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歲村把磨砂的浴室門開到最大,走進裏面認真審視幾遍,記取浴室裏東西的擺放情況。
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爲等下他要蒙着眼睛。
這時,河歲村腦海裏靈光一閃,想到了個好辦法。
他把浴缸裏的水打開,等待浴缸裏的水位上升。
然後對站在浴室門口,扭扭捏捏的溪西希子說:“過來。”
此時,浴室外門到裏門幾步的距離,在溪西希子眼中無限拉長,宛如跑操時的八百米跑道。
她拘謹的向前,一小步,一小步的邁出沉重的步伐。
浴缸裏的水還要等一會兒,河歲村也不急。
他就這麽饒有興趣的看着溪西希子,用他的身體踟躇,扭扭捏捏過來的姿态。
看習慣了,也就那樣了。甚至連吐槽的想法都沒了。
這不到十步的距離,溪西希子給河歲村表演了什麽叫内八踟躇步,什麽叫同手同腳順拐前行。
溪西希子終于來到河歲村身前,迎接她的不是贊揚,而是評述。
“還沒到你洗,你就這樣。”
“等一下到你洗,我怕你直接暈倒在浴室裏。”
“所以,我把互相擦沐浴露,搓後背的環節删掉。”
“等會,你幫我把衣服解了,我直接躺進浴缸裏。”
“等下我蒙上眼睛,你給我脫衣服!明白了嗎?”河歲村怕溪西希子沒聽清,加重語氣又說了一遍。
“嗯。知道了。”溪西希子見河歲村語氣加重,連忙回應。
溪西希子頭低低的,但由于河歲村的身體比她原來的身體高半個頭,所以她還可以偷偷打量河歲村。
溪西希子越想這些東西,腦子越絮亂。
腦子越絮亂,越想到這些東西,她的頭越來越低,臉越來越紅。
河歲村見溪西希子的頭越來越低,再低下去,恐怕就要重心不穩,直接在他面前表演平地摔。
他忍不住出聲,說:“擡頭挺胸!”
就溪西希子這個狀态,恐怕什麽事都做不成。看來要想個辦法。
聽到河歲村的聲音,溪西希子下意識的讓身體猛地擡起來,直愣愣的站直。
河歲村歎了口氣,對溪西希子說:“你在低頭,我的腦袋就磕到地闆上了。”
“對不起,對不起。”
溪西希子卑微的連連鞠躬道歉,臉頰在浴室的霧氣中顯得特别紅。
看她這副可憐模樣,河歲村都不知道是否要把那些話說出來。
那是隻有獨來獨往,不想受人歡迎的人,才能說的話。
正當河歲村思考着,猶豫不決的時候,感覺腳邊濕漉漉的,河歲村查看過去。
原來水缸裏的水,已經漫過浴缸,落在浴室地闆上,然後彌漫到他的腳上。
河歲村先是低頭看着漫過待客鞋的水,然後在擡頭凝望面前的溪西希子。
正對着浴缸,完全可以清楚看到河歲村身後浴缸水量的溪西希子。
居然直愣愣的像個木頭,陷入了自我的世界。根本沒有發現水已經漫出來。
這讓河歲村下定了決心。
河歲村轉過身去,關了浴缸的水。
再轉過來,他擺出冷淡無情的眼神審視着溪西希子。
“你真是,沒有自我啊……”
“啊~啊,對不起!”
河歲村完全能理解她爲什麽要道歉,她的性格,面闆上有标,溫柔感性、待事敏感、依賴他人。
她真的很溫柔感性,也是真的太依賴河歲村。
但正因如此,河歲村才必須的把這段話說下去。
“爲什麽道歉?是你本身經過深思熟慮而得出的思考嗎?不,你沒有!”
“…這不過是你依賴他人的性格導緻的。在我眼裏,你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
“你有想過,我爲什麽要提出互相幫洗澡嗎?”
居然這樣指責一個剛認識不到半天的女生,河歲村還是覺得挺微妙的。
這招是他從大老師身上學的自爆,美名曰——隻有我一個人受傷的世界,就這麽完成了。
“對不起!對不起!”溪西希子的眼淚,都要從眼角滲出來,她害怕的低着頭一個勁,一個勁的道歉。
“你爲什麽道歉?”河歲村語氣平靜,一字一頓的問:“你—爲—什—麽—道—歉—?”
聽到河歲村的話,溪西希子低着頭不再道歉。但她的頭低依然沉着,讓河歲村看不清她的臉。
“讓我猜猜?”河歲村雙手交叉擺在胸前,擺出一副氣勢淩人的架勢。
但語氣還是和之前那樣平靜,“你覺得我生氣了,所以道歉?”
河歲村右食指在左臂闆上敲動,邊整理思緒,邊說:“那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麽我生氣,你就要道歉。”
“你沒想過,就像你沒有想過我爲什麽提出互相洗澡。”
“我和你什麽關系,你有想過嗎?你也沒有。”
“那我來告訴你,我們是什麽關系。我們隻是需要共同解決一件事的陌生人。”
“既不是朋友,也不是熟人。所以你少來依賴我。”
說完,氣氛變得沉重,溪西希子還是頭低低的,喃喃自語的好像在小聲着說什麽。
認真注視着她的河歲村好像聽到她在喃喃說:“…不是朋友嗎?”
河歲村接着說。
“互相洗澡,不過是讓你有個心理安慰的過程而已。”
“也許呆在一起的時候,我沒看你身體,你沒看我身體。”
“但我們不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各自在學校的時候?我有沒有偷看,你有沒有偷看,誰知道?”
“我…我相信前輩。”溪西希子擡頭看着河歲村,目光閃躲,支支吾吾的說到。
“相信?”河歲村搖搖頭,露出可笑的表情,“我們認識不到4個小時,你拿什麽相信我?”
“要先學會分辨,然後再去信任。你連分辨都不會,跟我說什麽信任。”
“如果你的信任,是那麽廉價的東西…我不需要。”
“前輩…前輩…是我…是我第一次願意相信的人。”
溪西希子低着頭,支支吾吾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堅定說道。
河歲村經不住翻了個白眼,但眼神溫柔了少許。
不過,說着說着怎麽又歪了?
本來河歲村是想指出溪西希子過于依賴他人的性格,讓她有所改變。
還有就是,讨論我們是要互相洗澡接着保持精神上的純潔,還是要各洗各的保持自己肉體上的純潔。
現在怎麽又聊到信任上了?
不理溪西希子奇怪的腦回路。
河歲村趕緊把樓扶正,繼續自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