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愛情。
一個簡單的詞彙,英文是LOVE,日文是あいじょう。
明明是一個簡單的詞彙,卻又如此的扣人心弦。它讓無數懷揣青春的少年少女心之所向。
它是人間理想,也是萬惡之源。
它可以改變一個人,也可以毀滅一個人。
它可以讓人太幸福,也可以讓人太痛苦。
它可以……
……
但它和我河歲村又有什麽關系呢?
我的人生并不如平常人那般,從懵懵懂懂逐漸脫變成成熟。
我生來就帶有記憶,體會不了這個光鮮多彩的世界,享受不到那孩童才能有的,沒有一絲雜質的幸福。
我的世界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複雜且灰暗的黑白世界。
我平平淡淡、有條不紊的生活着,若是沒有那天突如其來的交通意外,我未來的日子也如往常一樣,注定過得平淡無奇。
父母去世後,我的生活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着,不外乎是來回住家和學校,隻是與世界的聯系更薄弱些,也變的更慘淡些而已。
沒什麽不同。
正常上課下課,空餘時間及假日則是在家打遊戲、看小說,完全是時下高中生該有的樣子(陰沉系角色)。青春戀愛之類的東西,我也不可能沾得上邊,也不想和它們沾上邊。
但非說有什麽不同……伊色琥珀吧。
對我來說,她是個麻煩,還是個大麻煩。
長的漂亮、有錢、平易近人、陽光系,光聽這幾個詞,怎麽看都和我搭不上邊。
但她不知怎麽的非盯上我了。
退學計劃被她打掉。
成爲他的代替監護人。
陰沉系人設也被她想辦法更改。
……
甚至……現在我也要爲了她要去理解“愛”。
我并未感到一絲後悔,甚至莫名的有點小驕傲。因爲我明白,她是愛我的。
我要斬斷我們羁絆時,她爆發出驚人力量、驚人之舉;偶然我也能從她眼中看到,沉醉于我們之間簡簡單單的幸福;知道我們之間其實是僞物,她那痛徹心扉的痛苦,也傳遞到了我的心上……
正是因爲她這樣愛我,我才得以發現我與她之間的羁絆,已經永遠無法割舍。
那麽我愛她,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哪怕我現在理解不了愛……
——2——
一如既往沒有參加劍道部晨練,河歲村打開二年C組教室的後門,走了進去。
他一眼就瞧見花山院彩夏的座位上空空無人,她的小跟班近條村麗座位上自然也一樣。
一如往常的坐到自己六排五座,後排靠窗王,王的座位。
河歲村把東西放好,目光略顯憂郁的看向窗外。
心中祈禱一下,花山院彩夏今天不會來!今天不會來!
命運之神可能是聽到了他的祈禱,反手就給他一個大逼鬥。
鈴—鈴—鈴——
上課鈴響起來。
聽到後門和前門一起發出咯吱的聲音,河歲村擡起頭望去。
踩點上課的花山院彩夏二人組和英語老師,同時走進教室。
花山院彩夏邊走向自己的位置,邊旁若無人般說:
“啊啦,我以爲村君今天不會來上課呢。”
河歲村将英語書本豎起來,把自己的臉擋在裏面。
我就知道……這個混蛋,一出現就給我找事。真麻煩!
要不是你是我的合作夥伴,我早就想辦法讓你退學了!
“怎麽了?臉上是被某個人甩了巴掌嗎?見不得人,所以要拿書擋着?”
花山院彩夏走到河歲村側方的座位,拉開椅子坐了上去。這是她的座位,是她靠着不光明手段從伊呂咲那得來的。
真小心眼……河歲村知道,花山院彩夏這是在故意找他茬,而那句話也是回敬,他上周一諷刺她拿扇子擋臉的事。
河歲村沒有回話,要說毒舌,他可比花山院彩夏厲害多了。
因爲河歲村知道,如果他現在回話就是花山院彩夏的共犯,從一個人擾亂課堂,變成兩個人擾亂課堂。
像打架鬥毆一樣,沒有道理可言。
“咳咳!”英語老師假裝喉嚨不好,故意咳嗽了兩聲,提醒花山院彩夏收斂一點。
然後目光不悅地盯着用書本擋住臉的河歲村。
身爲能來京武高等學校這所,高級私立學校教書的社會成功人員,英語老師自然知道一些規定成俗的事情。
花山院彩夏的背景他也從同事那裏得知了,自然不敢得罪。但河歲村可就是軟柿子了。
“河歲村同學,請你站起來,給大家朗誦一遍第85頁的内容。”
河歲村無奈的翻了白眼,明明是花山院彩夏搞事,叫她站起來讀啊;叫她滾去後面罰站啊;叫她下課後去辦公室啊;
慫什麽啊!
