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軍艦已把大德索羅号這個像島一樣的巨船全部包圍。
大部分戰力海兵都已登陸,僅留下少部分留守船隻。
元帥秘書圖蘭作爲文職類海軍自然是留在船上的。
此刻,他和幾個參謀一起在距離大德索羅号最近的軍艦甲闆上遙望戰場情況。
“在泰佐洛的主戰場上,我們估計他擁有與普通大将不相上下的實力,但沒想到連赤犬元帥也會被壓制。”
“真是不可思議。”
“其實還好,元帥大概是一時大意被泰佐洛偷襲得手,早晚會解決,讓我心憂的是對軍心的打擊,現在城内炮火連連,估計鼯鼠中将在前線快抵抗不住了。”
“我們最近的援軍要多久到達?”
……
海軍本部作戰參謀們在激烈讨論商讨應對之策,作爲元帥跟前最親近之人的圖蘭比起局勢更關心赤犬的個人安危。
他手心捧着電話蟲,一直等待接通。
“城内的電話母蟲被達爾梅西亞中将控制了,這一片地區的信号都被幹擾,暫時是無法接通的。”一位參謀好生提醒。
圖蘭當然也知道,他隻是看到赤犬被黃金長矛貫穿胸膛後,關心則亂。
在這焦急不安中,圖蘭忽然想到赤犬臨走前,要他寫在軍演行動日志上的話:
“晚上10點27分,在大德索羅号度假的天龍人蛤蟆愛爾聖打來求救電話。”
“晚上10點28分,蛤蟆愛爾聖直言他遭受到了生命危險,而這個危險是大德索羅号的主人泰佐洛造成的。”
“晚上10點33分,海軍薩卡斯基聽從天龍人命令,出于自身職責,立馬出動救援。”
……
軍演行動日志在行動結束之後是要上交給世界政府看的,元帥臨走前特意加上這些話是對一切早有計劃準備嗎?
是的,這一切都在元帥的計劃之中。
圖蘭強行安慰自己,挂斷電話蟲不再做無意義的事,把目光投向看似平靜的夜晚大海,希望自己也能平靜下來。
但夜晚的海平面從來都不平靜,它更加波濤洶湧,陣陣浪濤狠狠拍打海岸,裹挾着其中起起伏伏的黑暗大海生物。
出沒于黑暗大海的生物更加殘忍嗜血,踐行着絕對勝者爲王的鐵律。
這樣規則裏成長起來的黑暗生物,你可以打敗他但不可能馴服他。
……
……
黃金之王酒店頂層。
天龍人居住的頂級套房被赤犬用岩漿瀑布隔絕,外面的人進不去,裏面的人出不來,也沒人知道裏面正在發生何事。
“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早已在戰力上對赤犬升不起任何對抗之心的泰佐洛直接問道。
對這個問題,赤犬輕笑,先不做回答,而是步步走向正在大吼大叫的天龍人父女。
“海軍薩卡斯基!你在做什麽!伱在做什麽!你爲什麽要殺掉他們!?”驚恐中的蛤蟆愛爾聖躲在自己的熊貓坐騎旁邊,說話時都不搖頭晃腦了。
“父親大人,我好怕,我要回聖地,我要回家。”蛤蟆藍玉宮吓到腿軟,爬到自己父親身邊。那個本來還挺欣賞的海軍元帥,現在已成爲恐怖的殺人魔頭。
溫室中成長起來的天龍人哪裏見過這樣鮮血遍地的場面?
這突然的殺戮。
這突然的忠狗成了咬人的惡犬。
這本該護衛自己的岩漿現在卻在步步向自己緊逼。
這樣的場面,早就超過了天龍人的心理承受極限,沖破了他們本來就不多的可憐腦仁,快成爲徹底的傻子了。
“泰佐洛,把你背後的天龍人奴隸印記給我看看。”
赤犬的身體肆意留着高溫岩漿,如同一尊魔神站在蛤蟆愛爾聖面前,在擡起右手時忽然這樣一問。
泰佐洛一頭精緻的頭發早已散亂,一身花哨的西服也早已被燒得破破爛爛,世界上最有錢的人此刻的形象如同一個乞丐。
他的大腦也來到極限,一種從未想象過的情況出現在他面前,讓他幾乎停止思考。
赤犬見泰佐洛在發呆,歎一口氣,冷岩漿甩出圈住泰佐洛脖子,一把拖到自己面前,然後一腳踩住他的腦袋。
“你真是個廢物。”赤犬居高臨下地俯視泰佐洛,如此說。
被踩住腦袋和半張臉的泰佐洛還在愣然。
赤犬的腳下微微用力,盡情蹂躏泰佐洛的頭。
“像這樣被人踩在腳下的屈辱很多年沒有體驗過了吧,這能讓你回憶起你的奴隸歲月嗎?”
