了四川大部分地區。隻有東部除重慶等之外的地方,還在明國朝廷控制之下。

也是如此,汪兆麟才會說明年平定四川。

至于拿下漢中,那是因爲漢中乃是糧倉,也是四川圖謀秦地,進而觊觎中原的必須之地。因此,張獻忠是很想拿下漢中的。

武将這邊,艾能奇聽了,沖着對面問道:“說起來容易,不知道汪學士有何策對付那個曾英?”

曾英之名,在四川大名鼎鼎,屢次擊敗過張獻忠的軍隊。

曾英字彥侯,福建莆田人,随父居四川,爲人倜傥有武才,喜歡救人之急,時人多贊賞他,号“曾公子”,和《水浒傳》中的及時雨宋江差不多那種,但是,比宋江要厲害多了。

遇張獻忠入川,曾英募兵而戰,每戰必沖鋒在前,所向披靡。

有一次,曾英負傷戰敗,張獻忠四處搜捕曾英,有僧人仰慕曾英,幫助他藏匿,又以千金資助他招募士兵,數日而得萬人,曾英負傷而戰,又敗張獻忠,緻使張獻忠部将殷承柞聞風而降,以順慶歸附曾英。

因此,對于曾英這個人,張獻忠所部,上上下下皆是頭疼。也虧了明國并沒有重用曾英,讓他統領四川之兵,要不然,大西國能不能開國都是個問題。

此時,一聽艾能奇的話,汪兆麟的臉就黑下來了:這大過年的,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有病麽?

不過艾能奇是張獻忠的四大義子之一,深受張獻忠信任,他也沒法,隻好含糊說道:“曾英,有勇無謀,匹夫也!等天時之時,便能拿他。”

聽到這話,艾能奇又不傻,一下便聽出汪兆麟沒有辦法,正要再說時,卻見孫可望向他使了個眼色,然後舉杯對張獻忠說道:“兒臣願爲先鋒,年後替父皇拿下漢中。”

大過年的,說點好的不行麽?

據探聽到的消息,漢中守将馬爌是個無能之輩。因此,他想着取漢中更容易些。

張獻忠一聽,很是高興,當即說道:“好,如此,便令你爲先鋒,年後出發,替朕拿下漢中!”

說到這裏,他哈哈一笑,又道:“黃來兒被朕一慫恿,就自以爲了不起了,開國稱王,還去打京師,沒想着京師沒打下來又去打應天府了,這秦地空虛,正是朕取之時也!”

黃來兒是李自成的小字,他們都是老鄉,又一起多年過,自然是知道的。

他們彼此之間,算是知根知底。在張獻忠的眼裏,李自成就是個沒腦的,不懂得變通。

比如,當年形勢不好的時候,他可以委曲求全,暫時接受招安。但是,李自成那一根筋的,把人馬都打沒了也不肯被招安。

這次建立什麽大順國,也是被他說了幾句奉承話,表達了個服軟的意思,就樂呵呵地開國,然後去打明國京師了!這麽一來,明國的兵力必然全被李自成所吸引,他就可以在四川打地盤了!

此時,聽到他的話,汪兆麟便立刻恭維道:“微臣讀史,未曾聽聞有瞎了一隻眼睛的能當天下共主!而陛下英明神武,以後這天下必然爲我大西國所有。”

張獻忠一聽,當即哈哈大笑,心情很是暢快!

李自成的破事,他同樣知道地很清楚,媳婦都能被人拐跑兩個,還被人射瞎了一隻眼睛,這種人能當皇帝?

想着這個,他收了笑聲之後,便大聲喝道:“誰能滅了那曾英,替朕拿下川東?”

都是要當皇帝的人,區區四川總要先平定的吧?

可誰知,他的話音一落之後,大殿内頓時安靜了下來,并沒有人應聲。

張獻忠一見,頓時臉色有點不好看了,當即又喝問道:“誰能滅了那曾英,替朕拿下川東?”