給我A上去啊!
要我是你,我肯定……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
河歲村沒有反抗規則,他老老實實地站起來,朗誦起課文。
河歲村當然知道英語老師的想法,換是他,他也會這麽做的。
花山院彩夏身份背景擺在那,老師自然得罪不得,這是社會的成人法則。
但他又要保有老師的威嚴,隻能捏個小柿子,樹立威嚴,而河歲村剛好就是那個小柿子。
如果英語老師,一反常态地懲罰花山院彩夏,河歲村反而會警惕起來,懷疑英語老師是有什麽大背景,或者是隐藏于俗世的咒術師……
——3——
“欸~你的小情人呢~今天沒有來呀?”
“……說話注意點,我和伊子是正常的情侶關系。還有,你以爲這是誰害的啊?!”
“她居然不盯着你,不怕我搶走?”
“我有較強的自我管理意識,你别跟着我了。”
河歲村不悅地扭過頭,瞪了一眼身邊的花山院彩夏。
花山院彩夏好像沒有看到他的不悅一般,臉上保持笑咪咪的姿态,微微側頭,用笑吟吟的聲音說道。
“學校接受了我花山院家的注資,現在學校有三分之一是花山院家的,所以你懂了吧?”
哐當一下,河歲村打開天台的門,暖風頓時徐徐吹來,陽光照射在天台上,讓寂靜的天台有了一絲暖意。
“我懂什麽?懂我是伊色家族的姑爺,所以不能來這讀書?”河歲村笑了笑,“還有,另外的三分之二,有沒有伊色家族的一份啊,沒有的話,那我隻好轉學了。”
花山院彩夏決定略過這個話題,而河歲村已經找到了一個好位置,準備在那裏睡午覺。
“我準備睡覺了。”河歲村迂回的提醒某人,你該離開了。
“那你睡吧。”
花山院彩夏好像聽不懂他的暗示,無所謂地說道。
河歲村無語地看着她。
“你怎麽還不睡?”花山院彩夏笑吟吟地看着他,故作疑惑地問道。
河歲村:“……”
你在這,我怎麽安心睡覺?
河歲村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你真是個狗皮膏藥啊,五分鍾,陪你聊五分鍾的天。聊完我就要睡覺了。”
“現在開始。”不管花山院彩夏接受還是拒絕,河歲村直接開啓手機的計時器。
“昨天你們怎麽樣了?”花山院彩夏直接問道。
“什麽怎麽樣了?”河歲村笑着打太極。
但花山院彩夏又不是昏空守歲,她怎麽會不知道河歲村心思。
“這麽聊天五分鍾,五分鍾後我是肯定不會離開的。”
“我們互相表白了,我們都愛着對方。所以,你不要再玩了,沒有意義。”
“喔~是嗎?”
“是的。”河歲村肯定的說。
“那你們昨天有沒有一起睡覺啊?”
“這是隐私。我這麽說,你肯定會認爲我們沒有,但我實話告訴你,有一起!”河歲村說,“現在你該死心了,我們互相理解,互相尊重。沒有你插足的餘地!”
當然是沒有一起,昨天他們兩個分房睡。
伊色琥珀情緒爆發之後就突然害羞起來,躲着他。
昨晚到現在他都沒有見到伊色琥珀。
早上還是司機送他過來的。
但花山院彩夏問的不嚴謹,河歲村也樂得扭曲回答問題。
“好假。”
花山院彩夏還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看不出她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那村君,你的另一個親密無間的女性,怎麽辦?”
“你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河歲村攤手,“再說,我們也沒有那麽親密無間,隻是合作夥伴。”
“我說的不是我哦,是另另一位。”花山院彩夏惡趣味地笑了起來。
“……誰?”
