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明白柳家就是自家主公掌控武威最大的擋路石,而且柳家這些日子來的跋扈嚣張他們也都看見了……也讓他們對柳家都憋了一口惡氣!
“好,既然諸君都請命讓本公起兵伐柳,本公決定,盡起大軍讨伐此謀逆之族。并且明日便是出兵的黃道吉日,兵貴神速,我們明日便出兵!”
從新端坐主位的沈青君鄭重道,這可是衆多家臣的意見,她可不是一個獨斷之人。
“慕容将軍、黃将軍、徐将軍,你們告訴我,明日大軍出征,三位可能做到?”
“必不耽擱主公大事!”其實正常情況下,動兵這種事肯定不會今日決定,明日就可出發的。準備糧草軍械這些很花時間的,但這不是不正常情況,糧草軍械早就開始秘密調動了,所以三人才敢保證明日大軍可以出發!
“甚善!”
“軍法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既然決定伐柳,不能對柳家一無所知,仲之,你來說一說柳家和武威郡的情況吧!”
仲之自然是李陽的字,李陽原本就是武威郡人,由他來向衆臣介紹柳家的事最合适!
“臣領命。”隻見李陽離家坐席,走到大堂中央給沈青君行了一個禮,便開口道:
“現在的柳家,人員稀少,結構簡單,而且柳家似乎血脈淡薄……真正說起來,其三代不過五個人而已……
正因爲如此其家族從上兩代,也就是柳肅的祖父起,就有一個傳統,好廣收義弟義子和廣結姻親以補足其家族成員稀少的狀況!”
“臣先說柳家的嫡系,柳家現存嫡系三代隻有三人,即家主柳肅和其長子柳蘇,其長孫柳晟。”
“柳肅,柳家家主,現年五十一歲,陛下在建國後曾經三次宣召他入朝爲官,推辭不去!在張卷中郡守無故被暴民殺害之後,被陛下任命爲武威郡郡守,
之後便一直把持着武威郡……柳肅在主公領着大軍來接手武威郡城之前,他才帶着手下官員回了天水縣柳家堡!”
“其實陛下除了派過兩任郡守來任職外,還派遣過縣令等官員,但就像郡守一樣,最後都或死或瘋!也正是死瘋的人太多了,所以那些縣令才對柳家畏之如虎!”
在這裏李陽還解釋了一下爲什麽中央官員爲什麽怕柳家的原因,實在是前面淌水的前輩太多了。
“等等,李參謀,我不明白,陛下英明神武之人,爲什麽會容忍柳家在地方做大呢?”
一位仰慕邵武帝威名的武将插嘴問道,邵武的作爲開國馬上皇帝,沈青君麾下有仰慕他的武将不奇怪。
李陽看來他一眼,解釋道:“陛下在接連兩位郡守以及其他流官死或者瘋于武威之後,本來也想對付柳家,但因爲忙于攻伐南方陳國,抽不出手,因此不得已任柳肅爲武威郡守,暫時穩定北方。”
“原來如此!”武将得到滿意的答案坐下了。
“再說柳肅的兩個義弟柳鳴、柳絕,兩人在柳家很是的臉,深受柳肅信重……在柳肅做郡守期間,一直以兩人爲副手,一人爲郡守府長吏,一人爲郡尉……”
說道這李陽還看了堂中衆人一眼,“不知對于柳鳴,大家可否還有印象?”
“莫非就是在主公入城時欲攔主公車架的哪個無膽狂徒……”王彪貌憨心細,見方季惟發問,便回答道。
“原來是這狂徒!該殺!”
