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商團。
幾位值夜勤的前台員工們,沒一個敢像平時那樣打瞌睡,他們努力挺直腰杆,做出認真工作的樣子,生怕觸着現在正大發雷霆的老闆黴頭。
“該死!蘭奇道具的那幫人竟然真搞了三階的術式卷軸,他們到底是從哪來的??”
“阿茲諾大人,我,我聽有小道消息說,是皇家學院那邊出了個平民天才,被蘭奇的人給挖掘出來了,那張三階術式的卷軸,就是那平民學生給蘭奇道具提供的。”
“天才?平民!?這種狗屎運都能被那幫人碰到!”
作爲商團老闆的阿茲諾,現在眉頭緊皺,黑着臉很是吓人。
他們商團最近剛進了一批不錯的貨,也打算在王城做道具生意,結果現在好了,風頭全被蘭奇今晚的這場拍賣會搶了。
在大家的貨其實質量都差不多的情況下,同行的别人拿出來個吸睛的噱頭,那後續的份額銷量,就是會穩壓他們一頭。
就在阿茲諾煩躁無比的時候,一聲“叮鈴鈴”的聲音從商團的門店口響起,隻見一行三人推門而入,走進了店内。
前台的員工見狀,生怕被老闆責罵,趕緊迎了上去。
“先生好,歡迎光臨鎏金之家,請問您是來.”
“我有一些東西想典當換錢。”廖宇就直截了當。
“沒問題先生,請您将典當物品和與之相關的資料證件交給我,會有鎏金商團專業的鑒定師進行估值,大約間隔一日後,煩請您再來鎏金之家,我們會給予價值評估,與您協商進行最終付款,您若對我們的評估不滿意,也可以申請.”
咚。
沒等店員話說完,廖宇取出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琥珀寶石,放在前台,這是在混沌裂隙時艾琳娜給他準備好的諸多之一。
“沒有證件,現場評估,現場交易。”廖宇言簡意赅。
“先生這,這不符合規矩,我們”
就在店員不知所措的時候,阿茲諾從店的裏屋走出來,他揮了下手,示意讓其他店員都退下去,由他自己親自處理廖宇這單。
“先生怎麽稱呼?”
廖宇并未搭理他。
見廖宇不出聲,阿茲諾倒像是也見過不少這樣的,呵呵笑了聲後,沒再追問,一邊将廖宇放在台上的琥珀寶石端起來仔細觀察,一邊跟廖宇繼續道:
“先生不願意透露姓名,也沒法提供證件,那我隻能認定,您這塊寶石是黑貨了,不過您放心,我們鎏金商團對于奇珍,一向是來者不拒的,我們可以給您典當,隻不過這價格嘛.就得按照黑貨的行情來了。”
跟廖宇提前打了聲招呼後,阿茲諾手頭的評估也沒聽。
他作爲商團老闆,一雙眼睛自然是很毒辣的,正因如此,現在的阿茲諾才越看這枚琥珀寶石,心底也是震驚。
因爲這成色,這質地,這幾乎見不到一點糟粕的精華程度
琥珀寶石時間越久,沉澱出的光澤和質感就越佳,結構越穩定,阿茲諾曾有幸入手過一塊三百年份的琥珀寶石,轉手一賣,在拍賣會上足足拍出了幾十萬金币的天價。
畢竟年份久的琥珀寶石,可就不光是裝飾,更是珍貴的術法材料了。
而現在.
他手中的這塊琥珀寶石,光是觸碰上去,阿茲諾就感到一股股暖流,仿佛順着指尖在漫入身體,溫養着體内魔力,無可挑剔的質地,簡直是前所未見,比曾經那份三百年的,絕對還要年份更加悠遠!
這這塊琥珀寶石,他必須拿下!
阿茲諾按耐下了内心的驚喜和激動,明面上裝作神色如常,還打算試試廖宇的口風,結果誰知,廖宇就像是嫌麻煩,直接又取出了三四塊翡翠,水晶放在櫃台上。
而這一幕下,阿茲諾再老練的表情管理,也徹底繃不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這一個個,絕對價值連城的珍寶,眼神中一瞬間的貪婪和欲望,已經根本掩飾不住。
“先生,您.您這個交易量有點大,但您放心,我們鎏金商團絕對吃得下,不過請您稍等一會,我去後面先籌備商量下。”
“你們幾個,快點,把店裏最好的茶水都給幾位先生沏好!”
差不多過了十來分鍾吧。
阿茲諾匆匆趕來,對着廖宇一副久等了地道歉,然後點頭哈腰,恭恭敬敬地要領着廖宇三位,跟他一起離開門店這邊,去店後邊的高級貴賓室進行商談。
廖宇沒說什麽,就是跟在阿茲諾後面。
一行人從店裏的後門出來,轉了幾個圈,來到一處寂靜無比的暗巷時,阿茲諾突然身影一閃,從某個拐角消失不見了。
而緊接着,從暗巷的前後左右,大約有十來個手持武器的打手身影,開始迅速包圍廖宇三位。
見廖宇等人徹底被圍住,插翅難飛後,剛才消失不見的阿茲諾,這時才又從遠處走出,而這回跟在阿茲諾旁邊的,還有一位.
