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工作後的亞瑟,在羅茲鎮的街上閑逛着。
當走到其中一處用栅欄圍出來的小公園時,在那中間擺放着的一口大鍾,成功吸引了亞瑟注意。
盡管,亞瑟已經在很多次路過的時候,看到過這口鍾了,但此時在這裏卻有兩個看起來似乎是喝多了的醉漢,正在這口鍾前站在,其中一人手上還拿着槍,他正搖搖晃晃地對着鍾用槍比劃着。
亞瑟不知道是否是因爲回憶起了馬洛伊曾經和自己的吐槽。
他曾這麽和亞瑟說過,要是有人再拿槍打教堂的鍾,他就要把這算進絞刑罪。
亞瑟在看了看還在大鍾後邊玩耍的幾個孩子,他最終還是戴起了警徽,來到這兩名醉漢身邊,一把從那個拿着槍的人手中,奪過了槍後,說道:
“混蛋們,你們最好在我改變主意前,從這裏消失,要不然我就把你們兩個都丢進牢裏去。”
這兩人原本還要借着酒勁和亞瑟鬧騰一番,但在聽到了亞瑟說的話,又看見了他佩戴在胸前的警徽後,兩個人最終還是讪讪地離開了。
亞瑟也沒有爲難他們,看他們聽話,還把槍也還給了他們,畢竟買一把新的也不便宜,然後就在亞瑟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聲音從他邊上傳來:
“咳咳咳咳……”
亞瑟循着咳嗽聲看去,一個胡須花白的老人,正蜷縮在公園裏的長凳上,他的懷裏還抱着一個空酒瓶。
可能是因爲剛做了一件好事吧,亞瑟本着好事多做一件也不多的心态,上前問道:
“嗨,你還好嗎?”
“嘿嘿……哈哈哈哈,我看起來還好吧?”老人聽到有人和他說話,睜開眼睛笑着說道。
看着老人滿身的泥土,亞瑟認真地回答道:
“不,你看起來并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很糟糕?”
“糟糕……嘿,看看我,是不是一副一無是處的模樣?但我并不是生來就是這個樣子的,我也并不該淪落至此!”老人一邊說,一邊從長椅上坐了起來,他握着空酒瓶,情緒随着話語逐漸激動了起來。
“我曾經是一個紳士,傑裏米亞·康普森……康普森莊園……。”老人試圖從這些詞彙裏,重新回憶起過去那些光輝的時刻。
亞瑟歎了口氣,在老人身旁的位置上坐下,然後他捧場地說道:
“聽起來,你有着了不起的過去和可以吹噓的曆史?”
老人情緒激動地說道:
“沒錯!但……但他們搶走了我的一切!”
“誰幹的呢?”
“他們!”
聽着老人含糊地回答,亞瑟并不确定老人此時是否還是清醒的,不過既然搭上了話,亞瑟還是繼續問道:
“好吧,那麽他們搶走了你的什麽東西呢?”
“我的整個人生,我生活的全部,我的……事業!”老人認真地回答道。
好吧,聽起來又是一個被時代擊垮了的可憐人,抱着同情的心理,亞瑟安慰地說道:
“我的前半生偷過不少東西,但是,你所說的這些,哇喔,可還真是多呢。”
老人低着頭,本來想要再喝一口酒,卻發現酒瓶的酒早就空了,他隻好将酒瓶放下,繼續說道:
“看看我現在這個悲慘的樣子,我活在泥潭之中……嘔!”
亞瑟原本以爲老人是過于傷心才一直低着頭,沒想到他居然就這麽吐了起來,亞瑟迅速地起身,往邊上站了站。
等了半天,老人似乎才總算是吐幹淨了,真不知道他這是喝了多少,不過似乎他現在也更清醒了,隻聽老人繼續說道:
“我的老房子,還是我爺爺建的,現在已經完全荒廢了,銀行,銀行收走了它……”
“好吧,聽到這個消息我很難過。”亞瑟說道。
老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人和他說過話了,聽到亞瑟的安慰,他痛哭着喊了出來,道:
“我本不該過這樣的生活的!”
