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名面相嚴肅的中年女傭人便被老管家帶到了辦公室内。
“文森特先生，不知道您找我有什麽吩咐呢？”
“瑪利亞，你的丈夫最近還好嗎？“
布萊頓并沒有直接開門見山地詢問，亞瑟雖然不知道爲什麽布萊頓要拐外抹角，但他隻是靜靜地坐在一旁聽着。
這個被叫做瑪利亞的女傭點點頭，她回答道：
“托文森特先生的福，我們一家都很不錯。”
“那麽就是說，最近一切都很正常，他也沒有和你說有遇到什麽事情或者困難對吧？”布萊頓再次問道。
“文森特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您要是想要詢問什麽的話，還請直說就好。”
瑪利亞的回答十分得體。
對此，布萊頓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
“瑪利亞，你已經爲文森特家服務很久了，你們全家也都爲我工作，我想，我們文森特家應該沒有虧待你們的地方吧？”
“……當然了，文森特先生。”瑪利亞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些不對勁，語氣裏透着一些遲疑。
“那麽我就直說了吧，關于你們備着我做的事情，我已經都知道了，你沒必要再瞞着我了，你準備給我一個解釋嗎？”
布萊頓說這話的語氣算不上嚴厲，甚至可以說很溫和，隻不過瑪利亞卻張着嘴半天都沒能夠說出一句解釋的話。
而在一旁從頭看到尾的亞瑟，則是有些摸不着頭腦起來。
這個展開可和亞瑟想的不太一樣。
“很抱歉，文森特先生，無論如何，還請你相信，我們也是有苦衷的。”
沒有想象中的劍拔弩張，也沒有戲劇裏的那種激烈沖突，面對下人疑似背叛的行爲，布萊頓隻是點了點頭，接着平淡地說道：
“那就收拾一下吧，你們被開除了。”
得知自己被開除了的瑪利亞，她也隻是低聲說了一句抱歉，便在管家的帶領下離開了書房。
見此，亞瑟不解地問道：
“這麽就完事了？你不問問她是誰？爲什麽？有什麽企圖？就這麽簡單地開除了她？”
“摩根先生，我和她之間隻不過是單純的雇傭關系，我不是一名罪犯，對于在我們這種家族長大的人來說，這種事情總是在很早的時候便已經習慣了。”布萊頓的回答依然平淡，仿佛是真的對此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而瞧着亞瑟還想要争論些什麽的模樣，布萊頓開口繼續說道：
“你可能不知道，在琳達還沒出生的時候，當時負責照顧隆尼的保姆便試圖向我的太太投毒……至于我這一輩，呵呵，我原本還有兩個哥哥……”
哪怕布萊頓的語氣就好像是在說一件早就已經見怪不怪的小事，但他所說的内容，依然讓亞瑟感到了心驚。
“其實，很多時候，我們這種家族就像是以前國王的宮廷一樣，生活在這裏的所有人一同構建起了一個勾心鬥角的宮廷，而在這樣的宮廷裏，危機來源于你的血親，也來源于你最信任的仆役，還有那些外頭延伸進來的惡意。财富就是一把雙刃劍，它給你帶來尋常人享受不到的生活，同樣的，它也會給你帶來尋人根本無法想象的危險。”
對于布萊頓的這一番話，亞瑟并不想做出什麽評價，他隻是說道：
“那麽這件事情，和你無關？”
亞瑟指的是迪克森兄弟的事情。
“是的，和我無關，當然了，你可以自己決定要不要和瑪利亞聊一聊，不過還請在她離開文森特家之後。”
布萊頓在這句話裏着重強調了‘離開文森特家之後’，亞瑟自然聽懂了他的意思，但卻不理解他爲什麽要多此一舉。
“你難道就不關心，在這背後的他們是什麽人，以及他們爲什麽要這麽做，以及對文森特家有什麽企圖嗎？”
布萊頓笑了笑，談不上嘲諷，但也帶着些揶揄。
“如果你看待問題的方式還是如此直觀和淺白，那麽我有點難以想象你是怎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難不成你靠的全是幸運和巧合嗎？”
“……”亞瑟自認爲剛才說的話是出于一種關心和提醒的勸說，但布萊頓的評價卻讓他沉默了起來。
隻聽布萊頓繼續說道：
“這些人的背後是誰，爲什麽要這麽做，有什麽企圖，你并不能去從他們嘴裏得知，你怎麽能相信他們所說的就是真的，就不會是他們想要讓你知道的呢？從對話中所獲得的答案，永遠都是值得懷疑和反複辨認的謊言，哪怕那是痛苦下的哀鳴，還是死前的自白，亦或者是他們自以爲是的真話，它們全都不值得相信。”
“那麽，你打算怎麽獲得在你看來的，值得相信的真相呢？”亞瑟開口問道。
哪怕布萊頓這話聽起來再怎麽有道理，但大話誰不會說呢，提出問題和困難從來都不是什麽難以做到的事情，隻有拿出解決問題的方法才是。
布萊頓笑着說道：
“你不是已經發現了他們把人藏在了那裏嗎？那麽就親自去看看吧，眼見爲實，我等你和我分享你收獲的消息。”
好嘛，這是打算使喚自己了。
說了一堆看似高大上的話，結果還不是要等自己來告訴他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可以懷疑你其實已經有了些猜想，但卻不願意和我開誠布公地分享嗎？”
“好的解釋永遠都不是真實的，就像我從一開始就告訴你了，這件事情和我沒有關系，你不一樣直到現在都不相信嗎?”布萊頓說道。
确實，哪怕是親眼看到和聽到了那個叫做瑪利亞的女傭說的話，亞瑟依然懷疑這件事情是布萊頓幹的，至少也和布萊頓脫不了幹系。
畢竟，布萊頓從頭到尾表現出來的樣子，都太過于平靜了。
亞瑟還記得第一次拜訪的時候，當他和布萊頓提起迪克森兄弟被人帶走的時候，他那副驚訝卻不意外的樣子，時至今日，他當時的那副驚訝在現在的亞瑟看來，其實完全可以當做是對亞瑟發現了迪克森兄弟失蹤的意外。
要知道，從頭到尾，亞瑟都沒有和布萊頓表露過自己和迪克森兄弟的聯系。
也就是說，亞瑟其實是不應該知道兩兄弟失蹤了的。
但布萊頓卻一直都是默認着亞瑟和迪克森兄弟是有聯系的，試想，當亞瑟和布萊頓詢問是否知道迪克森兄弟失蹤的消息，難道布萊頓的第一反應，不應該是問，你爲什麽會知道嗎？
而布萊頓的回答是什麽？亞瑟記得很清楚，布萊頓說的是：
‘你确定他們是被人帶走的？而不是單純地想要去一個沒人的地方自己靜一靜？’
這個回答，既沒有否認迪克森兄弟被綁架，而且還嘗試着誤導了一手亞瑟的方向。
真要說起來，亞瑟其實并不認識這兩兄弟，甚至都沒有和他們見過面。
不管怎麽想，布萊頓在這件事情的反應都實在是太令人玩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