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快就返回,該不會是城裏已經亂成一團,所以壓根就不需要花時間打探消息了吧?
“禀閣老,皇上已經領兵平定叛亂,城中并無混亂!”
蔣德璟聽得不由得大喜,原來這麽快返回還有一個可能,就是皇帝領兵進城後第一時間就平定了叛亂!
這一下,他便有了一個念頭,原來皇帝是真能領兵的啊!
京師城裏發生了叛亂,不管怎麽樣,在人口密集的地方肯定會引發騷亂。這種局面要想按下去,絕對是需要時間的。但是皇帝領兵,卻能輕而易舉地平定!
事實勝于雄辯!
他自然不知道,本質上,這次的兵變其實不能算是叛亂,而是幾個國公府被抄家引發的反彈!又因爲三個國公都在金銮殿上,蛇無頭之下,也沒有更強的反擊力度。
當然了,這也和三個國公的兒子都是無能之輩有關。要不然,就算三個國公不在,有能力的,也會判斷局勢,采取更強有力的措施來反擊。
祖輩那麽優秀,是生于憂患;子孫這麽無能,是死于安樂也!
………………
天色已近正午,紫禁城這邊,很多人已經餓得饑腸辘辘。但是,沒有一個人爲此抱怨,反而一個個神色緊張,全都往午門這邊而來。
他們這輩子,第一次遇到了如此之大的事情。
成國公造反,定國公造反,英國公造反,首輔和一些重臣犯下欺君重罪,皇後親爹、太子親姥爺被抄家流放,隻是單獨一個事情,都能在朝堂上引發大震,更不用說這些事情一起在一天内出現。
不知道這一天的事情,到底會怎麽收場,又會有多少人被抄家滅族?
等到了午門外,他們第一眼便看到這裏軍卒林立,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從左右厥門開始,更有軍卒列隊,過六科值房,一直排往端門那邊,望不到頭。
刀槍出鞘,在陽光下反射着光芒,刺人眼睛。肅殺之氣,彌漫整個廣場。
午門樓下,一個個大箱子擺在那裏,密密麻麻的,占了很大一塊地方。但是還有軍卒繼續從平闆車上往下擡箱子,沒有空地了就隻能壘箱子。稍微打量一下,便能知道這些箱子裏估計都是金銀珠寶等财物。
不遠處的路上,也還有一隊隊的軍卒,押着一輛輛堆滿箱子的平闆車過來,顯然财物極多,并沒有全部運完。
在離午門較遠處,接近左右厥門那,跪着一排排被反綁着雙手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絕大部分都是身穿盔甲的軍官,或者是身穿鴛鴦戰襖的軍卒。很顯然,這些該是造反被抓的。
同樣的,造反被抓的還遠遠不止這些人,因爲遠處不斷有被軍隊押解過來的叛軍,被勒令跪在先前那些人的身後,也一直排到了端門那邊去了。
看着這一幕,文武百官的頭皮都發麻,今天鐵定要死不少人了!
這個時候,誰要是惹到了皇帝,估計下場也不會好!
這麽想着,那些原本覺得皇帝好忽悠,覺得人多勢衆之下可以和皇帝抗争,又或者可以用祖宗法制來拿捏皇帝的人,都不由得息了這個心思,就想着今天能平安過關就燒高香了。
他們在午門前重新按照官職高低進行排隊,人數有些多,又有空地被箱子占着,以至于他們站得都有點擁擠。然而,在整個過程中,就沒有人有抱怨,有出聲。
皇帝還沒來,太子領着文武百官等待,除了那些押解犯人和擡箱子的軍卒有發出一點動靜之外,也就隻有風吹旗幟發出的咧咧作響聲了。
王公勳貴,文武百官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經曆今天這一幕。更是沒想過,居于深宮的皇帝,竟然會爆發出如此淩厲的反應!
要說以前皇帝換首輔,殺些高官的事也有,但是那些其實都在他們的意料之内,是屬于各家黨争的結果,借助皇帝的手幹掉了政敵。可今天這一幕,每一件事都出乎了他們的意料,根本不是哪個派别影響了皇帝的結果,才導緻今天這一幕的發生!
皇帝今天在金銮殿上,根本就沒有按規矩來,直接威脅王公勳貴,文武百官,一個欺君之罪扣下來,當即逼反了三個國公,卻又被皇帝翻手之間輕松鎮壓。
這皇帝是真不怕局面會鬧得不可收拾,早就做好了布局!
不得不說,就大明朝開國以來,又有幾個皇帝敢做這樣的事情?這個魄力,至少能進前三了!
也不知道皇帝接下來會如何處置,這次的大案還會波及多少王公勳貴,文武官員?
正在他們惴惴不安之時,忽然遠處傳來了動靜。
“皇上駕到!”
端門那邊,一名身穿金盔金甲的人,在軍隊的簇擁下,正往午門這邊過來。
沿途的軍卒,全都單膝跪地接駕。
太子朱慈烺見到,也立刻領着文武官員接駕。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次的喊聲,比早上金銮殿上見禮的喊聲,還要大上三分。
崇祯皇帝在王承恩、方嶽貢、蔣德璟以及唐通、賀珍等将領的簇擁下,一直到了午門前,來到了太子朱慈烺面前,才淡淡地說道:“平身!”
這個過程,差不多用了一刻鍾的時間,但是就沒有一個人敢抱怨,始終保持着跪姿而不敢動。
朱慈烺看着他父皇一身盔甲,在太陽的照耀下顯得英武不凡,不由得心中非常羨慕,眼神中也都是崇拜之色:“父皇,真的好英武!”
當崇祯皇帝登上午門城樓之後,還跪着的罪臣之一,朱純臣帶着惶恐之色,大聲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微臣絕無造反之意啊!微臣乃是大明朝的世襲國公,沐浴皇恩兩百多年,對大明朝感激涕零,天地可鑒,絕無造反之心,還請陛下明鑒啊!”
另外兩個國公一聽,急忙也想分辨。
然而,就聽崇祯皇帝當即大聲冷喝道:“誰說家大業大,并無餘财?可知你府中抄出多少銀兩?難不成這些銀兩都不是你的?又或者這些銀兩就是爲了你招兵買馬蓄謀造反之用,所以并無餘财?”
每一問,都猶如一記重錘,錘在朱純臣的心上,也錘到了另外兩個國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