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老爺,宮裏來人了,請老爺入宮朝議……”
一個小厮跑來,傳來一個消息。
“現在?天都快黑了,還入宮啊!”
祝修遠瞅了瞅天色,一臉詫異。
“嗯……此次朝議,應該是因爲今天的動亂而起,秋雯,秋雯,更衣……”
……
祝修遠的房間中,他照例張開了兩手,昂首挺胸,一動不動,甚至還閉目養神。
他這是在等秋雯給他更衣。
換上武将朝服,好去上朝。
不過祝修遠閉目等了半天,卻不見秋雯有所動作。
他不由打開兩眼,左右一瞄,找到秋雯後,頓時一呆。
隻見秋雯抱着那套繡着熊罴的武将朝服,好似拖着千斤般,縮在牆角,仿佛被施了定身術,鼓着一雙眼睛,動也不動。
“秋雯,你……”
祝修遠撤回左右平舉的兩手,緩步走過去。
“你不是不怕官袍了嗎?怎麽現在……你‘舊病複發’了!”
祝修遠帶着玩味兒的笑容,二指并攏,輕輕戳了下她的額頭。
秋雯膽子很小。
記得以前在江州,祝修遠初任江州司馬,更衣換官袍的時候,祝修遠就發現,秋雯竟然怕他的官袍。
後來江州瘟疫大爆發,秋雯曾怕得躲入衣櫃,死也不出來……
“姑……姑爺,這是一套新的官袍……”
秋雯低聲淺語,圓圓的小臉通紅,十分窘迫。
“什麽意思?”
剛開始時,祝修遠還沒有反應過來,随後眼光一動,已經明白過來。
原來秋雯之所以不怕江州司馬的官袍,是因爲她熟悉了,但現在這套武将朝服,卻是陌生的……
“你這毛病……去叫夏舞來吧。”
祝修遠覺得好笑,也有些無語,當然更多的則是憐惜。
秋雯的确很害怕,通過察言觀色,祝修遠不認爲她是故意裝出來的,那是一種來自心靈深處的恐懼!
秋雯這丫頭什麽都好,就是有這些小缺點。
“不,不姑爺,奴婢緩緩就好,馬上就好……”
秋雯鼓着腮幫子,在那倔強。
“好,我等你!”
祝修遠認真的說。
……
一刻鍾後。
祝修遠從房間走出,換上了那套武将朝服。
當然,陳皇賞賜的那根腰帶也沒忘,被他明晃晃的系在腰上。
“诶,怎麽就沒有不長眼的家夥來招惹一下我呢?我這根腰帶,如陛下親臨,可是見官不拜的啊!”
“诶,都沒人來招惹,我怎麽才能展現它的威力呢?!”
祝修遠從房間中出來,一路往府門口走去。
一路走,一路嘀咕,看其臉色,似乎很是不滿,感歎連連。
跟在他身後的秋雯,面色古怪,兩眼落在姑爺背影上,嘴角逐漸上揚……
“夫君,夫君要去哪裏,我也要去……”
府門前,祝修遠才剛踏出門檻,他那小娘子董淑貞,就嚷嚷着小跑奔來。
手裏抱着“狸花大将軍”,面色着急,似乎再晚一步,就要跟丢了似的。
夏舞跟在後面,手裏拿着兩柄細長劍……看來她們剛才正在練劍。
“娘子,你怎麽來了?”
祝修遠聞言駐足,返身看着董淑貞,額頭隐隐冒出一條黑線。
心說不好好撸你的貓,練你的劍,又來纏着他幹嘛?
“這麽晚了,夫君去哪?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董淑貞跑近祝修遠,随手一抛,将“狸花大将軍”丢給夏舞。
那“狸花大将軍”在空中畫抛物線,吓得“喵喵”叫,真是吓死喵了。
董淑貞則騰出手來,一把抱緊祝修遠一手,大有祝修遠不帶上她,她就不撒手的架勢。
“娘子,爲夫是去宮裏上朝,你不能去的,聽話,回去好好待着,等我回來。”
祝修遠摸了摸她的頭,以哄小孩子的語氣說着。
“啊,上朝啊!”
董淑貞悶悶不樂,小臉兒垮了下來,不過仍舊沒有松手,還緊緊抱着祝修遠的手。
“回去繼續玩吧,等爲夫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祝修遠繼續哄着。
以前在江州的時候,這一招就屢試不爽,因爲那個時候,董淑貞被嶽父大人“強監管”,不能随便出門。
所以祝修遠從外面帶回來的東西,很能令她心動。
可是,現在不同了。
“不要,不要,若妾身需要,随時都可以出門采買。”
果然,這招失靈了。
祝修遠稍稍一愣後,随後釋然。
也是啊,現在的董淑貞,沒有嶽父大人震懾着她,她早已“無法無天”了……
出個府門,還不是輕輕松松。
“那這樣吧,等過兩天得了空,爲夫帶你們出門遊玩,怎麽樣?”
祝修遠隻得寄希望于這招了。
“好,夫君不許反悔,也不許推脫說忘了!”
“額……不會的,爲夫向來言出必踐!好了娘子,時辰不早了,陛下還在宮裏等着呢……”
“那好吧……”
董淑貞松開祝修遠的手,戀戀不舍。
……
江城伯府,位處江甯縣徐府街,其實離皇城不遠。
祝修遠帶了言大山,跟着幾個金吾衛,騎馬,隻用了一盞茶的功夫,衆人就到了皇城根下。
從承天門入,過端門,進午門,在小太監的帶領下,祝修遠與許多文武官員一道,往奉天殿走去。
文武官員很多,有上百個人,其中大部分,祝修遠都不認識。
他隻認得文官之首的國相李忠,及禦史台大夫楊廷玉。
武将方面,隻認得武将之首的鍾山王,還有震澤王,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祝修遠還看見了震澤王世子,劉文彩。
所以到最後,祝修遠與震澤王及劉文彩他們混在一起。
“劉兄,你也來了?”
祝修遠好奇得緊,不僅好奇劉文彩也來參加朝議,還好奇震澤王一家,他們雖是派駐外地的王爺,卻能留在京中這麽久,還父子一道來參加朝議……
“嘿嘿,祝兄,不瞞你說,我是來看熱鬧的……嘿嘿,張克那厮,竟是他國細作,不可思議……诶祝兄,你在那神雷坊中,究竟是如何發現張克的?”
劉文彩也穿了一套朝服,他身材單薄,臉龐瘦削,脖子還微微前傾,看起來……有些滑稽。
不過祝修遠并沒有心思去嘲笑劉文彩,因爲劉文彩的話……
那張克一家,固然是罪有應得,但此事鬧這麽大,祝修遠還是稍稍有些心虛,不好對外張揚——
此事的起因,隻不過是他的“略施小計”,“拍蒼蠅”之舉而已……
因此,祝修遠搪塞過去了,并未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