身穿印有太陽花紋的法袍,滿臉傲氣的年輕男性。
“布魯大人,您看,就是這個!”
阿茲諾獻媚般地,将之前廖宇給他去鑒定的琥珀寶石,送到了年輕法師手中。
布魯起初還像是帶着點,深夜被打擾的煩躁,打着哈氣很不滿。
可當真看見剔透的琥珀寶石後,年輕法師整個人都一下子精神起來了,露出了和當時阿茲諾一樣的驚喜和貪婪。
“怎麽樣布魯大人,我沒騙您吧,而且像這樣的寶物,這幾個人身上居然還有很多!我懷疑他們肯定還藏了不少,不然不會這麽爽快,這麽随意地就拿出來!”
一聽阿茲諾這麽說,布魯更加眼神火熱了。
他輕哼一聲,傲氣的臉終于轉向廖宇,随之用像是已經尊貴慣了,不容置疑的語氣,向廖宇三人道:
“兩個選擇,你們有五秒鍾考慮時間。”
“一,交代出你們知道的關于寶石的一切,二,去死。”
千年過去了,如果說什麽沒變,那一定是人性。
現在這般場景,味兒太對了。
廖宇的評價是,密碼正确。
所以作爲正确的獎勵
“希爾,确認周圍了嗎?”
希爾?
他在跟誰說話?
真以爲這種詐唬能騙得了他?
不光年輕法師,周圍的打手們都像是被廖宇逗笑了。
可惜這笑聲沒能持續一秒。
他們就駭然發現,他們上揚的嘴角回不來了,他們抽動的肌肉如同被石化,渾身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僵硬,隻有驚恐的眼球,能慌亂地亂晃。
正因如此,他們才意識到,小巷内不知何時,已經被濃郁的陰影所覆蓋。
在他們腳下,背後的一團團影子,仿佛活了起來,開始朝着中心快速聚集,最終化形成了一個披着鬥篷的神秘人,半跪在之前那位領頭青年的跟前。
廖宇總共帶了三位使徒。
看似從之前起,他身邊隻有智魔和術魔,可實際上,影魔希爾也是時刻跟随他的,隻不過是藏匿在了陰影之中而已,是自己的暗衛。
希爾對廖宇點了點頭。
表示她已經确認了周圍的安全環境。
既然如此,廖宇也不多廢話。
“動手吧。”
指令下達的瞬間,從這些打手以及那位叫布魯法師的背後,屬于他們的影子,化形成了一道銳利的尖刺,于下一刻,直勾勾朝着他們的心口刺去。
噗嗤!噗嗤!噗嗤!
寂靜的小巷内同時響起了數道血肉被貫穿聲,緊随其後的,是一具具被影刺從背後洞穿的屍體撲通倒地。
幾個不到十級的打手再加一個十五級的法師,确實連産生個“戰鬥場景”都做不到。
廖宇的原則一向是,不率先動用暴力。
這點與他是人族還是魔族都沒關系。
假若鎏金旅團的這位老闆,願意老老實實跟他做交易,廖宇不會拿他怎麽樣的。
可惜對方選擇了另一條路。
那廖宇就不介意,再給自己的“十惡不赦”稱号多刷一點成就點。
這點也同樣無關人類與魔族。
眨眼間,對面場上還站着的就隻剩下阿茲諾,這位鎏金商團的老闆一人了。
廖宇暫時先不殺他,畢竟還等着後面讓他給自己爆金币呢。
瞧阿茲諾現在已經驚恐萬分,吓得臉色慘白的樣子,後續他們的配合,應該會很愉快順利。
如果到這裏,确實就是一次很簡單普通的行動。
隻不過,廖宇有一個習慣,也是絕大多數玩家都有的下意識行爲。
摸屍。
當然不是真的上手去摸。
廖宇對着地上躺屍的那位年輕法師,扔了個「檢查」過去。
既能看看對方身上有沒有什麽好的戰利品,又能确認對方的死亡狀态,防止忘記補刀這種事情。
然而。
當返回來的面闆,呈現在廖宇面前時,他一下子微皺起了眉頭。
首先,這個年輕法師身上一件道具都沒有。
看得出是來的很匆忙,也很瞧不起他們,根本沒多準備什麽。
當然這不是重點。
真正令廖宇奇怪的是.
【布魯(死亡)(魔卵寄生中)】
死亡狀态沒什麽。
可後面的這個魔卵寄生,是什麽?