亞瑟自嘲地說道:
“很多人都不該過他們現在這樣的生活。”
“要是……要是我能夠拿回一些我的老物件,私人紀念品,一塊手表……”老人一邊回憶着,一邊繼續說道:
“一把舊手槍,我的賬本……”
“好吧,說說吧,這間房子在哪裏?我如果順便路過并且還記得的話,我會幫你這個忙的。”亞瑟打斷道。
在和眼前這個老人打聽清楚了所謂的康普森莊園的位置後,亞瑟和老人約定,等到他拿到東西,會去老人在現在待的地方——艾裏斯墓地找他。
亞瑟離開後,本是想等有時間了再順便幫老人把事情辦了,但是他轉念一想,還是現在去吧,誰又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于是,亞瑟根據老人所說的地址,騎馬來到了斯嘉麗草甸的北邊。
在這裏,亞瑟果然找到了一座已經被查封了的老屋,前後兩個門都貼着收回通知,通知上頭大概内容就是根據法官和州立法院的判決,銀行收回此處房産,時間差不多是四年前了。
雖然不知道爲什麽,這座老屋如今依舊荒廢在這裏,理論上這麽久的時間,應該足夠銀行将這處房産重新出手了,不過不管怎麽樣,這都不影響亞瑟進到屋子裏邊去找到那幾樣東西。
“咳咳。”亞瑟一進屋就被撲面而來的灰塵給嗆到了,入目所見都是殘破的爛家具,還有就是散落在各處的,已經喝完了的空酒瓶子。
手表,槍和賬本,由于不知道具體是放在那裏,亞瑟隻能從頭搜索,他仔細查看了每一個櫥櫃的抽屜,在每一個架子上尋找着。
屋子面積并不小,在尋找的過程中,亞瑟還找到了一副應該是老人兒子小時候送給他的畫作,背面還寫着長大之後像要像他一樣的話語,可以看出來,老人的兒子在那時候确實是十分崇拜他的父親。
其中讓亞瑟感興趣的是找到的另一副家庭合照,從它背面寫着的話表明,這是約書亞·尼克松上校,他爲了感謝康普森幫他收回了資産,所以特地送的禮物。
看起來,老人之前說的話不完全是吹噓啊,在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之前,他似乎真的是一名有爲的紳士?
很快,亞瑟就又找到了一封信,根據上面的落款時間判斷,應該是在剛才的家庭合照之後二十年的事情,信還是那位尼克松上校寫的,内容是上校的種植園不再有工作可以提供給康普森了,上面還提到了對康普森父親和爺爺的感謝。
看起來康普森三代人都從事的是同一種工作?然後還是服務種植園的?
亞瑟想了,難不成康普森家族的事業是紡織棉花制品?不應該啊,如果是的話,康普森怎麽會失業,又怎麽會淪落成在墓地裏寄宿的可憐老人?
正當亞瑟準備再找一找,看看是否還有其他信件,可以來替他解釋這個疑惑的時候,亞瑟在壁爐上面找到了一塊已經不再走動的老懷表,看樣子和成色,應該就是老康普森要找的舊懷表了。
如今這就還剩下手槍和賬本了。
亞瑟繼續尋找着,很快他就又在一個裝滿了文件的箱子上邊找到了一張紙條,上面的内容是比爾告訴老康普森,這裏已經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了,然後還對應該是老康普森妻子的離世表達了問候,并且強調,在上面的日子一定會更輕松。
确實,看看老康普森現在的樣子,亞瑟覺得這個不知道是什麽人的比爾,他所說的話确實是稱得上是一種安慰。
“該死的,剩下的兩樣東西到底在哪裏。”亞瑟在又搜索了幾個房間無果後,忍不住地抱怨道。
幸好,解下來在一個玩具旁,亞瑟又找到了一封信,這及時緩解了亞瑟久久找不到東西的煩躁,這是一封老康普森兒子寫給他的信。
驚了,老康普森的兒子原來并沒死啊?那他爲什麽要流落街頭?原先亞瑟還以爲是老康普森的兒子離世了……
當亞瑟快速地将信上的内容讀完,他臉上的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
“不孝子……”
信的内容讓人看了就生氣,亞瑟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總結,原文如下:
“爸,該死!我告訴過你離我兒子遠一點,他不希望這樣子!天啊!沒人希望跟你扯上關系。”
亞瑟看了一眼同樣放在旁邊的,應該是老康普森過去的老照片,在這上面,他意氣風發,僅從背後的屋子裝修就能看出來,那時候的老康普森日子過得還不錯。
真是可悲,活了一把年紀,自己的兒子不養無家可歸的老父親就算了,居然連孫子都不讓他見。
真的是太可悲了。
正當亞瑟還在感慨萬千的時候,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了腳步聲,亞瑟回過頭去,就看見一個邋遢的中年男人怪笑着,他對亞瑟說道:
“嘿嘿,你在這裏做什麽?”