“柳肅的另外一個義弟,明柳絕,現在已經查明,負責黃沙谷練兵一事的人就是柳家現任家族柳肅的義弟柳絕。”
“其長子柳蘇,今年二十有七,在其父親任武威郡守時,一直待在柳家堡中處理家中一切事宜,爲少家主……當然他也有兩個義弟,分别叫柳歸和柳統。”
“柳歸和柳統一直在柳家堡幫助柳蘇處理家務,未曾出仕……”
“而柳家第三代嫡孫,柳晟現在隻是一個十一歲少年而已……其義兄弟也不過是幾個小孩,這裏臣暫且不說。”
“柳家人員,确實簡單,這樣說來,其實柳家可以做主的隻有柳肅柳蘇父子二人而已,那些什麽義子義弟,更像家臣或者家仆之類的存在……”沈青君說道。
“哎,李參謀,聽你描述,這柳肅有親弟不用,反而用義兄弟,這有什麽說法呢?”方季惟好奇問道。
“方參謀問的好,我最後說一下柳家旁支,即柳肅的兩個弟弟柳眦和柳睚……這倆人身體有殘缺,世人形容:‘貌醜智缺、性格多怪……’
因爲外貌、智力不足加之性格不好,因此在柳家地位着實不高,在武威郡兩人也低調得很,更無需在意!”
“貌醜智缺?我倒是想知道到底多醜多蠢,才會得這麽個評價。”台下慕容樹聽興奮了,不由感慨道。
“定是柳家虧心事做多了,應在家族子弟身上了,可惜這報應怎麽就應在庶出身上呢?”高甘接話道。
“其實關于柳家,我倒是聽到一個消息,據說現在的柳家嫡系,其實是原先的庶脈……
因爲在柳肅祖父那一代,因爲主家隻有一個獨子,而且體弱多病,成爲家主之後,更無法操持繁重的家業……
而柳肅的祖父作爲那個獨子的庶出堂兄弟,能力突出,兼之又是血脈親人,所以被那個多病的獨子家主信任并委以重任……
漸漸的柳肅祖父不僅能主持柳家家務,還可以代表柳家出外交際,成爲柳家實事上的家主……
但柳肅祖父并沒有感恩、更沒有知足,反而大肆籠絡各地掌櫃、各房族人,甚至家中管家仆人,同時運用各種手段打壓異己,乘那個多病的獨子家主養病之事,聯合各地掌櫃和家中族人奪取了家族大權,變庶爲嫡……
若他僅僅這樣也還罷了,柳肅祖父因爲擔心自己權位不穩,所以把柳家嫡支全部害死包括那個多病家主未成年的三個兒女……
又因爲非常忌憚其他庶支有樣學樣,因此等他地位穩固後,連其他各房的人也多無故死去……”
沈青君開口說出在廖齊龍哪裏聽來的現在柳家發家史!她這樣說也是有原因的,就是爲了激起衆人對柳家的惡感!
大魏重嫡,柳肅祖父以旁支庶子的身份奪取主家和嫡兄的家業并滅絕嫡隻,天然受到所有人的厭惡!
“竟然還有此事?柳家既然庶孽奪權,難怪如此不行仁義……”底下家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對柳家行爲大加譴責!
“難怪柳家這般防備庶出,甯願用義子義兄弟也不遠用旁支庶脈,原來是因爲害怕呀!”
在大魏,世家們爲了家族利益的有效傳承,家族勢力不再父子傳遞過程中減損,獨尊嫡長子!旁支是爲主家服務的,嫡長子其他兄弟不論嫡庶,都是爲嫡長子做事的!
而次子想要脫離嫡長子另立門戶,在皇家或者平民百姓中,可能還有一些機會,畢竟皇權特殊,因爲皇權可以用武力破除傳統!但也有一定難度!
而老百姓本來就沒什麽家業好傳承的,如果能有一子出息,對家族的幫助可能是巨大的,所以雖然也尊長子,但也不會打壓其他兒子!
當然嫡長子也要安排好其他兄弟和旁支的“前程”,畢竟義務是雙方的嘛!嫡長子不能光享用權利而不履行義務,不然這項制度也不能長久……
所以方季惟才問柳肅爲什麽放着親兄弟不用而去用義兄弟,嫡長子疏親人而用外人,也是會被社會诟病的。
等下面議論了一會兒,沈青君才擡手示意安靜,“聖人雲:‘始作俑者,其無後乎?’似柳家這等庶孽奪權掌家的家族,不滅之,天理難容……明日出兵滅柳,正合天道人心!”
“主公英明,出兵滅柳,合天道人心!”衆家臣齊聲說道。
‘合天道人心’這就是戰争的正義性,可不要小敲了這個正義性,它對軍隊的士氣是有巨大影響的,就像是官兵打賊兵,官兵合賊兵的心理是不同的,官軍天然帶着正義感!
