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用膝蓋敲門,開門的不是陳莉,而是廖紅。
她的狀态可不太好,黑眼圈很重,鼻子上塞着紙團,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讓廖小米想起了花斑蛇,接着才想到,穆瑤的手臂似乎也是這個狀态。
“小米,你回來了。”因爲聽丈夫說兒子回來了,她沒怎麽驚喜。
勉強笑笑,拉着兒子的胳膊進屋。
屋内的氣氛很沉悶,她說:“你沒事就好。”
說完便沒了下文,廖小米說:“我一會兒還有出去,聽穆瑤說你被人打了,是什麽情況?”
“啊,穆瑤說的?”她似乎是驚了一下,然後問:“你在哪見到她的?”
廖小米撒了個謊,“樓下遇見的。”
“哦,她沒對你怎麽樣吧。”
“媽,她能把我怎麽樣?”無非就潑潑硫酸而已,小意思啦。
陳莉聽見關門聲,擦着手從廚房走出來,“小米啊,吃飯了沒,電飯煲裏還有飯,菜也還熱着呢。”
“不用了,我吃過了一會兒出去玩會兒。”
廖小米這麽說,陳莉就走出來,似乎是惴惴不安道:“還出去啊,這.要不就别出去了,玩會手機吧。”
廖小米皺眉,“到底怎麽了?”
見兩人猶猶豫豫一看就有話要說,他就站到門口,假意威脅道:“不說我走了。”
“好好好,我跟你說。”
陳莉又把他拉過去,廖小米這才仔細看見他的臉,原本是中年,現在已經是又老了十來歲。
一根根白發像墳山上的招魂幡穿插在墓碑之間。
因爲擔心他麽。
廖小米有這種明悟,竟然有一些感動,還有一抹幸福。
“快說。”他移開眼,說道。
“就是,想着跟你說一聲。我們不是擔心你嘛,就去那個精神病院找你看看,但是他們就說沒有你這個人,你媽就急了,跑去警察局跟警察吵了起來。”
這些他都知道,陳莉接着說:“然後你媽她”
廖紅接過話,“然後我就被趕出來了,正準備回來跟你媽商量,突然”
“喂,你是廖紅?”
身後有人叫喊道,廖紅回頭看去,七八個人黑壓壓的走過來,手中大大小小的瓶子,棒子,一看就來者不善。
她沒有回應,隻是默默加快腳步,心中驚疑不定,剛出警局就遇到這事.
大膽的猜測讓她看見了絕望,兒子消失了,難道她也會被打死在街頭?
跑,必須要跑!
她低頭跑了起來,常年居家的生活讓她很快就氣喘籲籲,但就算是爲了阿莉,她也不能死啊。
剛跑幾步,前方又走出來幾個人,一個個人高馬大,面露兇光。
她隻得聲色俱厲道:“幹什麽,現在是法治社會!”
這話像在魚塘扔下一顆石子,激出的是無盡的黑暗。
魚塘之下,是肮髒的淤泥。
她被堵在街上了,沒有一個路人,也不知道她們幹了什麽,周圍門窗緊閉,仿佛無人區。
她抱着頭,趴在地上,那些鈍器就打在她的背上,她的手臂上。
廖紅第一次知道慘叫原來自己的聽不見的,因爲她分明是沒有張嘴,又或者是根本感知不到了。
後來才知道,正是那将死的慘叫,吸引來了路過的穆瑤。
碰。
一個人倒在地上,她透過密密麻麻的腳看見那人翻着白眼,所有人回頭,穆瑤上半身染着豬血,慢慢把菜放在地上。
“阿姨。”
廖紅聽見這句話,接着就是一片混亂,她聽見了别人的慘叫,還有穆瑤的悶哼。
她比别人更瘋狂,更能打,倒了一個,她才會找第二個。
“她很厲害。”說這話時,廖紅的眼中透露着恐懼。
街道上一片混亂,地上肮髒的不知道是誰的血。
即使穆瑤再厲害,也到底隻是一個人,很快,就被人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來幫忙,第一個就殺來幫忙的!”
