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爽……”
滾燙的熱水包裹着身體,熱力如絲如縷,攜帶着巨大的能量,透過皮膚鑽入體内,滋潤着祝修遠疲憊的身體,他不由慵懶出聲。
在這次的“綁架”事件中,祝修遠被套在麻袋裏,手腳被縛,口不能言,眼不能看,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老實說,祝修遠還沒有受過這樣的苦……
如今泡在熱水中,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吧,滾燙的熱水泡得他的骨頭都是酥酥麻麻的,非常舒服。
祝修遠全身放松,腦袋靠在浴桶邊緣,兩眼閉着,兩手緩緩劃着浴桶内的洗澡水,發出“嘩嘩嘩”的聲音……
享受着這一刻的安甯。
悠地,祝修遠睜開眼,所見的是滾燙的熱水升騰的熱氣,化爲白霧蒸騰而上,彌漫了整間屋子……
“哎,也不知道娘子、漱玉、嶽父大人,還有秋雯、夏舞,他們怎麽樣了?”祝修遠盯着彌漫的白霧喃喃細語。
“打……該打……”
“哇……嗚嗚……哇……”
“還敢哭……看老子不抽死你……”
“……我知道錯了……”
“好痛嗚嗚……”
……
祝修遠一挑眉,思緒被徹底拉了回來,哪兒來的哭喊聲?
他側耳傾聽,外面的确傳來了一陣陣鬼哭狼嚎,盡管隐隐約約的,但十分真實……
不是他迷糊間産生的幻覺!
“張小哥,外面發生了什麽事?”祝修遠的腦袋離開浴桶邊緣,就那麽僵硬的用脖子支撐着。
“大恩人,李二叔他們在教訓那幫調皮搗蛋的小子們呢。”門外有人回應道。
“教訓小孩子?我聽見有人在哭,不會是在挨揍吧?”他的腦袋重新靠上浴桶邊緣,還是這樣舒服。
“诶……大恩人,那些小屁孩曾踢過你,還聲稱要吃您的……總之他們犯下了大錯,犯了錯就該受罰。對了,還有曾揍了您一拳的王大膽,此時也正被他老子用荊條抽屁股呢……”
一聽這話,祝修遠嘴角就是一抽,那個叫王大膽的,就是揍了他一拳的那位暴躁哥。
他那一拳,好狠,直接揍在他肚子上,痛得他翻江倒海……
這個家夥!
該被教訓!
也該被荊條抽屁股!
祝修遠咬着牙,心裏默默計着數。
“一,二,三……九,十……要不算了吧,诶不行,一定要讓他們多受點懲罰,十一,十二,十三……十九,二十,應該可以了吧?再……再來十秒,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九,三十!張小哥,張小哥?”
“诶大恩人,您有什麽吩咐,需要添加熱水嗎?都準備着呢,保證讓您洗得舒服……”
“叫他們停手吧,就說我不怪他們了。”
“大恩人?”
“快去!”
“是是,馬上就去……”
祝修遠舒舒服服的窩在浴桶裏,閉上眼睛。
也不再用手劃水玩了,以免弄出聲音來,影響他欣賞那些嚎叫。
那些“罪人”們挨揍發出的嚎叫……
真好聽啊!
哈哈!
無端被抓走,套在麻袋中,手腳被縛……祝修遠不是聖人,其實他心裏很生氣……
這事兒,言婆必須給他一個交代!
不管以何種方式,反正要讓他主動放下心中的芥蒂……
現在的哭鬧之聲,就是能讓他放下心中芥蒂的東西。
“呼,這件事就這樣了吧!我也恢複得差不多了,該回去了……”
“不知我那小娘子有沒有四處尋我呢?不知漱玉她們……有沒有擔心我呢?”
“不知道秋雯那小丫頭有沒有吓得哭鼻子呢……”
祝修遠自言自語,從浴桶中站起,用一塊幹淨毛巾擦淨着身上的水珠,再取過浴桶旁邊準備好的一套衣服,準備換上。
這是一套幹粗活的人才會穿的短打,自帶歧視效果,是最低賤的一種衣服。
不過這也不是茶農們不肯獻出更好的衣服,主要是因爲他們也沒有,這已經是很好的一套衣服了。
茶農們雖有了些閑錢,但那是留着蓋私塾請先生的,未曾拿去置辦華麗的衣服……
“還好,這種衣服我會穿,要是他們給我弄一套寬袍長衫來,我還不會穿呢。”
穿衣的過程中,隐隐約約的鬼哭狼嚎終于停止,顯然,那張小哥已将祝修遠的話帶到了。
推開房門,祝修遠深吸了口新鮮空氣,洗了個熱水澡就是舒服啊,他感覺他已經徹底恢複了。
他伸着懶腰,隻覺得世界本來是如此的美好……
“大恩人?大恩人您洗完啦?”負責給祝修遠添水的張小哥恰好回來了。
“嗯……帶我去見言婆吧。”
“是,大恩人請随我來。”
……
言婆家的客廳大門外,有一塊青石磚鋪就的小平地。
祝修遠跟着張小哥來到此處,擡眼一看,他眼角就抽了抽。
因爲這塊小平地,正就是處罰那些冒犯了“神”的罪人的“刑場”!
祝修遠囫囵看去,隻見那“刑場”上烏烏拉拉,竟是跪倒了一大片人。
再定睛一看,當先一人,正就是“綁架”了他的言大山。
此刻,言大山耷拉着腦袋,頭上已經包紮過了,不過頭發散亂,幾乎将整張臉都遮擋住了,看不清是何模樣。
言大山身後,則是跪了兩大排的大人加小屁孩……看他們那狼狽樣,的确是挨過一頓胖揍了……
“刑場”中,還有幾位“執法人員”,手握棍棒,走來走去,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人……
祝修遠瞄了一眼,沒多做理會,徑直走進言婆的客廳。
“大恩人來啦!快請入座,老婆子着人準備了一桌酒菜,請大恩人不要嫌棄,快請入座……”
言婆笑呵呵,佝偻着身子,忙活着邀請祝修遠入座。
“好好,言婆你也坐吧,不用忙活了……”祝修遠推辭一番,終究還是在主位上坐下了。
言婆和那位名爲黃叔的老茶農,則在客位相陪。
祝修遠一看這桌酒菜,有魚肉,有雞肉,有羊肉,有豬肉,還有幾樣時蔬……
看得出,這桌賠罪之宴是聚集了全村之力才置辦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