“希爾,檢查下他的屍體。”
廖宇當即命令道。
希爾以爲廖宇指的是搜身,影魔從背後延伸出陰影之手,很快就将這位死去的年輕法師,全身都扒了個精光。
并未有什麽發現。
和廖宇偵探術得到的一緻。
“把他身體打開。”
廖宇二次傳令。
此話一出,旁邊本來就瑟瑟發抖的阿茲諾,這位鎏金商團的老闆,更是差點沒吓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唇都發青。
在他眼中,廖宇已然是變成了什麽變态殺人狂一樣。
而術魔達達亞,同樣對廖宇投去了意外目光,像是沒想到,王居然還有對屍體這方面的興趣。
隻有智魔。
萊昂敏銳地嗅到了幾絲不對勁,畢竟是使徒中最懂廖宇的,智魔立刻不再旁觀,也快步上前,來到了布魯的屍體旁。
接到新命令的希爾,很快将原先的陰影之手重塑爲了鐮刀,對準布魯的胸膛口,猶如精湛的手術醫生,完全遵從廖宇指示,進行開膛破肚的“打開”工作。
起初,并沒什麽異常。
無非就是有點鮮血淋漓,各種内髒器官,看起來些許血腥而已。
可随着希爾的影鐮,抵達了在布魯的胸膛往下,腹部稍往上的這個區間時,影魔本來很流暢的影鐮,突然停頓了下。
隻見之後,希爾像是發現了什麽,影鐮驟然加速,短短幾個呼吸間後,在布魯被解剖的屍體内,廖宇看到了一枚.
卵。
紫黑色的卵。
卵大約有手掌大小,在卵的表面有一層細小的觸手,深深紮進了布魯的血肉中,和布魯的内髒組織,猶如粘膩結合在了一起,怦怦跳動着,蠶食吸收着布魯的血液作爲它的養分。
似乎是察覺到外界環境的變化。
這枚卵,竟然開始蠕動起來了。
它像是有意識地,通過這些紮進血肉内的細微觸手,在布魯的體内進行轉移,就像是要躲藏到更深更隐蔽的血肉與器官中。
隻可惜希爾的影鐮瞬間落下,将這枚卵的去路全部堵死,而這像是又刺激到了卵,也可能是卵終于意識到,宿主布魯的死亡,這具身體已經不再新鮮活力了。
卵不再蠕動,而是轉爲極速膨脹,伴随一聲“砰”的爆汁聲,就像是爆炸的氣球,在卵内積壓的各種污穢血水和肉塊,現在化爲了它逃跑的掩護。
趁着卵炸開所飛濺的污穢,一道黑影從卵内疾射而出,它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狂奔撲向在不遠處,作爲現場唯二活着的人類,阿茲諾。
隻可惜.
嘶.呀!呀!吼!
猶如嬰兒啼哭般,但更加刺耳尖銳的嘶喊聲響起。
這隻寄生體,還沒能跑出半秒,就被另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一把攥住,如鐵鉗般牢牢抓緊,動彈不得分毫。
智魔眉頭緊皺,看着現在手中的這隻,從人類體内的卵,破繭而出的寄生體。
它通體光滑,沒有毛發。
它全身沾滿粘液,皮膚上到處可見腐爛斑痕,醜陋的臉,和年幼時的腐魔類似。
它的下半身,有着數條蠕動的觸腳,和年幼時的孕魔形似。
它的上半身,兩個仿佛刀鋒的雙手,和幼年時的刀魔無比神似。
它有着多雙和邪魔類似的複眼。
從它的背後,似乎還能看到什麽尚未發育出的翅膀痕迹。
這隻寄生體的樣子,簡直就好像,一種魔族幼體們的大雜燴,還是以非常詭異的“四不像”形式。
智魔十分肯定。
魔族中絕不存在這樣的詭異幼體。
就算是突變體。
可.
萊昂反複确定,甚至向術魔的方向看去,但達達亞也搖了搖頭,表示他同樣從這隻寄生體的身上,并未感覺到絲毫魔族的氣息。
反過來,從這隻“四不像”的寄生體,現在這般劇烈掙紮的表現,無疑也證明,在它的眼中,萊昂是敵人,是異族。
而要知道在魔族裏,使徒和魔王對于一切魔族,可都是有強烈的族群傳承關系的,任何魔族,尤其是幼年期,必然會對他們表現出強烈親和感。
就在萊昂還想要多觀察時,怎料到,這隻寄生體,在經過最初的掙紮後,或許是因爲脫離了宿主,竟然全身開始急速萎縮脫水起來。
等萊昂再反應過來,短短幾個呼吸間的功夫,從剛才的詭異四不像寄生體,就變成了現在,萊昂手中的一張.幹癟皮囊。
沉默。
在場的三位使徒以及廖宇在内,心底隻有一個想法。
這.
到底是什麽?
千年後的人類體内,有…一個近似魔族的詭異寄生卵?
過于匪夷所思和荒謬。
問題要從源頭追溯。
廖宇把目光,重回到了“卵”的母巢,那位年輕的人類法師,布魯的屍體身上。
不。
或許應該用一個比“法師”更加精準的身份定位。
畢竟
會在法袍上用“太陽”作爲紋路的,千年前,隻有一個勢力。
而即便過了千年,廖宇認爲,應該也不會再出現第二個。
那是無論廖宇,魔族,更還是人類,都必然知曉的,也是在衆多命軌教派中,從者最多,規模最龐大的一支。
如黎明破曉黑暗,如太陽光輝閃耀——光輝聖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