奴隸歲月……想到什麽的泰佐洛猛然睜大眼睛,主觀意識重新回到自己腦袋,開始掙紮,開始怒吼。
“你赢了!我說你已經赢了!我不是你的對手行了吧,趕快殺了我給我個痛快,不準你羞辱我!”
“果然廢物。”
赤犬又是一句嘲諷。然後用火星燒盡泰佐洛背後的殘存衣物,露出泰佐洛最不願被人知道的屈辱刻印。
那就是天龍人的奴隸印記,天翔龍之蹄,被泰佐洛多燙了一個五角星圖案作爲掩蓋。
赤犬端詳着這五角星,發現它完美掩蓋了天翔龍之蹄。
“五角星啊……是我最喜歡的圖案,可惜奴隸就是奴隸,燙個五角星也還是奴隸。”赤犬竟是自嘲地搖頭。
被人看到背後圖案,還被直接點出奴隸身份,泰佐洛雙眼血紅,徹底發狂失控,黃金之力再次噴湧。
“竟然還有餘力,看來人的痛苦真是強大力量的來源。”
赤犬笑,根本不給泰佐洛起來的機會,一記岩漿拳猛地砸向他的腦袋,把地面捶出個大坑,把泰佐洛錘個半死,讓他終是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了。
“噗……啊……”
深坑裏的泰佐洛噴出一大口夾雜着血塊的濃血,腦袋都被砸扁了。
“還有憤怒是好事,我又開始欣賞你了,既然你這麽介意别人知道你的奴隸歲月,那我給你個機會終結這一切吧。”
赤犬輕笑,把冰冷的目光投向抱在一起發抖的天龍人父女。
這兩個天龍人經過起先的大吼大叫後,興許是累了,興許是瘋了,現在竟呆傻地留着鼻涕眼淚,邋遢不堪。
“真是肮髒。”赤犬或是在說天龍人此刻的形象,或是在說他們這個身份本身。
“海軍薩卡斯基!你忘記你的身份了嗎?你今天做的事是對神的亵渎!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不不!你要對我做什麽!?你要對我做什麽!?”
蛤蟆愛爾聖再次癫狂地大吼大叫,因爲赤犬一把提起他的後頸,把他抛向了深坑,抛到了泰佐洛面前。
“泰佐洛,擡起你的頭看看面前是誰。”赤犬站在坑邊朝坑底喊。
坑底,大腦被砸暈的泰佐洛朦朦胧胧中擡起頭,看見了眼淚鼻涕留一臉的天龍人。
咻!
赤犬遠處一發飛射岩漿指槍打碎了天龍人的透明頭罩。
“既然要看就看個清楚,看看所謂天龍人到底有何不同,是不是真的不能和我們呼吸同樣的空氣。”
透明頭罩被打破的瞬間,蛤蟆愛爾聖露出比之前更加驚恐的神色。
“不行……本聖不能和你們賤民呼吸同樣的空氣……那樣本聖的血脈就不再純淨……”
蛤蟆愛爾聖拼命捂住自己的口鼻,斷掉自己的呼吸,似乎比起生命危險,身份的危險更讓他恐懼。
“父親大人!”
蛤蟆藍玉宮想要爬過來查看情況被赤犬一腳踢飛,一腳瞄準的腦袋,同樣踢碎了她的透明頭罩。
“泰佐洛,你知道一個人若不幸成爲了奴隸,要怎樣自救才能真正擺脫奴隸的身份嗎?”
