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三日晚上注定是難眠之夜，殘月落與樓宇之間，好似卡在咽喉的魚刺，鋒利的勾尖甚至要刺破血肉。
客廳内，王雯跟天機并排坐着，那個機器人還站在門口，機械的眼球灰暗着注視着兩人。
見習殺手默默吃着披薩，餘光一直看着天機露出的腿部，說不在意是假的，但她發誓，真的沒有絲毫嫌棄。
反正他一是黑客，二是男人，隻需要坐在家裏就好了，到時候她會生幾個孩子來陪他，去公園，去環遊世界.
僅僅是對未來的幻想，就已經讓她空虛的心靈得到了安慰，對方難以捉摸的态度更是給予了她鼓舞。
“看什麽看，很難看對吧。”天機突然說。
“不是，我覺得很好看而已。”王雯實話實說道。
“我不信。”說完這句，天機繼續吃起了披薩，一口留下一個小圓弧，把王雯的心都萌化了。
吃着吃着，天機突然機發出一聲小小的“嗝”聲，輕而充滿克制，可見是噎到了，王雯貼心地把水杯遞過去。
“咕嘟咕嘟。”
“啪。”
狠狠把杯子拍在桌上，天機嫌棄地發現這竟然是這個女人用過的，真是惡心！
繼續幹飯，接着側眼打量她。
哼，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罷了，除了了無牽挂，沒什麽特别的。
而正是她的了無牽挂，才會讓天機的威脅失去效果，讓其爲所欲爲，跟亡命徒一般。
吃完後，天機左右看了看，命令道：“把我的拐杖拿過來。”
“去哪？”王雯擦了擦嘴，又看見天機嘴角的調料，便把嘴靠過去，伸出舌頭舔掉。
天機心尖一顫，這種原始的接觸盡然格外的刺激，他知道這種心情是怎麽來的——對方能毫不嫌棄地這樣做，已經是對他的肯定了，這種肯定會讓人生出一種滿足感。
嗯，肯定是這樣的！
他反手給了她一巴掌，發出清脆的響聲，默默把發麻的手放在大腿上，冷聲道：“想死可以直說。”
王雯捂着臉有些委屈道：“寶寶，我給你擦嘴呢。”
這個稱呼讓他平靜下來的内心突然開始翻湧怒火，天機拿出紙巾狠狠擦着嘴巴，仿佛想把那層皮擦掉。
“我要回房間。”他說。
于是王雯站起來，非常自然地抱起男生往房間走去，亳不顧對方眼神危險地看着自己的臉。
天機很想咬上一口，最好能帶下一塊肉，但孤男寡女的，還是不要招惹她好。
沒了，一滴都沒了。
突然他用悚然的眼神看着她，“你今天是不是危險期？”
王雯露出一個意義不明人笑容，他頓時遍體生寒，“就，就算有了孩子，我也不會負責的！”
孩子，天哪，天機想都不敢想，要是讓孩子知道她的父親是個殘疾人，那他真的想死了。
“放心。”
王雯安慰道：“能不能懷上還另說呢。”
天機：
沒有男人會抗拒自己的孩子，當一個女人擁有了自己的血肉，血脈的基因便會要求雄性跟在女人後面，随時接下誕下的嬰兒扶養。
不過比起女人可以一邊打獵一邊給子嗣哺乳，男人的作用真的就是微乎其微。
“椅子。”
他指了指電腦椅，那幾個瓶子不見了，也不知道王雯清理的時候是什麽想法。
重新坐在電腦前，他的表情立刻平靜下來，長而細的手指噼裏啪啦的敲個不停。
“好厲害的樣子。”王雯驚奇道。
天機不接這茬，說：“給你看一個好東西，這是京都市圖書館的監控，這一片已經被封鎖了。”
王雯站在他後面，看了半天才發現對方說的監控在六塊屏幕之一的左下角。
