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郎實在想不通自家娘爲什麽這麽濫好心,最後隻能琢磨出這麽一個看似不可能實則最可能的結果來,
——他娘不是活菩薩,所以屋裏那人是他妹妹!
“娘,這事您不該瞞着兒子,我知道,爹去世的早,您一個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有時候寂寞了想找一個人互相依靠兒子也理解,我有妹妹您不該瞞着我的。”
王大郎接着說:“現在兒子已經成家立業了,若是您想有個伴,大可以接到家裏來,我給您們二老養老!您又何必遮遮掩掩的!”
“你在胡說什麽呢?那人就是娘幾天前接生的一個産婦,不知道什麽原因被夫家趕了出來,暈倒在小巷子裏,
我讓你媳婦背回來的,你在這胡思亂想什麽,老娘這輩子,就隻生了你這麽一個孽種!”看王婆子說得笃定,連“老娘”的自稱都出來了,王家大郎疑惑了,
“娘,她真不是您女兒我妹妹呀?”
“當然不是!”王婆子再次否定,
“娘,不是兒子說您,屋裏那人既然不是您女兒我妹妹,我們家也不是富裕的人,她是黃花閨女也就算了,好端端地你救個剛生産的婦人幹嘛?
而且她剛生産完也就不說了,還是個醜婦!臉胖身圓的,這長得實在太醜了吧?”
“不僅給她請大夫,還給她煮精米粥喝,這精米,不到過年過節,我們都舍不得吃嘞!”
王家大郎既不滿又不解,“娘,您什麽時候成了活菩薩了?”
王婆子無奈,看着兒子一臉不贊同的樣子,‘哎,這個家裏除了我這個老婆子,就沒一個腦子好使的!’
隻好把剛才對媳婦的說辭又給兒子說了一遍!
果然,王大郎反應過來了,眉開眼笑,王婆子又得到了兒子和兒媳婦差不多的一頓猛誇!
四河縣,
劉金光的賊軍還在攻城。
這時劉金光還沒有半點察覺,不錯,他連大魏的平叛大軍有多少?領兵者是誰?行軍至何處了,他都不知道,也沒有派遣探子查探的意識。
現在他正領着他的紅巾軍,逼着流民在攻打四河縣的縣衙,
劉金光從造反開始,就專門挑選兇惡敢殺的精壯之徒,組建他的親衛軍,而他的七個兄弟也有樣學樣,也組建了親衛軍。
但因爲他們無法向朝廷一樣,爲這些人提供統一服飾,所以這些由兇惡精壯之徒組成的親軍多會在脖子上系一條紅布條區别與他們裹挾而來的百姓。
他們自稱紅巾軍,而朝廷和百姓,卻把他們稱作紅巾賊!
紅巾賊沒有攻城器械,但沒關系,蟻附攻城聽說過沒有?
就是人徒手或者用梯子爬城牆,這在兵法上被稱作蟻附,這種攻城方法說白了,就是那人命堆,是一種非常非常非常蠢的攻城方法,
自古以來,但凡有其他方法,沒有一個大将會用蟻附攻城的手段,實在是對攻城方來說,傷亡太大了。
但劉金光不在乎,災民嘛,他多得是,身後跟着幾十萬,小小一個縣城,他認爲不過五天就能打下來。
在一個小山的蔽蔭處,用木頭搭起來的小屋,就是劉金光的行軍大帳,
大帳内,正在開宴議事。
主桌上坐着一個虎腦虎目、臉大腰圓的粗黑胖子,他就是這座營帳的主人,也是這群反賊的頭目,翻天王劉金光。
其人自爲大王,此時正左右摟着兩個搶來的美人,喝着美人遞到嘴邊的小酒。
他的桌案之上,烤羊羔、油烙大餅,牛骨湯,粟米飯,美酒……樣樣俱全,人生可謂好不得意!
喝完一口酒,劉金光推開靠在他身上的美人,用粗大的手掌一把抓起桌上烤羊羔,放在嘴邊撕下一大塊肉,哼嗤嗤嚼兩下就吞下了肚,又端起牛骨湯咕嘟咕嘟大喝兩口,
不一會兒,桌上滿是狼藉,吃足喝飽後,他摸着滾圓的肚子,半眯着眼。
休息得美了,他甕聲甕氣地說:
“老五,這搶來糧食就快吃完了,你負責的四河縣也都打了十天了,怎麽還沒打下來?”
劉金光八兄弟攻打縣城的活是輪着來的,這次輪到老五劉金升。
按照他們以前攻打縣城的經驗,沒有一座縣城可以經受住他們連續不停的五天攻打!
不過這次,四河縣的人好像很頑固,已經攻打了十天了,城池還是搖搖欲墜!
“大哥,我也沒法子呀!這裏的縣令和百姓都狠辣無情!”
“我把小孩帶到城門前,他就眼睜睜看着我殺了五百多人,一個聲也沒出……我又把這附近的百信趕到城下,這城裏的青壯也和他們的縣令一樣,看着自己的親人死在面前,也愣是半點反應也沒有……”
其實不是縣裏的青壯沒反應,而是高淩應對于那些被動搖了想開們的青壯民夫手起刀落全部砍了,直殺得沒有敢有半點異心。
“大哥你也看到了,攻打這四河縣,弟弟我是什麽手段都使盡了,這四河縣的縣令真是個硬茬子,先前你們對付以前縣令的那些手段根本就不管用呀!”
“搞得我隻能驅使賤民攻城,”帳篷裏同樣一個黑粗胖子回答,這是老五劉金升,不過他的身材比起大哥劉金光,偏矮點偏瘦點。
他兩手一攤,“結果那些賤民就是不肯使力,走路慢吞吞,爬城牆爬不上去還摔倒,打急了還直接躺在地上不動,任手下弟兄抽打也不起來。”
“我是什麽法子都試過了呀!”
“大哥,不是弟弟我不盡力,實在是那些賤民們哪怕死在兒郎們的刀下也不願意在攻城了。”
他一臉的爲難與無奈。
“呵呵,賤民不願意動?我看是他們餓得走不動了吧!”
“老五,你也太摳門了!我可是去看了,你給那些災民們的夥食就一碗野菜湯,連點糙米雜糧都舍不得加,那些人就吃點草根湯,連點幹得也沒有,他們怎麽有力氣打縣城。”
老二劉金宗諷刺道,他一向有些看不起這個摳門扣到家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