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樓已于昨日開業,據坊間傳聞,從午時“揭牌”儀式之後,那麽大一座酒樓,始終座無虛席。
往往是一桌客人剛起身離開,狼藉的桌面,還沒來得及收拾,下一波客人已搶先坐了上去……
拼桌,甚至鬧矛盾等,也是時有發生。
不過還好,董玉樓乃是江城伯府的産業,普通食客,不敢在裏面鬧,偶起矛盾,很快就會平息下去。
酒樓内始終座無虛席,酒樓外,饑餓的長龍也始終不見縮短。
吃飽喝足,滿意而去者,不可計數。但慕名而來的新食客,卻是數倍。
這就導緻董玉樓前的烏衣巷,始終處于摩肩接踵的狀态。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卯時初,也就是下午三點鍾左右。
眼見食客減少,廚房的廚子,以及跑堂端碗的夥計們,以爲終于可以歇一口氣了,這兩個多時辰,他們幾乎連軸轉,真是累壞了。
可是,卯時一過,卻已接近晚飯的時間點了。
廚子與夥計們,稍稍歇息了片刻,竟又忙碌起來,迎接晚間的客人……
董玉樓生意火爆,超出了祝修遠和董漱玉的預估!
盡管董玉樓很大,包括做菜的廚房,及供客堂食的場地等,皆堪稱巨無霸,就算在整個京城中,這種碩大的場地,也是數一數二的。
另外,董玉樓的跑堂夥計也非常多,是其他酒樓的數倍。
可是還是不夠!
随着時間向晚上靠近,除了蜂擁而來的食客外,董玉樓又迎來另外一重考驗——
前來打尖住店的客官,成批成批而來……
如此一來,偌大一個董玉樓,數百的夥計,竟稍顯人手不足!
針對以上種種情況,祝修遠和董漱玉等聚在一起,連夜商議,探尋解決之法……
第二天。
轟動了整個京城的董玉樓,再次“玩”出了一個新鮮事物——
打包!
沒錯,打包,就是祝修遠他們商量出來的應對之法。
食客打包,将飯菜帶走,借此減少堂食的壓力,抽出更多的人手,調派到人手捉襟見肘的客房……
打包的“業務”一經推出,效果立竿見影,大大緩解了酒樓的壓力。
許多食客樂意接受這種方式,甚至還有祝修遠的“鐵粉”,專門跑來嘗試“打包”的過程,然後跑到茶樓等地吹噓……
不過就算如此,董玉樓還是非常火爆,座無虛席,人流量非常大,管理起來的壓力,并不比昨日輕松。
好在董漱玉也不是吃素的,她并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她早已經商數年,有足夠的能力與手腕,應付當下的情況。
所以,祝修遠就将董玉樓完全交給她了,并留下娘子從旁協助與學習。
他本人,則去了武舉報名點,在那坐鎮監督。
另外,他的“學生”李繼業,也一步不離的跟着。
随着元宵佳節日近,武舉的舉辦之期,也是越來越近了。
今日是報名的最後一天。
明日暫歇一天,後日就正式開始武舉的第一場了,名爲“初試”,将決出參加下一場“外場”的名額。
時間很緊,祝修遠親自督促報名的收尾工作。
還有些人就喜歡最後一天才來報名,造成紮堆的現象,也比較忙碌,也更容易出事,祝修遠在此坐鎮,可以震懾很多人和事。
……不知不覺,這一天就過去了,到了傍晚擦黑時分。
武舉報名之期,即将結束,若是錯過了,将無緣本次武舉。
“諸位辛苦了!”祝修遠笑着站起身來,許是坐得久了,他一手揉着腰,“待武舉結束,元宵佳節之前,本官定會對你等進行嘉獎,并開放董玉樓,諸位可在樓中吃住三日,不用花費一文錢!”
“多謝伯爺!”
這些負責武舉報名的文吏,是神雷軍中的文職小吏,他們聽了祝修遠的話,頓時大喜過望,紛紛拜倒道謝。
不說什麽嘉獎了,單單是在董玉樓中吃住三日,不花一文錢的獎勵,就夠他們激動與興奮好一陣。
那可是董玉樓啊!