因爲沈青君這次攻伐的柳家不是“賊”,是她治下的家族,所以她是需要告訴手底下的人,自己的正義性何在!這也是這場集會的意義!
……
堂中議事之後,第二天,距離沈青君來到武威郡已經三個多月後,三月十九,沈青君帶着兩萬輕騎出發了,一路趕往柳家老巢天水縣。
沈青君在這個時間出兵,其實很有利的,第一就是不用太擔心東北邊的東胡人插手她和柳家的内戰……
因爲一個月前,邊關捷報傳來,東胡被天下兵馬大元帥即晉王李谌重創,東胡左賢王耶律蔔羅進大敗,僅帶着兩千人馬狼狽逃回草原……
去年,東胡可汗聽聞大魏派晉王領兵三十萬伐東胡,也派出三十萬大軍由蔔羅進帶領迎戰李谌,想來一場繼承人的較量,
本來雙方對峙幾個月,互有勝敗,可惜蔔羅進急了,李谌依舊穩紮穩打,一步步把蔔羅進引到自己的陷阱中,三十萬東胡大軍被切斷趕進山裏,最後被分開剿滅……
一下子失去三十萬大軍,東胡也是傷筋動骨,草原上的霸主差點不保,
現在正在四處出擊,劫掠其他部落補充自己,從新确立自己的霸主地位,草原都打成一鍋粥了,一時半會兒不會南下,對邊境威脅小……
外在威脅小,自然是解決内部矛盾的好時機,畢竟武威郡地處邊疆,必須考慮北邊胡人的影響,
但沈青君爲什麽沒有選擇在一個月前戰報傳來的時候出兵呢?她選在三月中下旬出兵也是有講究的——
一則一個月前她還沒有查明柳家山谷藏兵的人數,新買來的馬兒也沒有養肥,不能作戰,也就是說那時候她還沒做好準備,
二則,一個月前,戰報傳到的時候正值武威郡春耕時節,打仗是會影響耕種的,武威郡是自己的地盤,她當然不會在春種時節出兵。
不然哪怕打赢了柳家,也會影響到今年秋天自家的收成,也正是基于這份考慮,沈青君一再忍耐……
此時,春耕已過,地裏的農活也暫時不需要人忙活,正是出兵的好時候!
沈青君現在帶領的兩萬騎兵,除了一萬五千飛騎軍之外,還慕容武功的熊罴軍抽調了五千輕騎,籌齊兩萬正卒。
至于她爲什麽沒有把三支大軍都帶出來,因爲要動柳家,戰場肯定不止一個……而是兵分三路。
熊罴軍和陷陣軍這兩隻軍隊分别由他們的主将慕容武功和黃功率領,一個往西去靈武城防備可能多事的羌人,一個趕去黃沙谷,把柳家暗中操練的一萬兵馬堵住。
不對,嚴格來說是兵分四路,因爲還有高淩應領着從熊罴、陷陣兩軍中擠出的輔軍,留在武威城看家!
大軍星夜趕路,兩天時間便到天水縣,乘着柳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搶占渡口,據渡口而守,将柳家堵在天水的同時,将尖刀插進柳家心窩子……
因爲天水縣位于大河與它的一條較大的支流的分叉口,一面又是山脈,隻要搶占了渡口,柳家就跑不掉了!
夜幕降臨,篝火燃起,上面烤着幾隻羊,幾個營長圍在一起,把烤好的羊肉串拿給沈青君,欲與她一起分食。
“主公,請吃羊!”
“嗯,你辛苦了!”作爲主公手下人向她孝敬,她是不用答謝的,而是要道辛苦!
沈青君接過炙烤得正好的羊肉,食罷,起身巡視營地……這是她作爲主帥的職責。
見着士卒都喝到了肉湯,不由滿意點頭,大軍來得急,軍中後勤供應困難,這羊還是因爲此戰建功,從柳家的渡口營地中搶來的,才有的,不然,他們還得嚼幹糧!
由來到搭好的帳篷前,看到一些需要下半夜守夜的士卒也已經入睡,她也沒有打攪他們休息,隻是吩咐值守士兵小心看着火,得到回應後便點頭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