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警長靜靜地在門前坐着,旁邊的桌子上放着他的獵槍還有一杯清水。
他就這樣子坐了一整天,盯着不遠處的大樹看了一整天。
他問過自己後不後悔,如果可以重來一次,如果他做了不同的選擇,那麽現在他是不是還能夠擁有一個完整的家。
老警長記得,他的父親總是告誡他,做了選擇就不要後悔。
小時候摔倒了,母親要抱他,爲了和父親展現自己的堅強,他拒絕了。
等到再大一些,父親問他想要哪一匹小馬駒,因爲他喜歡的女孩有一匹漂亮的白馬,他也選了一樣的。
到了該結婚的時候……
總會有人問他後不後悔,他都狡辯說不後悔,多麽錯誤的決定啊,再也不能重來了,過去回不去了。
如今,老警長早就已經過了琢磨這些道理的年紀了,道理他覺得自己還是不懂的,他隻是在生活面前學會了接受,接受了人都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這個道理。
無論是何種的代價。
如今的老警長不敢喝酒,一滴也不敢沾,他生怕自己喝多了以後再碰到奧德裏斯幫的雜種時,他握槍的手會發抖,這并不是因爲害怕或者激動,而是因爲他的年紀,活到了他這把年紀,他已經不能再像年輕的時候一樣穩住自己的手了。
酗酒隻會讓這種情況更糟糕。
他最近總是在害怕,害怕自己老了,害怕自己不能活到能夠複仇的時候。
像今天這樣的夜晚,風吹過樹杈發出來的沙沙的聲響應該再大一些的,他感歎着,看着月光下,樹影搖搖晃晃,老警長心想,人年紀大了之後,就會發生一些自己從沒有想過的變化,就比如說,時常會陷入一些過去的回憶之中,比如說會突然覺得夜間的風帶着一種兒時的味道,再比如說喜歡用一種批判的态度去反複地審視自己所度過的一生。
就像人們總說他是一個老派的人,不過在他看來這并不是自己要做一個老派的人,隻不過是時代不停在前進,而在這個過程中似乎不小心把他落在了後頭,連帶着他所堅守的一切,都落下了。
“爺爺,我睡不着,我想要媽媽。”
“她還沒有和我說晚安。”
小女孩推開門,抱着她的兔子玩偶來到老警長身邊。
老警長輕輕将她抱起,放在懷裏,他摸着女孩的頭,溫柔地說道:
“親愛的,爺爺不是和你說過晚安了嗎?”
“還有邦尼,你看它也在和你說晚安。”
老警長拿起兔子玩偶放在臉前,用兔子玩偶的小手撫摸着小女孩的頭,自己用沙啞地聲音一邊說道:“晚安,晚安,珍妮!晚安,晚安珍妮!”
珍妮被逗的咯咯地笑着,爺孫兩人玩耍了一會兒,珍妮就困得開始揉眼睛了,老警長擔心夜間的風會着涼,抱着珍妮回到了她的卧室,在這過程中,他的目光絲毫不敢在另外兩張空床上停留,将珍妮放在床上躺好,給她把被子蓋上,輕輕地親吻了她的額頭,最後小心地将門帶上。
下樓之後的老警長,還沒走出屋子就突然地站在了原地,他聽見屋外傳來了幾聲狗叫,但是很快就安靜了下來,他沒有大意,多年的經驗讓他瞬間警覺了起來。
老警長拿起了放在樓梯邊的長管散彈槍,還有一旁的彈藥,檢查過彈倉之後,他小心翼翼地瞄準着面前的房門。
當看到門把手被輕輕轉動,老警長果斷扣動了扳機,這突如其來的巨大槍聲還有火光,好像吓到了門外的人,隻見一旁的窗戶外好像閃過一個人影,老警長對着窗戶就又是一槍,這一槍打中了敵人,慘叫聲在屋外響起。
老警長不慌不忙地退彈,重新裝填,等到裝填完畢,屋外的敵人也已經從正門沖了進來,看着他們沒有選擇開槍對射而是選擇直接向着自己沖過來,老警長心裏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但是沒有時間給他多想,連開兩槍之後,老警長直接抄起手中已經打空了子彈的槍,用槍托砸倒了第三個敵人。
老警長用槍托瘋狂砸着倒在地上的敵人腦袋,當确定他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之後,老警長趁着空隙開始裝彈。
就在老警長重新裝填完子彈的時候。
“放下武器,不然我就殺了她!”
珍妮的哭喊聲讓老警長一下子靜止住了。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敵人摸上了樓挾持了珍妮。
老警長雙目通紅,他不敢賭,他沒辦法看着女兒在自己面前死去,他隻能大聲咆哮着:
“不要傷害她!你們這群該死的混蛋!”
匪徒們并沒有給老警長讨價還價的時間,直接就趁着這個機會抓住了他。
然後,老警長被綁在了門前的那顆大樹上,他大聲咒罵着。
眼前的房屋熊熊燃燒着,濃煙滾滾。
屋内傳出的哭喊聲,由大變小,再變得痛苦,又突然地結束。
最後,匪徒們哄笑着解開了老警長的繩子說道:
“奧德裏斯克幫,向你問好。”
而老警長卻已經什麽都聽不進去了,他如發瘋一般,徑直沖進了正在熊熊燃燒的屋子裏。
而就在不遠的隐蔽處,年輕的馬洛伊捂着嘴巴,甚至不敢哭出聲音。
……
“喂,醒一醒,不要發呆了,然後呢?”
“等你到了一切都晚了,所以老警長最後怎麽樣了?”
亞瑟不耐煩地看着馬洛伊,而此時終于從回憶裏抽身的馬洛伊開口淡淡地說道:
“他們在睡夢之中,不幸的被燒死了,奧德裏斯克幫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