“逃跑嗎?逃啊逃啊,你逃了這麽多年應該比誰都明白那是不可能的,逃跑不可能獲得自由。”
“那份屈辱的痛苦回憶将永遠伴随着你,任你再怎樣掩飾逃避也躲不掉,它在你每一個難眠的夜晚裏就壓在你頭頂。”
“你或許比其他奴隸聰明有能力一點,好歹賺了這麽多錢,讓你膨脹錯誤,以爲上層人之所以是上層人就是因爲有錢。”
“以爲自己曾經一切的苦難都是因爲沒錢造成的,以爲自己以後有錢了就能彌補曾經失去的一切。”
“這是錯誤的道路,泰佐洛,讓我告訴你洗去奴隸烙印唯一的辦法,那就是殺死奴隸主!殺死你面前的天龍人!”
赤犬眼神一狠,教唆泰佐洛去做這個世界最大逆不道的事,去殺死這個世界最特權的階級。
這駭然絕世的話語,讓坑底的泰佐洛以爲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一個海軍元帥竟然讓自己去殺掉天龍人?!
“怪不得你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原來你瘋了……哈哈哈哈……我們都是瘋子!可憐的瘋子!”
泰佐洛趴在地上,癫狂地大笑起來。
“難道我說錯了?”
赤犬跳下坑底,看了一眼憋氣把臉都憋紫的蛤蟆愛爾聖,又俯視向泰佐洛。
“哈哈哈哈哈!錯?這不是錯不錯的問題!這可是天龍人啊,有種你殺啊!”泰佐洛甚至笑的流出眼淚,是嘲諷的笑。
這嘲諷的笑讓赤犬怔在原地,從心底深處升起一股巨大的悲哀。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天龍人在這個世界的地位,這已經是一種類似思想鋼印的存在了。
那些曾經被天龍人奴役的人,那些被任意玩弄的人,無論曾經遭受了怎樣的屈辱,卻永遠沒有去産生殺死天龍人的想法,哪怕他們戰力高強,而天龍人隻是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傻蛋。
一種來自靈魂的恐懼已經深深打入這些人的心底。
表面的天翔龍之蹄好掩蓋,心底的奴隸烙印卻永遠也無法抹去。
泰佐洛的嘲諷笑聲還在繼續。
“那我就殺給你看。”
笑聲戛然一停,泰佐洛艱難地擡起頭望向赤犬,以爲自己聽錯了。
“你、你說什麽?”
赤犬不再回答,而是用行動表明。
一邊。
終于憋不住的氣蛤蟆愛爾聖正在偷偷吸取氧氣,剛才赤犬和泰佐洛的對話根本沒聽見,甚至因爲大腦剛剛極度缺氧,現在整個人顯得不正常的癡傻。
一雙死亡之手已平靜地伸向蛤蟆愛爾聖,随後,幹淨利落地擰掉了他的腦袋,手法幹脆,并沒有給他任何痛苦,給他最後作爲一個人的尊嚴。
蛤蟆愛爾聖的頭被擰斷,氣息斷絕。那雙手卻還沒有停止,冒着細細火焰高溫的手指此刻是最好的開膛破肚刀。
“這是天龍人的耳朵,這是天龍人的眼睛,這是天龍人的舌頭,你看,其實和普通人并沒有什麽不同。”
泰佐洛正在驚恐着,這份恐懼甚至讓他支撐起強弩之末的身體,迅速拉開距離。
他甚至不敢相信現在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一個本屬于支撐天龍人統治最強大力量的海軍元帥,此刻竟然在他面前把天龍人頭顱擰下,一點一點用高溫手指切割天龍人的頭顱。
尤其是那隻手伸進天龍人的嘴巴,把舌頭拽出來扯掉的那一刻,泰佐洛感覺自己心髒在顫栗。
分屍現場,鮮血淋漓。
分屍的那雙手更是粘滿鮮血。
赤犬看着泰佐洛遠離。
“還是怕?那接下來再讓你看看身體。”
那雙手扔掉隻剩一個空殼的頭顱,伸向天龍人無頭的屍體,屍體表面還是常溫,常溫上面還殘留着過往享受的所有富貴榮華。
手指繼續切割。
“這家夥的内髒脂肪太多了,這是肝,這是肺,這是大腸小腸,這個部位最重要,是心髒,見過普通人的心髒吧,是不是沒有什麽不同?”
“嘔……!”泰佐洛再也看不下去,趴地嘔吐起來。
“能不能不要這麽廢物?”
已把天龍人屍體分成一塊一塊的赤犬,正在用岩漿蒸發淨化自己的雙手。
“你這種黑暗世界摸爬滾打的家夥,人的屍體不應該是家常便飯嗎?還是說天龍人在你心中真就是神,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
“那我現在已把天龍人殺了,把它們分成了一塊一塊擺在你的面前,你就給我睜大眼睛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麽不同!!”
