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公。”
不一會兒,帳篷内濟濟一堂,都是營長、文書以上的文武官員,此時一起行禮:“我等見過主公!”
沈青君一身魚鱗新甲,從後帳出來,端坐帥位:“諸位免禮,請坐。”
“謝主公!”大家依言坐下。
“此時召集諸位,便是要告訴你們,在後續大軍沒有到來之前,所有人不得卸甲……
且不論白天黑夜,半個時辰營長必須巡查一次營地,最關鍵的是,大營中的馬兒一定要看管好,防止柳家偷襲,讓我們前功盡棄。”
沈青君這次帶來的都是騎兵,馬兒的看管就是重中之重!
兩萬的人好管,人能聽得懂命令,可四萬的馬兒卻是聽不懂命令的,飛騎軍一人雙馬趕路,要是受驚吓了亂跑,可能整個大營都控制不好,卻要下大力氣關切才行。
因此即便馬兒在六個軍營包圍起來的大圈之中,四萬匹馬又分别分成四個大馬營,八個小馬營安置,力求安全……
嚴格來說隻要柳家不突破外圈的軍營,裏面的馬兒就會無事,沈青君依舊要再強調關注!
“喏!”徐忠等人恭敬領命。
“王彪何在?”
“我們于武威郡人生地不熟的,天水縣又是柳家老巢,在後續大軍沒來之前,你帶一千人巡查周邊,但凡遇到可疑的人,一律抓了,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普通百姓見到大軍都是會遠遠離開的,反其道而行之者,多半是柳家探子!
“是,”王彪領命退下。
果然,在之後柳家多次發動襲擊,包括夜間突然大聲喧嘩企圖驚吓馬兒,擾亂大營,不讓士兵安睡……
或者幹脆派人放火燒糧草以及假扮百姓靠近軍營趁機對水源下毒等多種手段,想将這把插入自己心窩子的刀拔走,具都無功而返!
六天後,李陽這個熊罴軍參謀的帶領兩萬輔軍,三萬民夫,終于進入天水縣,和沈青君彙合。他帶來的人種,有正卒一萬、輔軍兩萬,再加上征調的三萬民夫共六萬人……
至此沈青君的主力戰場就有兵力五萬人,民夫隻是用來運送糧食的,不算軍力!
後續部隊的到來,從新選址安營紮寨,保護沈青君的騎兵的同時,徹底将柳家堵在天水老巢!堵死了柳家騰挪轉移的路!
當然,大軍在紮營,或者民夫運糧的時候,沈青君還特意交交代将士不要踩踏農田,紮營也盡量選擇其他地方紮營,不得已之下征用百姓農田的,損毀秧苗的,一定要給予補償!
這樣做,不僅是爲了保護她的财産,也是爲了戰後奪取民心,她可是這片土地的合法所有人!
就在李陽到達正面戰場的幾乎同一時間,慕容武功獨自領他的熊罴軍也成功駐紮進汝南縣城,再往北便是原北方武威邊防重鎮靈武城,但此刻還在羌人手中……
但他的熊罴軍卻沒有滿員,他麾下隻有五千騎兵,不過人雖少,但是一人雙馬……沈青君正月大肆購馬真的很有先見之明!
五千騎卒一人雙馬的配置,這還是沈青君特意撥給慕容武功的,就是爲了防備羌人,因爲羌人的兵馬都是騎兵,沒有騎兵會被他們耍得團團轉。
羌人和柳家多有聯系,甚至同流合污,她要對付柳家,除了要考慮東胡人,還得防備西羌人……
熊罴軍主将慕容武功來了汝南縣城,他的行軍參謀李陽并爲和他一道,因爲沈青君信任慕容武功的能力和忠誠,相信他絕對有能力可以用五千人擋住可能南下的羌人,畢竟慕容武功是前世證明了自己的帥才。
而且,沈青君的主力戰場也需要文臣輔佐,高淩應又要守家,所以李陽就調去了沈青君處和徐忠這個飛騎軍主将搭夥,
反正飛騎、熊罴、陷陣三個軍都是一個主公,行軍參謀内部調動一下也沒有什麽!
