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爾戈是這場中将會議聽的最認真的那一個。
在這樣的場合，身爲卧底的他必須時刻精神高度集中小心翼翼。
當元帥赤犬說出要“誓殺全部七武海”震顫全場時，維爾戈的心思活躍起來。
首先，認真聽了赤犬全部發言的維爾戈确定赤犬并不是現在就要把全部海軍拉出去與七武海決一死戰。
赤犬再三強調的是态度與服從。
維爾戈覺得自己漸漸總結出新元帥赤犬的習慣了，他就喜歡抛出一個不可能的目标然後來看衆人反應。
等大家都不贊成時，赤犬再給出一個簡單些的提案，大家就會一緻通過。
所以現在很明顯，赤犬說殺掉七武海并不是此刻就要做的事，他真正要做的事是等大家都反對生出愧疚之心後，才說出他真正的意圖。
就像說屋子太暗主張把房頂拆掉大家都不同意，如果這個時候退一步說開扇窗，大家就會折中同意了。
維爾戈感謝自己的聰明，他覺得他可以趁機利用，甚至是直接抱上赤犬這條大腿在海軍爬到更高的位置。
維爾戈決定表一波忠心，站到左邊的陣營去。他甚至在行動之前再次回顧自己過往的卧底經曆，一直在G-5支部待着，跟赤犬沒有發生過任何交集，所以沒有任何暴露的苗頭。
會議現場。
赤犬讓大家再次舉手表決，如維爾戈所料，依然是左邊的舉手了，右邊的沒有舉手，甚至巨人族中将都沒有舉手。
結果很明顯，海軍總體不贊成赤犬的激進方案或者說認爲海軍沒有力量幹掉全部七武海。
畢竟海軍真有那份力量的話，也不會讓七武海存在幾十年。
看着再次被海軍高層反對的局面，赤犬面色沉靜如水。
他還沒有說話，左側的道伯曼按耐不住了，“唰”的一聲拔出他的佩刀朝向右邊的中将。
“你們太軟弱了！這也不敢，那也不敢，如果海軍一直龜縮着什麽也不做，殺海賊都要瞻前顧後的話，那還要我們有什麽用？解散算了！”
右邊的火燒山當先怒斥：“說什麽胡話！你們這樣亂來會徹底埋葬海軍，按照前兩個方案徐徐圖之不是挺好的嗎？這突然一步邁那麽大，以海軍的力量邁不過去！”
“徐徐圖之？”鬼蜘蛛也站了起來，臉色陰沉，頭發在飛舞，“海軍都徐徐圖之了幾百年了，圖來一個大海賊時代，如今的混亂局面就是海軍的不作爲造成的！因爲我們一直被動接受，從不主動出擊！”
古米爾聽了鬼蜘蛛的話不滿意，反斥：“頂上戰争難道不是海軍主動出擊的結果嗎？我們一舉擊潰了大海最強大的海賊團白胡子，你怎麽能說海軍什麽都沒做？”
達爾梅西亞起身冷笑：“還在裝傻，頂上戰争明明是海軍被黑胡子利用了，若不是他抓到艾斯交給我們哪來頂上戰争？憑海軍隻會被動等待大海局勢變化的熊樣，我的建議也是沒有存在的必要。”
“動不動就說解散，伱們真是失心瘋！”女性中将桃兔也拍桌而起。
兩方人馬開始罵戰，居于中間首位的赤犬隻是靜靜看着，不發一言。
而随着右邊人數更多，左邊的漸漸說不過了，脾氣急暴的鬼蜘蛛道伯曼等人就快動手。
“好了！”鶴見赤犬一直不調停，她隻能站了出來，走到兩邊人中間。
“七武海的事不是我們能決定的，而我們内部在這個問題上也達不成統一，大家都不要再說了，不要傷了和氣。”
因爲鶴的資曆，她開口，大家都給了面子坐回去，也收回了武器。
“鶴中将，我不同意你的看法。”
忽然！
最末位的維爾戈站了出來，面對所有中将紛紛投來的各異目光，他從容穩定。
“很多人并沒有理解到元帥的講話精神，在之前元帥就說過了他不急于一時，他隻是要個目标，而我們海軍現在僅僅把清除七武海清除全部海賊作爲目标都不敢了嗎？”
在場中将的第三把交椅的桃兔見自己“姐姐”被排名最末位的中将反駁心生不滿，恰好茶豚看到了桃兔的情緒變化，主動站出來。
“剛升上來的什麽都不懂就不要亂說話，元帥說的是要在就職典禮上當衆宣布，那還僅僅是個目标嗎？那會激起千層巨浪。”
維爾戈知道自己會被反駁，但他說了一句就不再說，目的已經達到，說多了過猶不及。
這時候，一直沉默思考的史鐵雷斯中将站了出來：“代表正義的海軍，偌大的組織，如果連說個目标都要藏着掖着也太可笑了，海軍一直碌碌無爲到現在，就是因爲從來沒什麽目标和長期規劃，這次我支持元帥。”