亞瑟看着這人手裏拿着一杆破槍,他的身後還跟着另一個同樣邋遢的胖男人,顯然,這兩人不會是這個屋子的主人,流浪漢繼續說道:
“是我們先發現這個地方的。”
“好吧,别激動,我對這個地方不感興趣,我隻是來取幾樣落在這裏的東西的,沒必要鬧出人命來?你說呢?”亞瑟安撫着兩人,一邊從口袋裏掏出兩張一美元的鈔票。
“嘿,這家夥還挺大方的?”拿着槍的流浪漢笑着對他的胖同伴說道,然後繼續用他手裏的破槍指着亞瑟道:
“把你身上的錢都交出來!不然,我就崩了你。”
亞瑟聽到這話,頓時就樂了,先不說他手裏的破槍能不能打得着,看那樣式似乎還是燧發槍?嗯……等一下,亞瑟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開口對着拿槍的那人問道:
“這槍是你的嗎?”
“嘿,誰找到就是誰的。”
好了,又找到一樣,亞瑟向着這人走去。
“砰!”
“該死的!廢物——啊!”拿槍的流浪漢看着啞火的槍怒罵着,然後就被迎面走向他的亞瑟一拳給放倒在了地上。
至于剛才那聲‘砰’,純粹就是這流浪漢的人工配音。
眼見着槍被亞瑟拿走了,同伴也一拳就被幹倒了,另一個胖流浪漢轉頭就丢下同伴逃走了。
“好了,現在就隻剩下賬本了”亞瑟對着昏厥過去的流浪漢,自言自語道,他貼心的将一美元在流浪漢的外套裏塞好,就在這個時候,亞瑟發現在流浪漢躺着的地闆邊上,有一個圓形拉環,似乎是地下室的入口。
打開後,沿着木質樓梯下去,而底下的場景也讓亞瑟總算是明白了,爲什麽老康普森落了個這樣的下場。
鐵鏈,籠子,項圈,還有鞭子……
奴隸貿易?
不,當亞瑟在一旁桌子上找到了老康普森的舊賬本後,裏面的内容讓他明白,老康普森做的是抓捕種植園逃奴的生意。
原來上校所說的‘挽回資産’是這個意思。
在賬本上,康普森羅列了每一個逃奴的名字和價格,亞瑟簡單地看過後發現,這裏邊還有母子逃奴。
最終,
亞瑟還是默默将賬本收好帶上,離開了這裏。
……
亞瑟按照約定來到了老康普森所說的地方。
“他們把我們給忘了……利用完我們就抛棄了,就像……就像甩掉了靴子上的屎一樣……”老康普森說着醉話,歪歪扭扭地坐倒在地上。
亞瑟來到老康普的面前,說道:
“老家夥。”
“老家夥?!你……你應該要對我放尊重一些!”老康普森激動地說道,然後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繼續說道:
“我曾經受人尊敬!我有一份工作!”
亞瑟冷淡地說道:
“你還記得嗎?你讓我幫你找回你想要的東西……”
“我想要的已經回不來了。”老康普森打斷道。
老康普森大喊着:
“我想要我的工作,我的驕傲!紳士該擁有的尊重!”
亞瑟沒有說話,隻是從包裏掏出了舊懷表,舊手槍,然後遞給了他。
老康普森在看到這些東西後,似乎短暫地清醒了過來,他緊握着這些東西,看着亞瑟說道:
“我的東西……你難道還不明白嗎?那些混蛋,他們把一切都改變了,我曾是一名好工人,我爲自己的工作感到驕傲!他們,他們把它都奪走了!他們羞辱我的成就……”
亞瑟強硬地打斷了老康普森的話,他說道:
“老家夥,很多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有一些工作和生活方式,它不值得留戀!”
亞瑟看着拿在手中的舊賬本,腦子裏,不知道爲何想起的卻是達奇,他繼續說道:
“而有一些成就,注定隻能被世人用來羞辱。”
說完,亞瑟随手就将賬本丢進了面前的火堆中,然後轉身離開了這裏。
沒有理會身後舉着舊手槍哭嚎着要殺了自己的康普森,亞瑟腦子裏現在突然想起了那張被自己放在營地床頭的剪報,第一次搶劫銀行的剪報。
真是可笑啊,放不下過去的自己和這可悲的康普森又有什麽不同呢?
還有達奇……
本來是沒有這一章的,但是因爲後面的劇情會用到,于是就有了這一章,标題提醒你們可以跳了昂,不要噴我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