此刻站在城牆上,看着下方的羌人探馬,慕容武功神色嚴峻,他當然不是害怕眼前的羌人探子,也不是因爲自己手上隻有五千人馬而害怕可能出兵的羌人,而是在擔憂着遠在天水縣與柳家對峙的主力部隊……
其實憑他的本事,完全可以偷襲奪取靈武城的!
之所以隻駐紮在汝南縣城不奇襲被羌人占據靈武城,隻是因爲沈青君交給他的任務是占據汝南威脅靈武,迫使此地羌人不插手他們與柳家的鬥争,
至于能不能拿下靈武這座原本也該是沈青君的城池,并不重要,是的,武威郡雖然在大魏的版圖中有十八個縣,
但其實有三個縣是被羌人實際占據控制的,三個縣的面積占了武威郡全郡的近一半,當然大魏這邊控制的地方才是精華!
但不管怎麽說,沈青君哪怕打敗柳家也隻有大半個郡而已,她想要成爲名副其實的武威郡公,還得跟羌人做過一場才行!
“将軍,羌人的探馬來到城下挑釁,我們是否要給他們個教訓!”一個士兵氣哄哄地說道。
“不用,将他們驅逐就好!”
“是,将軍。”
慕容武功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解決柳家,而不是收服失地!他不會壞了主公的打算……
因此看着探馬都快打到城下的羌人探子,他沒有在意羌人的挑釁,隻要羌人不派兵南下去影響主公的戰鬥,他都不在意!
另一邊,黃沙谷!
其實早在沈青君大軍出發前,黃功,方季維文武兩人,就帶着五千陷陣軍,悄悄從廖家小道出發去堵截柳家藏在山谷中的兵馬!
黃功本就是武威軍人,手下的五千陷陣軍這段時間以來也一直在聯系怎麽從小道行軍,一些百夫長之類的軍官更是親自走過這條小道,所以五千人隻花了兩個時辰而已,就趕到了那個有譚水的山洞的山腳下,在哪裏暫時整頓休息一下了。
爲什麽他們不走譚下過呢?因爲譚水之後出口在半山腰,不利于行軍而且動靜太大,一定會被對面山谷中的人發下。
趁着夜色,快速行軍,因爲兵力強而且行動快,都沒給那些崗哨好巡邏的隊伍傳遞消息的時間。
一刻鍾的時間不到,就趕到黃沙谷谷口,在裏面大軍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把他們給堵住了。
而且比較好的是,柳家爲了保密以及方便管理,黃沙谷三面都是陡峭的崖壁,隻有一個能讓四馬并行的出入口,這大大降低了黃功堵人的難度!
視線轉到柳家的正面戰場……
柳家幾番努力,看怎麽也趕不走沈青君,氣急敗壞,大罵她不宣而戰!想要獲得輿論支持,還到處找關系……
想把沈青君這次的行爲定義與“不仁之戰”、“無義之戰”是主君肆意搶奪封地家族财産的行爲……
到處找關系人脈想把這是傳到朝廷,可惜柳家雖然稱霸武威郡,但朝廷中央沒有一個他們家的官員……
等柳家跳夠了,沈青君才把柳家黃沙谷藏兵一事托出,而随着黃沙谷藏兵敗露,柳家的野心被揭開在世人眼下,
至此柳家的張目之舉,不但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讓他們知道了自家人脈、人情的匮乏!還坐實了其真有反心。
柳家堡。
柳肅發現自己多次努力,不但趕不走沈青君,反而讓她立穩足跟的……而且自家的私兵還被他發現,做實了反心,怒不可遏。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小小女子,幸進之輩,我柳家都沒有找她麻煩,她竟然敢派兵來圍攻我!”柳家家主冷笑道!哪怕形勢上占據下風,嘴上缺不能認輸示弱。
“大哥,我派去查看情況的人來報,黃沙谷出口處确實已經被大軍堵住,五弟的人馬都被困在裏面……如此悄無聲息,看來他們是早有預謀呀!”柳鳴說道,他口中的五弟便是柳絕。
“這件事我早就想到了。”柳肅接話道:
“其實在沈青君剛突襲我的時候,我便給五弟傳信,囑咐他調黃沙谷大軍把武威郡城拿下來!但已經過去十多天了,五弟一直沒有回信,但一直抱有幻想……”
“父親,我柳家在黃沙谷練兵已經兩三年了,從來沒有洩露過,怎麽沈青君一來就知道了,還能繞開我們的布置堵住谷口,此必有人洩密之……”柳蘇說道。
“我兒言之有理,也不知是黃沙谷藏兵的秘密是誰洩露出去的,我若查出有誰‘心在曹營生在漢’必将其人抽筋扒皮!”
