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裏。
東葉秋子目光冷然地望着面前燈火通明的房屋,側頭看了一眼門牌上的河歲二字,神色莫名。
這時她忽然聽到旁邊傳來腳步的聲響,面色漠然地側過頭望去。
一身休閑服的河歲村正提着便利店的袋子,向她走來。
河歲村同樣也看到了站在他家門口提着黑色袋子,穿着劍道服的東葉秋子,并且他一眼就認出了東葉秋子。
不是說他和東葉秋子多熟悉,隻是東葉秋子這種氣質冷豔的美少女,本就有讓人一下子記住且不容易忘記的本事。
河歲村立馬就想到,東葉秋子應該就是伊琥珀色所說的送衣服來的人。
“晚上好,伊…伊子就在我家。”
雖然這是河歲村第一次這麽用親密的稱呼叫伊琥珀色,但最終他還是順利叫出口了。
心中莫名地升出一種愉悅感。
但很快,他就愉悅不起來。
東葉秋子聽河歲村說完這句話,目光冷漠地眯起來。
二話不說,直接動手。
空着的一隻手猛地刺出,一縮一刺。
此時東葉秋子曲張的手掌,像一條張牙舞爪的蛇極速咬向河歲村的脖子。
措不及防之下,河歲村隻能慌忙地擡起右手抵擋。
嘭!
河歲村慌忙之下,雖然抵擋住了東葉秋子的攻擊。但他右手上的袋子,卻被抓破散落了一地。
手臂也出現被東葉秋子指甲抓出來的傷痕,那上面三道長長的紅色抓痕,其中一道甚至呈現出白白的,似乎刮到血肉裏的更深處。
“被我冷不及防地攻擊還能抵擋住,厲害厲害啊,看來,你在劍道部還有隐藏實力呢。”
東葉秋子眼神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擡起頭對着河歲村,高高在上地贊賞起來。
她那副姿态好像是打算不再動手,若無其事一般。
河歲村看了一眼受傷的手臂,然後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各色内衣内褲和落在東葉秋子腳邊的避孕套。暗想,你打算這麽結束,我未必願意。
此時,東葉秋子原本打算就此結束的心态也沒有了。
因爲她看到了跌落在她腳邊的避孕套,她擡起腳就對着那避孕套一踩,把它踩扁摁在地裏,狠狠地碾壓。
河歲村此時沒有掌握奧義,東葉秋子此時沒有佩戴刀劍,東葉一刀流不好施展。
兩人半斤八兩,都有缺勢。現在比的就是,速度,力量,耐力,經驗,以及勇氣!
河歲村也不廢話。丢掉手中的破碎袋子,向前躍步,帶動全身的力量,手已經甩出。此時他手掌崩得筆直成手刀,對準東葉秋子纖細的脖子。
剛火神道流,直速斬喉!
這斬喉手刀襲來,東葉秋子不閃不避,突然伸出手掌也化成手刀,筆直的刺出。
飒——
仿佛極速中,空氣都被手刀刺破,手刀直直的刺在河歲村腋窩的上方,手臂關節的薄弱點。
東葉秋子的手掌深深插入河歲村肉體裏,整整三指深,鮮血淋漓。
巨大的疼痛感向河歲村腦海裏瘋狂襲來,但他緊咬牙關,面色冷然,仍不管不顧,手刀仍然還向東葉秋子纖細的喉嚨砍去。
東葉秋子知道糟了,她錯算了河歲村的忍耐力和力量。
她這時才猛地側開頭,向後翻轉,哪怕在地闆上狼狽地驢打滾,也在所不惜。
但此時已經來不及了。
東葉秋子翻滾地跌倒在地上,瞳孔縮起,喉嚨側處漸漸染成紅色,血水不斷溢出來。絕美冷豔的臉也因爲失血漸漸變得蒼白。
她用手捂着脖子,呼吸急促地說:“你…你是怪物嗎?…不會感到疼痛嗎…?”
河歲村此時因爲失血的原因,面色有些蒼白,捂着受傷不斷溢血的右臂蹲下來,看着東葉秋子脖頸的傷口,冷然地說:“少說點話,也許還有救。”
東葉一刀流,自從那天闖館後,他就有專門研究過這個流派的招式,奧義。隻攻不守,以攻爲守。
既然是研究,河歲村自然想過怎麽對付這種流派。他那時的想法是:以攻對攻,不怕受傷。他們狠,你比他們更狠就行了。
這也是他剛才絲毫不退的原因。
河歲村上前動手檢查。發現東葉秋子沒有傷到喉嚨,也沒有傷到主動脈。隻是脖子的側方被割開了一個大口,不斷流着血。
剛才東葉秋子的閃避的确起了作用。至少沒有被一擊斃命,有搶救的機會。
總得來說,她是幸運的。河歲村那時想的對付東葉一刀流方法也是對的。
東葉秋子有氣無力地瞪着不斷觀察她的河歲村。
“用力捂着,少生點氣,心情平緩點。也許你流血就留慢了,能多活幾分鍾呢~”
河歲村蒼白的臉上露出輕笑,跟東葉秋子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
東葉秋子神情更加激動,惡狠狠的瞪着河歲村:“我…死…都不會…放過你!”
“那你放心,你死不了。”
河歲村站起來掏出手機打電話。
“摩西摩西,是醫院嗎?”