川東其實不隻有曾英,還有一個石柱土司在。不過,大西軍上下,就當那不存在了,誰也不提。

事實上,石柱白杆軍連年征戰,能戰之兵消耗甚多,根本來不及補充。秦良玉的兄弟、兒子、兒媳全都戰死沙場。因此,白杆軍的兵力已經很少了。張獻忠入四川的時候,秦良玉就領兵阻擊,卻因爲寡不敵衆。

可就算如此,張獻忠進四川之後,也不敢去招惹秦良玉,派人去進攻或者招降她,就當她不存在。

張獻忠又喊了一遍之後,大殿内竟然還是沒人應聲,頓時,他就怒了。

他正要發飙之時,卻見底下一人抱拳大喊道:“末将願往,滅曾英,平定川東!”

張獻忠聽到,聞聲看去,卻見是都督張廣才,不由得大喜,當即承諾,等張廣才凱旋之時,封王以待。

之後,沒人再提不愉快的事情,大年三十就在你好我好中這麽過去了。

………………

廬州府城,同樣是一群人一起過年,雖然未稱帝,但是文武兩列,排場和張獻忠相差不多。

李自成高舉酒杯,向左右笑道:“皆賴諸卿同心協力,明年當滅明國皇帝,興我大順!”

以牛金星爲代表的文官,以及以劉宗敏爲代表的武将聽到這話,皆是舉杯回應,大聲道:“明年當滅明國皇帝,興我大順!”

怎麽滅了明國皇帝的計謀已經敲定,就等着年後天氣好轉,就領兵向應天府進發。

雖然今年不算順利,可明年算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了。

不過,有時候就是這樣,得意之時便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也就是禍兮福之所倚!

這不,他們正開心過年,展望來年時,就有人來打擾了。

“殿下,娘娘的信使到了,說黃虎把我們在四川的地盤都給搶了。”

李自成一聽,頓時就不高興了。

四川乃是天府之國,他如何會不在意?

之前的時候,他已經打下了川北之地,等于是向四川插了一腳進去,覺得可以了,就先領大軍把明國滅了再說。結果沒想到,明國沒有滅掉,在四川的地盤竟然被張獻忠給搶了!

這就等于張獻忠在背後捅了他一刀,如何能不惱!

大堂内的文官武将,頓時紛紛痛罵起張獻忠的不仗義。

不過要說不仗義的話,李自成其實也毫不遜色的。甚至真要說的話,人家張獻忠可沒有明目張膽地火并别人。而李自成這邊,火并了羅汝才、革左五營、小袁營等等,不要太多!

軍師宋獻策沒有參與這種沒有意義的辱罵中,而是皺着眉頭想了一會之後,便向李自成奏道:“殿下,微臣觀之,怕黃虎是有意漢中,進而圖謀秦地!”

大勢上,李自成算是看得比較清楚的。一聽宋獻策的話,他就立刻意識到,這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畢竟,張獻忠了解他,他也了解張獻忠。

因此,他皺眉一會之後,便立刻傳旨給高桂英,讓她派明國降将,熟悉漢中的賀珍鎮守漢中。

剛安排完了這個事情,就又有人來打擾了,不過這一次,卻是白旺派往東邊的探馬回報。

“明國皇帝駐軍揚州府,殺當地官吏和大鹽商,遇風災時派兵救災,而後過江前往應天府,皇帝座船于江心沉沒……”

李自成等人聽着,一開始倒也不稀奇,不就是追贓助饷麽,這個他們熟悉,不過聽到後來時,聽到皇帝座船于江心沉沒,頓時就震驚了。

不隻是李自成,包括其他人,紛紛開口打斷了探馬的禀告。

“什麽,皇帝的船沉了?”

“我的娘啊,竟然會有這種事情?”

“這麽天寒地凍的,掉江裏怕是沒法活了吧?”

“……”

以前的時候,當今皇帝在他們的印象裏,大概是個不辨忠奸的昏君,但是經過這一年的交手,他們不管服不服氣,都不得不承認,當今皇帝真得非常厲害,是個難以打敗的對手。爲此,連挖人祖墳這種招數都不惜用出來。

結果沒想到,他們竭盡全力想要幹掉的明國皇帝,就那麽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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