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舉日漸近。
湯普森再次約見了傑蘭特，盡管很忙，但這幾天他遇到了一個麻煩。
聯邦敬酒探員昨天突襲了他的幾處私酒作坊，他現在需要額外的一批貨源。
“不行？爲什麽？你難道要我拿那些土豆味的威士忌和白蘭地招待那些政要嗎？”
湯普森着急的語氣，絲毫沒有影響坐在他對面的傑蘭特喝着杯中的咖啡。
“湯普森先生，我們剛給你送完一批貨，釀酒也是需要時間的？”
對于傑蘭特的這個回答，湯普森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吉米，皺着眉問道：
“吉米，你爲什麽在這裏？”
“他現在爲我工作，湯普森先生。”
“……”湯普森聽到這話，多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吉米，然後便也不再理會了，隻聽，他認真地說道：
“你到底明不明白，選舉日的重要性？”
“當然，前幾天我還看到你在黑人社區裏分發物資并且進行演講，老實說，很不錯的演講稿。當然了，如果我沒有聽過你在面對白人選民時候的發言，我可能會覺得那番說辭會顯得更真誠一些？”傑蘭特笑着說道。
“新澤西州的市場，需要我赢下選舉日的選舉。”
“那就去赢下它，湯普森先生，這事情顯然和我沒有什麽關系？”
傑蘭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收起剛才那副輕松的模樣，認真地說道：
“當然了，作爲經銷商，你做得不錯，所以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消息，你的新合作夥伴，那個叫做朝琪的黑人……”說到這裏，傑蘭特發現湯普森看自己的表情不太對，于是他露出一個标準的笑容後，才繼續說道：
“湯普森先生，不要用這個表情看着我，我們在做的生意可不光隻有利潤對吧？我們還要考慮風險的，所以對于合作夥伴有一些了解和關心，這難道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朝琪怎麽了？”
比起傑蘭特對自己的調查和‘監視’，顯然湯普森還是關心朝琪，畢竟，黑人選民是他在選舉日裏獲勝的決定性因素，而朝琪可以算是整個大西洋城黑人裏的最有号召力的人之一了。
“你選他作爲你的合作夥伴，幫你分銷和加工私酒，老實說并不是一個太好的選擇，我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了，在你的城市裏活躍的那個叫做3K黨的組織，如果沒有的話，那麽我建議你好好地了解一下，據我所知，他們已經不滿足于隻喊口号，而是準備要動手清理掉‘城市的污穢’了，嗯，反正他們是這麽說的。你看，難道還有什麽比從事違法私酒生意的黑人更好，更明顯的目标嗎？”
……
“肮髒的移民，亵渎我主的猶太人，形形色色的無政府主義者，兄弟們，他們雖然很危險，但卻從不犯錯，隻有黑人才是我們偉大國家的害群之馬！”
聚會廳内，身穿紫袍，頭戴紫色尖帽的男人正在演講台上對着台下穿着相同款式，但顔色卻是白色的與會人員發表着演講。
“他們就像是老鼠一樣，從南方湧了進來，搶走了原本屬于白人的工作！”
“對。”
“沒錯。”
聽着台下一陣陣認同的應和聲，發言的男人情緒更加激動了。
“老兵，愛國者，這些真正的美國人，他們卻要排隊領取救濟，他們的家庭在挨餓，黑鬼們卻都在狼吞虎咽！”
“上天賦予了我們權力！驅逐這些禍害是我們基督徒的職責！”
“對！”
……
在前一任湯普森的合作者被聯邦禁酒探員帶走後，朝琪就成了新的合作者。
作坊内，他的手下正忙碌地勾兌着供給給地下酒館的劣質私酒。
“咚。”
“？什麽聲音？”朝琪話音未落，又是一塊石頭被砸到了玻璃上。
朝琪提起槍，小心地打開門，夜色下，除了他停在門口的貨車外，并沒有其他人。
隻不過，朝琪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車身上被人刮花了。
上頭劃着一個朝上的箭頭，并且歪歪扭扭地刻着：'黑鬼'的字樣。
朝琪擡頭看去，隻見他的司機被一根繩子吊死在了上頭，而繩子的另一端就系在他的貨車上。
……
這頭傑蘭特剛警告完湯普森，他就接到了朝琪的電話。
“我知道了。”
說完，湯普森就挂掉了電話。
“我想，應該不會這麽巧，我剛提醒完，那邊就出事了吧？”傑蘭特笑着問道。
“……”
湯普森沒有理會傑蘭特的詢問，而是直接轉動号碼台打了一通電話。
等到對面接起，湯普森語氣嚴肅地說道：
“伊萊，馬上來我辦公室一趟。”
伊萊·湯普森，努基的弟弟，大西洋城警局的警長。
傑蘭特看過他的檔案，結合之前來電的樣子，以及湯普森不回答自己的表現，顯然，他的提醒似乎是晚了一步。
“我看我該告辭了。”
“摩根先生……”湯普森開口叫住了傑蘭特，并且十分難得地用的‘摩根先生’來稱呼。
“嘿，湯普森先生，你如果願意的話，稱呼我傑蘭特就行，摩根先生這個稱呼，我還是更習慣聽到他被用來稱呼我的父親。”
傑蘭特這話，一時間讓湯普森不确定這是在表示友善，還是在提醒自己，他的父親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亞瑟·摩根。
“好吧，傑蘭特，你也可以稱呼我爲努基，這件事情，我必須要感謝你的提醒。”
“努基，這并不是什麽值得道謝的事情，就像你說的，新澤西州需要你拿下大西洋城，我十分認可你的觀點。”傑蘭特說道。
但是。
是的，這種話後頭總要有‘但是’，這樣才對味道。
“但是，努基，我很懷疑，你這種半黑半白的狀态還能保持多久呢？”
亞瑟曾經告訴過傑蘭特，白到極緻就是黑，琳達也告訴過他，這個世界，黑并不是黑，白也并不是白，大多數情況下，它都是一種精緻的灰色，但有一種狀況是注定不可能長久維持下去的，那就是鮮明的半黑半白。
這種半黑半白它不是那種大多數人處于黑白中間的灰色，灰色是什麽？是白爲主帶點黑，是黑爲主帶點白。
湯普森可不是，他的白和黑是矛盾的。
一個政客注定不能是一個幫派首領，他可以是實際上的首領，但他不能是明面上的首領。
同樣的，作爲首領的同時，還要當一個政客？
老實說，傑蘭特很好奇湯普森接下來會怎麽做。
“這是你的忠告，還是摩根先生的評價？”湯普森問道。
“這隻是我的忠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