“這裏是成田市海浮町289号。我家門口有兩個人不知道怎麽了,流了好多血。要死了,快點過來啊!”
河歲村面色蒼白地挂了電話,也跌坐在地上面對東葉秋子,嘴巴幹澀地說。
“你的傷,未必有我的傷重呢。你看我手臂上流的血…這不比,你脖子上留的血多?”
東葉秋子的情緒越發激動,瞪着河歲村的眼睛也越來越大,滿是惡意。
又過了幾分鍾。
“你就是膽小,被人碰了一點,就沒了勇氣。還以爲自己要死了。不是說,你們東葉一刀流練的就是無所畏懼的勇氣嗎?我看你不行啊,練不到家。”
河歲村舔了舔越發幹澀的嘴巴,搖搖頭,嘲諷道。
東葉秋子原本有些虛淡的眼神,此時又越發的有力起來,她死死地瞪着河歲村。心中好像包含着無盡恨意。
河歲村見東葉秋子這副模樣,心中輕笑。知道自己的勸說起了作用。讓東葉秋子有了情緒波動。
至少不會心如死灰。有了生的希望。
又過了幾分鍾。
河歲村拿起電話又打了起來。
接通後。
電話那頭傳來伊琥珀色的聲音:“摩西摩西。這裏是河歲家。請問有什麽事嗎?”
“老師…”
“怎麽了?!你怎麽這麽晚沒回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河歲村挑釁地看了東葉秋子一眼,裝作調笑的模樣,對着電話說:“我沒事,東葉秋子就太可憐了。”
“啊!秋子怎麽樣了?”
“她啊,哈哈哈,你是不知道。那家夥自以爲是的想要見義勇爲,結果她打傷的那個人居然是警察。你說好笑不好笑?”
“啊?怎麽會這樣?你不要幸災樂禍。秋子性格确實有些沖動。不過,她是個好人,很有正義感呢。你可不能打她的主意!”
“我可不會喜歡傻子啦…好了,我現在正在去警察局的路上,看看事情的發展。你覺得會東葉秋子受到什麽樣處罰?我覺得她可能要蹲幾天了。哈哈哈…”
“…應該不會吧。你也太幸災樂禍了吧…收斂一點!東葉秋子可是因爲來給我送東西才會這樣的。欸~我好像聽到了警笛聲?”
河歲村看了一眼前方駛過來的救護車。
“喔,可能是我這邊傳去的聲音吧!等下我會晚點回來,東葉秋子帶來的衣服我也會帶回去給你。”
在東葉秋子飽含怒意地眼神下,兩人順利地被擡進了救護車裏。
“嗯…再見。”
“再見…”
随着救護車的駛去,河歲村也挂了電話。
而伊琥珀色那邊則愣愣地看着挂掉電話,臉上莫名地笑起來,嬌羞道:“哪有先挂女孩子電話的?笨蛋…”
……
……
……
太陽一如既往的升起。
所處的環境卻不是以往道館裏那樸素的房間。
不過,比起以往。
她現在的狀态似乎更差,頭還有些昏昏沉沉的。
身體也是,似乎被一種虛弱感包圍。
周圍到處都是難聞的,消毒水的味道。
今天不能如往常一樣在道館裏訓練了呢。
真是罕見呐。
自己也有休息的一天啊。
腦袋在朦胧中,想起那個男人。
如今她已經明白,伊子爲什麽會喜歡上那個男人。
欸~爲什麽我也叫伊子?
不知道啊。比伊琥或者珀色好聽就是了。
那個男人,是個特别的人。
不說其他,肯定特别擅長僞裝。
比如,實力、性格……
雖不知道,他的真實的實力和性格。但她今晚之前,腦海裏所認識的,了解的,那個男人。
肯定是虛假的,僞裝的。
——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麽要僞裝鋒芒。
但那個男人絕對值得人們贊美,稱之爲天才也不爲過。
那個男人……
其實她對他也是一無所知。
他現在所顯現的也許隻是冰山一角。
更深沉的他被他隐藏了起來。
也許伊子知道的比我更多。但絕不是完完全全的了解他。
他那種人,永遠是隐藏在黑暗裏的。
真正擁有無與倫比的實力,他不需要他人的贊美。他也不在乎他人的情緒。
那個男人就這樣僞裝着一切,在她眼皮底下一年多。
她竟然看不出一點破綻,還以爲他不過是個狂妄自大的普通人。
這是何等的滑稽。
啊……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啊……
怎麽會莫名的一直想着那個人。
是意識還不夠清醒嗎?
還沒有完全醒來嗎?
還是說昨天失血過多,導緻思緒今天還沒法恢複正常?
其實她是知道原因的。
是因爲昨天的事,昨天的經曆,昨天的那個男人,給她帶來了太大的震撼。
當時她隻是露着惡狠狠的表情。心神中也充滿了憤恨。
覺得自己當時那麽的狼狽,那麽的恥辱,那麽的丢臉。
那一切都是,那個男人帶來的。
她當時失血過度,腦子并不正常,沒有思考太多的能力。
然而,現在回想起來。
内心卻無法保持平靜呢。
因爲哪個人在她的内心留下了太大的影響。
她也不知道,他對那個人的心理是什麽……
“啊~秋子小姐,您醒啦?要不要給您打開窗,通通外面的空氣?”
“嗯,麻煩你了,護士小姐。”
東葉秋子輕輕點頭。而後望向窗外明豔的太陽,看得出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