河歲村當然知道是誰,但他不想聊,他已經選擇和溪西希子一樣,遺忘掉那些記憶。
“還問是誰啊……就是那個深愛着你,卻被你玩弄身體,玩弄意識的那個她。”
“喂,别說得那麽邪惡……我記憶裏根本就沒有你說的那個人。”
“……唉,竟然選擇抛棄、遺忘,真是惡劣呢。但是……遺忘自然就有回憶起的那一天啊。”
花山院彩夏笑着搖搖頭,而後又看着河歲村,露出惡趣味地笑容。
“要不要我幫村君回憶回憶,那一位好像叫溪西希子吧。”
“喔,溪西希子啊,不是我表妹嗎?”河歲村一副“我很疑惑”的樣子。
宴會之後,我們甚至連表兄妹都算不上了,隻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而已。
“等她回憶起的那一天,你在和她這麽說吧。”花山院彩夏笑着低聲細語,毫不掩飾臉上有趣之情。
她并不知道宴會上發生的事情,隻以爲河歲村放任溪西希子失憶而不管。
河歲村也樂得她這樣想,沒有出言戳破。
“哦~時間到了。睡覺了,拜拜…”
河歲村掐掉手機的計時器,對花山院彩夏做了個請你離開的動作。
花山院彩夏輕笑地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麽。
——4——
就下午而言,發生了一件對河歲村來說,不大不小的麻煩。
暫代伊子,成爲二年C組生活指導老師的名真橘老師在班會上,直接點名他。
“河歲村同學,劍道部社團活動你已經很多次沒有去參加了,爲什麽?”
在全體班級面前點名批評,幸好河歲村臉皮厚,不然肯定就出醜了。
還有,也幸好花山院彩夏午休完,就直接離開學校,不然他現在又要被她嘲笑。
河歲村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道:
“因爲某些原因,我決定正式退出劍道部,隻是沒有時間提出申請而已。”
“哦~是嗎?”名真橘老師點點頭,她那模樣河歲村已經看出來了,她是不相信的。
隻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沒有拆穿他。
名真橘老師又對他說:
“嗯…你先坐下,下課來一趟我辦公室。”
……
下課後,河歲村一進辦公室就看到了東葉秋子和緒方老師。
他們兩個可能是因爲常年練習劍道的原因,身姿站得筆直,精神面貌也和常年呆在辦公室裏的老師不同,所以才會一下子吸引河歲村注目。
“下午好,名真老師、緒方老師、東葉部長。”
河歲村來到名真橘老師座位旁,緒方老師和東葉秋子剛好站在那裏,他隻好一一禮貌打招呼。
“名真老師,找我有什麽事嗎?”河歲村說。
他一看這陣勢,已經猜出了不少東西,可能和他暴露出的實力有關。
名真橘老師沒有說話,她看了一眼緒方老師。
緒方老師仿佛面癱的臉上,擺着一絲不苟的的冷漠表情,他用聽不出一絲情緒的聲音說道:
“昨天我們在宴會上見過。”
河歲村一愣,腦海中回憶了一下。
好像的确在三樓的角落裏見到過的緒方老師,隻是在那場宴會中,緒方老師那種冷漠氣質并不顯眼,也沒有上過台,所以印象不深,一掃而過。
“怎麽了?”河歲村表情同樣淡漠地問道。
“我們想邀請你參加全國劍道大賽。”東葉秋子微微向前一步,淡淡說道。
她面色冷俏,身材高挑緊實,露出來的皮膚也略顯白皙,身上沒有一絲女性特有的柔弱氣質,反而一舉一動都顯得幹練冷冽。
“沒興趣。”河歲村淡淡地回答。
“你打井古一郎和水戶兵勇,是故意的吧。”緒方老師聲音依舊沒有起伏。
宴會之上,河歲村雖然隻是上台了一會兒,就被源欄鬥介打下來,但還是被不少人看出來,河歲村抵擋的那個動作,快捷而有效。他的認輸,更是像在戲耍源欄鬥介。
緒方老師就是看出來的其中之一。
“你在威脅我?”河歲村眯起眼睛,淡漠地反問。
聽到三人的對話,名真橘老師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她感覺這三人說話的聲音和語氣都好冷漠。
“你現在是伊色家族的姑爺,誰敢威脅你?”東葉秋子語氣冷淡,但她說的話,仿佛是在嘲諷一般。
“呵…知道我是伊色家族的姑爺,還來找我幹嘛?”河歲村笑了笑,撇了一眼東葉秋子,聳肩說道:“我的身體可是很高貴的,用得着上擂台打來打去嗎?你說是吧?”