說着柳肅狠狠的目光看了他的睚、眦兩位弟弟一眼,在柳家有事先懷疑庶子乃是傳統了。
“大哥,蘇侄兒,這洩密的人絕對不會是我和眦弟呀!在這之前,我們連家族在黃沙谷練兵這個事都不知道,怎麽洩密……”矮冬瓜的柳睚既是心酸委屈又是恐懼害怕地說。
他可知道他們這個心狠手辣的大哥和同樣心狠手辣的侄子如果真的懷疑是他們洩的密,一定會把他們抽筋扒皮,這絕對不是威脅的話,所以趕緊解釋!
幸好這個家族他們庶出子本來就是邊緣人了,吃喝玩樂到死就是他和眦弟一生的命運。
家族大小事,一概不知,不然真解釋不清楚了,想要洩密,我們也得知道秘密才行呀!
其實柳眦他要知道柳家暗中養兵的事,說不定還真會告密,他做夢都想毀了這個柳家!可惜……
果然,聽到柳睚的解釋,柳肅父子移開了放在睚眦兄弟身上的目光。
“大哥,說不定就是您的那些義子、義兄弟有異心嘞,他們雖然姓柳,可不是真正的柳家人!以前忠心是沒有機會,現在見武威郡公勢大,想拿我柳家向武威郡公換取榮華富貴也說不定。”
見自己安全了,柳睚馬上向柳肅的義兄弟,義子發難,自己作爲真正柳家人在柳家半點不受重用,卻看到那些隻不過是頂了個“柳”字的外人在柳家作威作福,他怎麽可能沒有怨氣!
“大哥,我的命,我的一切都是父親和您給的,我雖然沒流着柳家的血,但對大哥您絕對忠心耿耿呀!絕弟也一樣,我們爲家族效力三十多年,難道還不能說明我的忠誠嗎?”
柳鳴情真意切地說道,他口中的‘父親’就是柳肅的父親,畢竟他們是義兄弟嘛!他是真把自己當柳家人看待的。
“鳴弟不必解釋,我相信你。”柳肅看着柳鳴寬言說道,“老二,還不快向鳴弟道歉!”說完又對着柳眦厲聲命令道。
“大哥……”
“大哥……”
兩聲‘大哥’前者情意綿綿,乃是柳鳴感動之聲,後者怒氣沖沖,乃是柳眦不甘之心。
“我剛才的話又沒有說鳴弟和絕弟,我懷疑的隻是你的那些義子,他們都還年輕,功業之心正濃,恐怕經不起什麽誘惑……”
柳眦卻沒有道歉,見自己的話傷不到柳鳴和柳絕,就對柳肅的義子開刀,他們兩人有三十多年的忠心可保,那些義子可沒有!而且年輕人,最容易被權力富貴引誘!
柳肅也沒有必須要柳眦道歉的意思,柳眦能随便诋毀柳鳴等義兄弟、義子其實也是他暗中放縱的,像他這種人,連親兄弟都防,怎麽可能完全信任其他人。
柳眦的存在,其實就是一種對柳鳴和柳絕的壓制!讓他們時刻緊繃着神經,不敢起異心。
“住口,讓你來這裏是讨論怎麽對付沈青君的,不是讓你對付自己人的。”柳肅心中一驚,覺得老二說得有理,但依然假惺惺地發火,
“你們給我出去,以後議事也不要再來了,看到你們就煩!”他指着睚眦兩兄弟,讓他們出去。
“哼,出去,就出去,好像家族議事我們能說得上話似得,這個會不參加也罷!眦弟,我們走!”矮冬瓜帶着一言不發的瘦竹竿離開了。
“父親,要不我們也離開吧!二叔說得對,我們心性還不定……知道秘密藏不住,容易出事……”
“就在這裏坐着,不許走,你們雖然年紀小,但我也絕對信得過。”柳肅嘴上說着,心中卻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