“是有超人類嗎。”
“不是，是沒有記載的東西，怪物，鬼魂之類的。看，槍械可以摧毀它的身體，但警察馬上就被寄宿了。”
從這個視角看，王雯知道天機入侵了一個警察的記錄儀。
這位武警拿着一把手槍，前面是拿着防爆盾的警察們，目标無疑是空地上一個扭曲的人類。
背景則是緊閉的圖書館大門，“市圖書館”四個大字将人們從電影拍攝現場拉回了現實。
扭曲，是真正意義上的扭曲，它好像被一個不理解什麽是人類的東西占據，也沒有疼痛，關節錯位，左邊的手跟腳着地，趾頭間還能看見白骨。
地上的擔架跟血液說明了情況，正是廖小米放任不管的自殺者，也許她“活”過來了殺了幾個人，因此才驚動了警察。
警察們也在顫抖，但王雯隻能看見像風吹樹林般黑壓壓的一片，前方溫和的白晝燈讓這裏變成了劇場。
當局長冷酷地下達指令，第一聲槍響，射向這明顯不是人類的東西時，随之而來的花火瞬間将其撕裂，片刻後，又歸于寂靜。
記錄儀所在的警察明顯松了口氣，王雯可以肯定，從碎肉中鑽出來的東西肉眼無法看見，要不然警察們不可能無動于衷。
房間内的兩人忍不住瞪大眼睛，看着那霧一樣的東西在空中晃蕩，好像在尋找可口的點心。
它長什麽樣子？
王雯僅僅是看了一眼，便忍不住閉上眼睛，感知中連世界都扭曲了起來，一股海水的味道在鼻腔蔓延。
“别看了。”
她捂住天機的眼睛，這時才能感受到對方正像隻兔子般顫抖，在視野的遮蓋下才恢複平靜。
下一秒，屏幕裏面有警察痛苦地哀嚎起來，他們這個視角看不見，但不一會兒槍聲又一次響起。
探照燈把圖書館前的街道照的如同白天，旁邊的高樓大廈無數的手機對着這邊。
即使官方想要隐瞞也來不及了，當街的事，封鎖信息完全是癡心妄想，豪門望族投過了視線，圍觀路人的還以爲在拍電影。
驅散人群的警察被人海淹沒，戰鬥力最強的便是充滿求知欲的男人們。
消息在傳遞，亂套了，一切都亂套了。
如果他們知道是廖小米的視而不見造成的，肯定會把他詛咒上百回。
“砰砰砰砰——”
連綿的槍聲響起，在堵車的喇叭聲中，人們刷視頻聲中宛如一串迎春的鞭炮，代表着超凡力量真正的進入了大衆的視野。
但這些都無所謂，官方需要的是如何讓這東西停止殺戮。
子彈隻會把自己人的身體撕裂，恐懼隻會讓靈鬼更加猖獗，凡人們宛如回到了古代，面對暴雨山洪，無力，絕望，随後被吞沒。
“看見了吧，這就是邪惡的超凡生物，我期待的是能對付它的英雌，而不是你這樣玩過家家的小殺手。”
天機冷酷地說着話，結合屏幕的血腥狠狠沖擊着王雯的内心，“超凡.”
她說：“确認是在新西蘭嗎。”
“不确認，就算你要去也得在何慕婚禮之後，我的機器人依舊需要測試，這種人形機器人.算了，說了你也懂。”
“明白，我會成爲超人類的。”王雯握緊拳頭，算是給自己定下了一個目标。
天機哼哼了一聲，心想：難道對方是真的喜歡自己，爲了一個殘疾人而奮鬥嗎，怎麽可能，平心而論，如果讓他喜歡一個斷腿的女人，那還不如去死。
“繼續看吧，看看怎麽收場。”天機很好奇官方會怎麽辦，目前看來，物理上的一切傷害都對那個東西無效，而且人類看不見它的存在。
嗯，就讓他這個頂級黑客來，也束手無策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