赤犬突然一個暴起,來到泰佐洛的身邊,抓住他的脖頸,使勁把他的頭,把他的臉,他的眼睛,往天龍人的屍體堆裏面拱。
“啊啊啊啊啊啊!!”
泰佐洛駭然欲絕,黑暗世界叱咤風雲的黃金帝王,此刻就像一個被媽媽逼着吃肉的小男孩。
于是赤犬抓着泰佐洛的頭狠狠朝屍體堆裏拍打,一定要讓他認清這個事實。
“還在害怕什麽!?他們也隻是人!人!人!這個世界沒有神!!”
“啊啊啊!你放過我!你放過我!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隻求你放過我!”
泰佐洛沒有跨過這一道難關,反而是心裏防線徹底崩潰。
赤犬越發憤怒,把泰佐洛的頭從屍體堆裏揪出來,反扯着他的頭發,怒視他驚恐的眼睛。
“你剛才不是問我什麽目的嗎!?我現在就告訴你!我的目的就是殺死天龍人!這是第一個,以後還有第二個,第三個……直到殺死所有天龍人爲止!”
“而你!泰佐洛,我欣賞你,我需要你的幫助,我觊觎你的财産,更觊觎你這隻下金蛋的母雞,我要你爲我所用。”
“但我不需要一個廢物的你,我要一個跟我同樣目标的你,跟我一起殺死天龍人,解放他人,也解放你自己。”
赤犬憤怒的眼睛對上泰佐洛懦弱的眼睛。
“泰佐洛,現在跟我念:奴隸隻有殺死奴隸主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泰佐洛的精神防線已經崩潰,此刻在赤犬的精神高壓之下甚至哭泣出聲,淚流滿面,一個字也說不出。
“廢物!”
赤犬直接掰斷泰佐洛的手臂。
巨大的疼痛讓泰佐洛多少清醒了點過來。
“把我剛才說的話念一遍!念!”
泰佐洛還是嗚嗚哭着,什麽也不說。
赤犬就快憤怒到暴走!
忽然一眼看到了泰佐洛另一隻手,那隻擁有沒戴戒指的無名指。
“還記得史黛拉嗎?泰佐洛,你永遠懷念她是嗎?”赤犬的話語突然溫和。
“史黛拉……”泰佐洛哭聲一停,神情一怔。
“現在徹底沒了。”赤犬話語冰冷,然後抓住那隻沒戴戒指的無名指,活生生掰扯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泰佐洛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不僅來自于身體,更來自于心靈。
“廢物不準叫!”赤犬再次變得狂暴,高高擡起腳,狠狠踩泰佐洛的頭,一下又一下。
“史黛拉的死是誰造成的?是誰造成的!你報仇了嗎?報仇了嗎!回答我!!”
“我沒有!我沒有!我永遠對不起史黛拉!要是我當初有錢能夠買下她,就不會有現在這一切了……”泰佐洛的神智終于清醒過來,能夠回答赤犬的問題了。
“廢物!不是錢!真正讓你失去史黛拉的是你的懦弱!你的懦弱!即使到現在,你依舊是那個爸爸被人打死街頭,被媽媽抛棄的可憐小孩。”
赤犬停止腳踩,拖起遍體鱗傷的泰佐洛,給了他一耳光。
“明白了嗎?”
泰佐洛的思緒被赤犬的話語,被這一耳光帶回以前,過往的人生記憶如跑馬燈一般在腦海中飛速掠過。
“我……在逃避。”
“我對不起史黛拉。”
“我永遠是個奴隸……”
赤犬平淡地笑。
“沒錯,你永遠是個奴隸,但你依舊有機會,就現在,那邊還有一個天龍人,去親手殺了她,和過去做個徹底的了斷。”
“我?殺掉天龍人?”泰佐洛眼睛深處還是殘留恐懼。
赤犬:“是的,因爲奴隸隻有殺死奴隸主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這一次,無需赤犬要求,泰佐洛主動念道:“奴隸隻有殺死奴隸主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奴隸隻有殺死奴隸主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除此之外,任何方式都不能讓曾經的奴隸獲得真正的解放。
泰佐洛的眼睛漸漸堅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