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下縣城,殺了官府的人後,劉金光打開縣衙糧倉,讓跟着造反的人自取自拿,
有縣中膽大的百姓去取糧,他也不阻止,因此收獲人心,投靠他的人與日俱增,
他更來者不拒,哪怕是作奸犯科之輩照收不誤,而且專門打開縣衙牢房挑選窮兇極惡之輩做心腹手下,不久,他的隊伍就超過了五千人。”
劉金光造反後,他的老底和起家過程已經早被高淩應查明白了,當然有一些消息也是窦郡守給他提供的。
“不阻止百姓取糧,此人還是有良知的。”
魏雯說道,至于劉金光用犯人打仗,大魏軍以前也愛用犯人打仗,隻不過沒把他們作爲心腹用,而是把他們當做消耗品,
底下的将領聽聞魏雯說劉金光有良知,也不好搭嘴,所以都裝作沒聽見,看到所有人都默不作聲,魏雯馬上明白,她想簡單了。
高淩應也沒有接話,繼續說:
“而這樣一群人手,彙集在一起大吃大喝,每天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糧食,不久,糧倉裏的糧食就被他們消耗光了。
沒吃的怎麽辦?一群好吃懶做,又掌握力量的人會怎麽做?搶呗!”
“于是縣裏的豪族大戶先糟了秧,這幫打着正義旗号的人沖進豪族大戶的家中,看上什麽搶什麽,
剛開始,他們還隻對縣中的大戶富戶動手,見到豪族大戶遭殃,整個縣的老百姓還都爲之歡呼雀躍、幸災樂禍。
可是後來,沒過幾天被搶拿的對象就變成了他們。”
“青君,爲什麽呀!劉金光爲什麽要他的人去搶平民百姓,他們都沒幾個餘錢,搶他們有什麽用,搶一萬戶平民,還不如搶一家富戶來得多。”
魏雯在沈青君耳邊悄悄地問她,這次她學聰明了,不再大聲發問。
從她的話中不難看出,魏國公平時沒少在她面前傳授搶劫心得,畢竟大魏軍一年前,都還在陳國大搶特搶呢!
其實大魏軍在立國前和立國後都有打下一個地方之後,劫掠當地大戶的傳統,但他們逼格比較大,專門針對世家豪族,不對平民百姓動手,
而且手段也沒有劉金光那麽粗暴,他們一般都是給郡縣中能叫上名的家族送信,讓他們“捐”點錢糧給大魏當軍資。
“因爲劉金光也控制不住手底下的人了,當然也有可能是他不想控制,畢竟造反是殺頭的買賣,許多百姓其實并沒有造反的膽子,隻有讓加入新來的人手上沾血,那些人才會死心塌地地跟着他。”沈青君爲她解惑。
這時高淩應的話聲傳來,
“直到劉金光的人把一個縣禍害的幹幹淨淨,劉金光才帶着他的人離開,
而離開的時候,幾乎全縣的人都跟着他走了,因爲縣裏已經沒有糧食吃了,也因此,他的隊伍迅速膨脹到了五萬餘人。”
“但是隊伍中除了一萬多死心塌地跟着他的精壯外,全是婦孺。”
高淩應淡淡的話中藏着無數的生命,一個縣難道就隻有一萬多精壯和四萬多婦孺嗎?肯定不可能,那少的人都去那裏了?
“如此,又尋一個倒黴的縣開刀,周而複始,已經被他禍害掉幾十個縣了,此賊也從朔方郡臨潼縣流竄到了六谷郡四河縣附近。”
高淩應用長逐條指着身後的行軍地圖,“這是劉金光攻破的第一個郡縣朔方郡臨潼縣,此縣也是他的家鄉,之後他沒有目的的亂竄,經過靈武郡、鹽川郡、會甯郡,六谷郡。”
随着高淩應用竹條一一把這些郡縣指出,衆人心中都明白了,劉金光此賊的大體流竄路線。
“在此賊流竄的路線圖上的所有縣,都被他攻破了,而且攻打過兩個縣後,此賊也不殺百姓了,他覺得太浪費,他改裹挾百姓了。”
“之後此賊每破一縣,就打開糧倉狂吃特吃,在糧食要吃完後,他手下的人就逼迫百姓出縣,
然後精銳老賊充當督戰隊,裹挾的這些百姓當消耗品去攻打另一個縣,因爲其破城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所以無縣不破。”
“此人喪盡天良,實在可恨,大魏軍從不讓百姓攻城。”
魏雯咬牙切齒地說,這次賬中所有人都點頭贊同。
高淩應說了那麽多,大家也都清楚劉金光是個什麽樣的人了——流竄作案、強搶民女民财、裹挾百姓……所以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流寇頭子!那麽這樣的人,對付他必須一擊必得,永絕後患。
“而另一個造反頭子張元成,剛開始,他走的造反的路子雖然也是摧毀鄉村——裹挾村民——攻打縣衙……的流寇路子,
但此人有底線,能克制,手段沒有劉金光殘忍,也能控制得住手下的人馬。”
高淩應看大家都消化了關于劉金光的信息後,得到沈青君允許說下一個造反頭子。
“他打下縣衙後,對投靠他的大戶,秋毫不犯,
對拒絕他的大戶,趕盡殺絕,普通百姓,小恩小惠收買人心!
當然,所有豪族大戶投靠他都是要交投名狀的。”說道這裏他頓了一下。
“怎麽交投名狀?”魏雯就是一個直爽的性子,心裏有疑惑馬上就問出來了。
“就是拉一個大魏的官出來,讓投靠他的人家的家主和家族繼承人或者重要族人挨個捅刀。”
沈青君說道,咦!她爲什麽會對這些造反路子怎麽這麽熟悉?
“張元成手下的兵馬,走的也是精兵的路線,現在手中不過幾萬兵馬而已,并且此人和手下賊兵同吃同住。
更不像劉金光一樣,貪圖享樂,沉迷女色,搶了一百多個女子在身邊供他銀樂。”
“不好酒色,食粟吃麥,與其下共甘苦,他倒是有野心。”沈青君說道。
沈青君爲什麽這麽說,因爲張元成走的是收買人心的一套,他最少也有坐霸一方,割據稱王的野心。
“諸位請看,這是他盤踞的文城郡,背靠賀蘭山脈,渭水流淌而過,具有山河天險也,
本來就易守難攻,其人還大肆營造關城堡壘,大有割據一方對抗朝廷之意。”
果不其然,高淩應下一句話就印證了沈青君的猜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