見河歲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東葉秋子不知怎麽的,氣不打一出來。
她想讓河歲村出現,大驚失色的神情。
原本心中已經被他甩出腦袋裏的荒謬的猜測,被她用出來。
因爲這是,她可以回以唯一的反駁。
“那時……真的打不過井古一郎和水戶兵勇吧……”東葉秋子望着河歲村的目光神色莫名,淡淡地說道。
隻是在說“那時”這兩個字時,有着意味深長的意思。
……河歲村心中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這是怎麽了?
這個世界是怎麽了?
個個都是名偵探柯南是吧?
是個人都知道我換身體的事是吧?
其實,這隻是東葉秋子的猜測。
河歲村在她眼中是一個隐藏極深的人,她猜測,也許那天的兩敗俱傷,也是他的僞裝,不是完整的實力。
再加上——
她看到溪西希子的身材和那天襲擊道館的神秘人簡直一模一樣;
溪西希子行爲舉止很像自稱失憶的河歲村;
失憶的河歲村和現在的河歲村完全不一樣;
神秘人眼神和現在的河歲村一樣,遠超常人的傲慢隐藏其中;
平平無奇的溪西希子突然掌控強大的劍道實力;
千海花靈的那一番話;
神秘人掌控着超凡力量;
以上種種,讓東葉秋子産生了一個大膽又荒謬的想法。
失憶的河歲村是溪西希子,神秘人是——河歲村。
“……我說的對嗎?”
“對,太對了。”河歲村笑着鼓掌說道。
他沒有多說什麽,他知道多說多錯。
氣氛就這麽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緒方老師才開口說道。
“既然河歲村同學不想參加劍道大賽,我們也不會強迫。不過,河歲村同學,你記得參加社團活動。不然,我也會公事公辦,讓你拿不到活動學分。”
說完,緒方老師便徑直離開,東葉秋子也跟着離開,不過她的眼神還是有些莫名。
河歲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糊弄過去。
……
放學後。
‘一樂拉面’,往常的位置,往常地看着窗外櫻花景色。
雖然東葉秋子可能知道他曾經和溪西希子換過身體,但也沒什麽需要緊張的。
反正現在已經換了回來。
承認能怎麽樣?
不承認又能怎麽樣?
就算讓東葉秋子知道,她又能搞出什麽花樣呢?
就算她告訴溪西希子,河歲村也已經無所謂的,畢竟在宴會上他已經給溪西希子打了預防針。
溪西希子早點知道,河歲村還能早點放下心呢。
河歲村沒有思考多久,面就熱騰騰的端了上來。
一如既往,沒有飯前禱告。
“呼~”冒着熱氣的面一口下去,真是舒爽。
一會過後。
河歲村看着碗底“這一滴是最高的喜悅”文字圖案,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起身離開。
——6——
河歲村在自己的卧室裏,大躺在床上。
左手上拿着手機,右手上放着一張名片,名片上寫着東京藤誠偵探所——安倍藤誠
河歲村望着天花闆,兩眼無神。
他在思考,要不要撥通這個電話,以及撥通這個電話之後,怎麽利用這個安倍藤誠。
原本他打算找個公共電話,冒充神秘前輩給對方打電話套取情報。但又想到對方又不是昏空守歲,且對方在海武總高學校體育館裏的表現,怎麽看都是個聰明人,沒有那麽容易欺騙。
冒充溪西希子,還是别了,本就想和她斷絕關系。
冒充其他人,名片哪裏來的,又不好解釋。
想了一會,河歲村最終還是決定打電話給安倍藤誠,想辦法獲取自己想要的情報,且說“真話”,畢竟說“真話”這種事,他最擅長了。
想通之後,河歲村來到書桌前。
桌上擺放着筆記本、圓珠筆、名片、電話,嚴陣以待。
撥通之後。
“摩西摩西~這裏是東京藤誠偵探所,我是安倍藤誠,請問您有什麽事嗎?”電話那頭傳來,輕快的略顯輕挑的話語。
河歲村聽出來了,的确是體育館裏那個金毛不良中年大叔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