“好了,将所有文書都整理好,這些東西,以後還會用得到的……”祝修遠揉了兩下腰,感覺好了不少,并走動兩步,活動一下。
那梁國乾王李繼業,并不怎麽說話,隻細細觀察,他見祝修遠走動兩步,他也跟着走動兩步。
實際上,李繼業的身闆,比祝修遠好不到哪兒去。
他跟着祝修遠,在此長坐一整天,其實也累壞了。
不過李繼業性格堅韌,絲毫不喊累,他集中了精力,整顆心都撲到了武舉上面……
“還有……”祝修遠忽然駐足,轉過身來,看着衆位小吏,準備吩咐一件什麽事。
可是恰在此時,一個人忽然大踏步奔來,并揮手大叫道:“武舉,在下要報名武舉……”
此人的大喊大叫之聲,很是響亮,直接打斷了祝修遠的話頭。
祝修遠稍稍不滿,下意識側頭望去。
李繼業,言大山,還有此間的文吏等,也跟着齊齊轉頭望去。
小吏們臉上的笑容,也是刹那消失。
這什麽人啊,武舉報名之期剛剛結束,你就跑來,還大喊大叫的,這不是成心讓他們再忙碌一番麽?
這就好像一個人上班,即将下班了,忽然來了一件大事,說要加班處理……
心裏的郁悶,可想而知。
衆人看去,隻見那大踏步奔來之人,竟是一個五短身材,身高比較矮,估計隻到言大山胸口的位置。
但他壯實如一截樹樁,胖墩兒胖墩兒的,給人一種“很抓地”的感覺,有種“穩當”的安全感。
此人一邊揮手大叫,一邊奔來,腳步踏地,卻不是很響,沒有一般胖墩兒跑起來那種咚咚咚的感覺。
“是個高手!”言大山附耳過來,對祝修遠耳語了一句。
祝修遠稍稍點頭,臉色緩和下來。
“報名,我要參加武舉,快給我報名……”
數息間,那胖墩兒就已奔來,他也不怎麽喘氣兒,兩手搭在小吏的桌案上,兩眼瞪起,很是急切。
“你來遲了!”一個小吏被吓了一跳,因而語氣冷硬:“武舉報名截止期限已過,文案也已歸檔,你來遲了,回去吧……”
這小吏揮了揮手,趕蒼蠅似的。
“放屁!”那胖墩兒卻是個暴脾氣,大喝一聲,又猛地一拍桌案,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吓了身材單薄的文吏一跳。
“那武舉告示上說了,今日是武舉報名的截止期限,但今日……”胖墩兒回頭,望了一眼天,再斜手一指,回過頭來,怒道:“天都還未擦黑,現在還在今日的期限之内,我來此報名,爲何不給我報?”
“你這人,無理取鬧,我勸你快快離開,不然……”那文吏也火了,挺着單薄的身體,直面那彭墩兒,竟是不怕。
“不然什麽?今日都還未曾過去,按理說,隻要在今日午夜之前,都屬于今日,你們就得給我報名!”胖墩兒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你……你這人,好生無理,莫要在此糾纏,速速離去,不然我可要叫人了!”小吏大怒,但他還是有所收斂,并隐晦的瞄了眼後面的祝修遠。
正是因爲祝修遠坐鎮在此的緣故,這小吏才不怕,但同時,也不敢像往日那般嚣張,唯恐祝修遠見了不喜。
“住嘴!”
眼見那胖墩兒又要發作,言大山得了授意,立即站出來,并大喝一聲。
言大山也是一個猛人,身材高大,威猛,像是一座敦厚的山,他一發話,聲音中氣之足,足夠震撼人心。
果然,那小吏和胖墩兒都一齊住嘴,胖墩兒杵在那,看過言大山,視線最後落在祝修遠及李繼業身上。
而那小吏,則忙轉身過來,稍稍躬着腰,并做低頭狀。
“江城伯在此,豈容爾等胡鬧,你這胖墩兒是什麽人,不知武舉報名之期已然截止了嗎?若你果然希望參加武舉,爲何不早來,偏偏要等到這個時候,是何居心?”
言大山眼如銅鈴,他走過去,以身高的優勢,對胖墩兒居高臨下,不怒自威,在氣勢上,穩壓胖墩兒一頭。
“原來是江城伯在此,下……草民失禮!”
胖墩兒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忙面對着祝修遠和李繼業,抱拳拱手,深施一禮,态度甚是恭敬,早已沒了方才的急切與蠻橫之感。
如此一來,他這胖墩兒,看起來還有點可愛的趕腳。
“你走吧,方才你蠻橫的态度,本官盡收眼底……”祝修遠緩步上前,李繼業跟随在後,“念在你是爲武舉而來,本官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下次,再讓本官碰見,你可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話音一落,躬身在旁的小吏,心中頓時就是一喜,嘿嘿嘿,伯爺果然是向着自己人的!你這胖墩兒,還敢在這兒鬧,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在這京中,誰敢對伯爺不敬……
那胖墩兒,聽了這話,剛剛施禮完畢直起來的腰身,又立即躬了下去,并激動道:“伯爺……草民方才因心中急切,以至于言行無狀,還望伯爺大人大量,饒恕草民這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