帶頭女人殺氣騰騰,哪有法治社會的樣子,眼看那棒球棒要打在她腦袋上,卻隻聽得一聲急促的腳步。
帶頭女轉頭看去,一個身高一米七幾,長的有些爺們的女人快速靠近,一記踢腿就将她踢暈了過去。
“你他爸的又是誰啊!”
一聲怒罵,李猜才懶得回答這群地痞無賴,她看見那個阿姨被壓在地上鼻青臉腫的樣子,不禁慶幸自己的選擇。
“師傅,怎麽這麽吵?”
警局内,李猜抱着文件走出來看,甚至墊着腳都看不見什麽情況。
胡想背着手走過來,“已經打發走了。”
“誰。”
“好像是廖小米的媽。”
李猜一愣,“廖小米不是在醫院嗎?”
胡想頗有深意的看了眼她,“養一個人多麻煩啊。”
李猜變了臉色,又聽她道:“她好像惹上了什麽事,泥菩薩過江咯。”
她扔下文件,狂奔了出去,胡想在後面喊道:“把警服脫了!”
“砰——”
對方一拳打得李猜是頭昏腦脹,但她也不是好惹的,好歹是警校出身,反手一拳把人打倒在地。
不知道打了多久,等她回過神,已經是一片狼藉,跑的跑,散的散。
抹一下鼻子,手全紅了。
“碰,碰,碰。”
什麽聲音。
她轉頭,看見已經站起來,披頭散發的廖紅,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隻野獸。
順着看去,一個女人在躺着的人旁邊,擡起腳,狠狠踢下。
一腳,兩腳,三腳。
她搖了搖混亂腦袋,對穆瑤喊道。
“停!”
廖小米揉着眉頭,他算是知道穆瑤褲腿的血怎麽來的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所以這就是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陳莉坐在沙發上,擔憂道:“說那些人不是有人指示,鬼都不信,怎麽辦兒子,旁邊是警察局他們都敢打人,以後這日子怎麽過。”
廖小米想想也醉了,他上輩子指點江山,揮斥方遒,還真沒在意這麽底下的事,感情真的目無王法。
他一個壞人都覺得不大行,水至清則無魚,沒叫你往裏面倒核廢水啊!
“沒事,打不過還躲不過嗎。”
他走進房間,打開櫃子,果然那張房産證是沒有被動過。
他拿出來,包括門卡和鑰匙,豪情萬丈道:“去京都,碧水莊園,養老去。”
兩人拿過來一看,眼珠子一瞪,接着一紅,然後一怒。
“小米,咱們雖然窮,但也不能拿身體換這種東西,是誰,這附近有那個有錢人.”
廖小米呆萌地看着他們,“啊?”
“啊?”父母也懵逼地看着他。
廖小米悟了,擺手道:“非也非也,其實我跟一個娛樂公司簽了合同,提前要了工資而已。”
“什麽公司?”
廖小米張口就來,“川眼娛樂。”
陳莉看劇比較多,驚訝道:“那個出了很多很多很多明星,非常非常牛的川眼?”
何止是有名,簡直是如雷貫耳,如遭雷劈,如日中天。
陳莉還是不确定道:“一個合同就換一套房,你把自己一輩子都賣了?”
廖小米聞言,仰天一笑,“不是我吹牛,就我這身段,一輩子可不是房子可以估量的,你們趕緊訂機票,走人就是。要不然好在這裏心驚膽戰的過小日子?”
廖紅從來是相信廖小米的,就算有疑問,也是先對丈夫說:“小米說的是,以後說不定就殺上門來了,人命關天啊。”
“走,明天就走!”陳莉點點頭。
廖小米點點頭,“你們訂機票,我出去一會兒。”
“小米你也一起啊。”
“你們先吧,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兒子長大了,兩人有了主心骨,也不多言,當即去整理起行李來。
廖小米轉身,臉一沉。
養老,他哪來的錢?
猛地想到那條璀璨的項鏈,他立刻想到,‘得讓曲雲還回來,就當分手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