說罷，史鐵雷斯走到了左邊坐下，維爾戈見狀也默默跟上。
“定一個遠大的目标，我覺得對提升全軍士氣和增強民衆對我們的信心有很大幫助，我也支持元帥。”梅納德也下定決心去到左邊。
本來隻是趁機想在桃兔面前表現自己的茶豚，見一下子又有兩位中将出來反駁自己，面子大損，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這些家夥天天待在海軍本部，對世界局勢有一點了解嗎？知道七武海的真正力量嗎？我們海軍現在缺了兩位大将級戰力，如果這時候跟七武海攤牌，四皇還在一旁虎視眈眈，純屬找死！”
砰！
赤犬突然一發岩漿飛拳打趴了茶豚加計。
“這種動搖軍心的話如果在大戰前說我就會殺了你。”赤犬冷冽的目光掃視在場每一個人，包括鶴，“無論是誰。”
全場驚顫，而地上的茶豚幾次努力想爬起來都沒爬起來，最後暈倒在地。
“加計，振作點。”最後是桃兔把茶豚拖到一邊。
維爾戈心驚，暗道赤犬新元帥果然是要用嚴厲手段整頓海軍了，自己押寶押對了。
已經在會議場上動手的赤犬，聲音變得冷酷：“那麽，現在支持的有八位中将，反對的有……”
“等等，元帥，我也支持。”猶豫不決，稍顯懦弱的莫桑比亞中将忽然舉手。
“元帥，我們也支持！”響亮的聲音響起，是一直沒說話的三位巨人族中将達成了一緻意見。
赤犬知道他們這是被自己吓着了，現在支持的中将裏，有投機取巧的，有望風過來的，真正堅定的可能還是老班底。
但沒關系，人是慢慢會被影響和綁上戰車的，如達爾梅西亞和巴斯提尤。至于趁機混過來的小老鼠，也還沒到清理他的時候。
赤犬再次開口：“那個要退休的不算，現場一共二十位中将，是海軍的全部，現在支持我的有了十二位，少數服從多數，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了。”
“我登上元帥之日，就是向七武海這個腐朽制度、向那些竊國的軍閥、向全世界海賊宣戰之時！”
赤犬铿锵有力的話語穿透了在場所有人的鼓膜心靈。
左邊的不用說，不管怎樣，他們站在左邊就是支持了赤犬的決定，而右邊依舊，鶴更是幾次欲言又止。
右邊不支持，赤犬卻沒有想完全放棄他們，“你們的顧慮也是有道理的，這是海軍幾百年的慣性在你們身上繼承了，不用多想。”
強納森聽了這話想笑，因爲這話是在嘲諷。而右邊聽出來了的面色難看，沒聽出來的繼續渾渾噩噩。
赤犬：“你們的顧慮無非是海軍力量不夠，那我們的下一個議題就是增強海軍的力量，前面我說了三個關于對待海賊的改革，現在就提一下海軍内部的改革。”
“請大家聽好，因爲這關系到大家的切身利益。”赤犬自己倒水自己喝，開講之前潤下嗓子。
下面的中将正襟危坐
“第一個，那就是對海軍正義的解釋權，從今往後，隻有海軍本部隻有元帥才擁有對正義的解釋權，其他諸如什麽懶散的正義、從容不迫的正義、模棱兩可的正義等等，海軍内部亂七八糟的正義太多了，幾乎每個基地都信奉不同的正義。”
“這是海軍不能團結一緻的根本原因！海軍必須是一個統一的組織，而它所能信奉的正義隻能有一個！”
赤犬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幾分，顯示他對這件事的重視和憤怒。
“這是最嚴肅的議題，如果這點都做不到，海軍内部的改革就無從談起了，現在舉手表決，請注意，在這個議題上反對我的請直接退出海軍。”
赤犬下了最後最嚴肅的通碟。
在這樣的壓力下，沒人敢觸這個黴頭，沒人去反對。又或者說，反正給個表面的服從就行了，他赤犬又怎麽能管住别人内心怎麽想的呢？
赤犬确實管不住别人内心怎麽想，沒人能做到，他要的也隻是先來一個表面的統一。然後推進下一個議題。
“第二個，我即将籌辦新的軍校，選址已經确定好，元帥就職典禮結束後就将在全世界展開第一期招生。”
“所以原有的軍官培訓學校全部取消，這是軍官層面。”
“在普通士兵層面，我要收回各大基地對新兵的招募權和訓練權，他們練不出好兵還把人帶壞了，同時還要對現有的全世界海軍進行考核，一月一小考，三月一大考，一年四次大考，但凡有兩次不合格的士兵通通辭退！如果一個海軍基地超過半數海兵不合格，直接取消那個海軍基地。”
改革的議程終于來到具體層面，來到每一位中将切身相關的利益層面。
海軍是靠世界政府養着的，往往都是政府把軍費給海軍本部，海軍本部再統一核算把軍費下放到世界各地。
這其中有多少的暗箱操作和中飽私囊先不說，但花費了大量錢财卻沒什麽效果是可以看見的。
赤犬想在這方面改革，世界政府肯定樂見其成，海軍内部就不好說了，甚至這一次都沒人出聲反對。
大家保持着一種奇怪的默契，不論是左邊還是右邊。
其實也并非他們不想，而是想厘清如今海軍各大基地這一團亂麻這錯綜複雜的關系，想把一個組織運轉了數百年的污穢沉垢一舉掃光，遠不是上層達成一緻了，下面就會乖乖照辦的。
所謂積重難返就是如此。
而這，才是改革最難的地方。
不是赤犬前面幾個換一下稱呼，統一正義的定義，或是取消懸賞令這種雖然遠看意義重大但暫時沒什麽效果的改革提案，可以比較的。
赤犬微笑：“看來大家心裏都清楚這才是最難的，僅僅提了幾個大家都覺得辦不成，那我後面還有這麽多海軍内部改革豈不是說都不用說了？”
無人說話，因爲不知道從何說起。因爲他們的本職身份畢竟隻是軍人，這種類似政治經濟的改革完全觸及到了他們的盲區。
哪怕是海軍大參謀鶴，在這方面也說不出一言，最終勉強來了句：“這應該是政府考慮的問題。”
“但他們考慮不出來，就隻能我們自己考慮了。”
赤犬語氣誠懇：“諸位，所謂軍隊，所謂軍隊的戰力強大，其根本看的就是政治和經濟，所以這個改革才是根本，是必須的！不要跟我說這個世界看的是高端戰力，普通人沒用。”
“如果全世界海軍上下一心軍紀嚴明，對民衆秋毫不犯，爲了他們而戰，爲了正義而戰，那麽全世界的民衆都會對我們竭誠歡迎，他們會支持我們！加入我們！甚至會有無數強者向我們奔湧而來！”
“難道大海再寬廣，盤踞在大海上的海賊再兇惡，他們還能大的過全世界的人心嗎？他們能夠應付人民戰争的汪洋大海嗎！？”
“我們将會擁有無數強者，我們将會擁有無數戰艦，當無數火炮承載我們的憤怒向這個世界一切黑暗宣洩時，試問大海上哪個勢力能阻擋我們的億炮齊發！？”
“所有海軍都是人民，所有人民都是海軍，這樣的強大力量，就算這個世界真的有神也得破碎在我們腳下！勝利将屬于我們！”
“我們将向全世界傳達一個信念，所有坐在王座上的都隻是僞裝者，這世界沒有神！隻有我們自己！”
“那人人投身其中的偉大戰争啊！勢必使人人在其中獲得解放！！”
赤犬情不自已，一字一句皆是他的心底之言，是他最深的願景。
聽到的每一位中将都被震撼了，仿佛從今天才認識真正的赤犬，鬼蜘蛛更是在這樣的情緒渲染下淚流滿面，雖然他還未必懂得。
唯獨經過了歲月洗練的鶴中将，隻短暫的震撼了一下，随後直言：“薩卡斯基你的長進真大，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隻會嚷嚷絕對正義的家夥了。”
赤犬内心的情緒還在激蕩，他還有好多話控制住了沒有說，此刻被鶴冷嘲也沒反駁。
而鶴的下一句卻是：“在蠱惑人心這方面，你是我見過最出色的元帥了。”
蠱惑人心？赤犬一怔，然後灑脫一笑：“我能理解像鶴女士你這樣的老人不相信，覺得那是不可能的，此刻我也無法多說，說多了也沒用，但至少。”
赤犬看向衆人，再次看向每一位中将各異的神色，有相信、有激動、有懷疑、有淡漠，這都是正常反應，放大到全世界每個人身上亦然。
或許，那真的就是不可能的事。赤犬他自己也沒有見過。
“但至少，這代表了我的決心和我想要的前進方向。”
“諸位，今天的中将碰頭會正式結束，大家都同意的即将推行下去，而大家有異議的我們往後再見真章。”
“我相信，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但願你們跟我一樣相信，這樣我們還能是同路人。”
“後天，就是我薩卡斯基的海軍元帥就職典禮了，不管你們支不支持，我都将帶領海軍繼續前行，一直前行，沒有人可以阻擋。”
“再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