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咱娘和嫂子快到門口了!”湯懷一路小跑地大聲嚷着。
“走!”正在辦公的嶽飛放下卷宗,披了一件罩衫與湯懷急急迎了出門。
門外,馬車上,嶽劉氏與丫鬟正攙扶着姚太夫人下車,早已下車的嶽雲見到父親出門,虎頭虎腦地撲進父親懷裏。
“爹,這京城比燕京還熱鬧,樓房又高又多,帶雲兒去耍耍吧?”
嶽飛還在養傷期間,倒有些自由的空暇時間,于是笑着說:“好,過兩日便帶你去瓦子裏耍耍!”
嶽劉氏卻訓斥道:“小雲,你爹有傷在身,不可胡鬧糾纏!”
嶽飛點點頭,上前一步,撩開衣襟給姚太夫人下跪,說道:“兒不孝,未能親自接送,請娘親責罰!”
姚太夫人點點頭,說道:“忠孝家國難兩全,飛兒你做的沒錯!何況官府派了馬車,一路上也都順當,再說娘這把老骨頭還能撐得住,既是有傷,就起來吧!”
“娘不必擔心,傷已經好了大半,不礙事了!”嶽飛起身再握着妻子的手說道:“雲兒娘,一路上辛苦你了!”
嶽劉氏白了丈夫一眼,但眉眼裏都是笑意,說道:“什麽都好,就是雲兒太淘了,不肯好好念書寫字,這回到了京城,你這個當爹的可要好好管教!”
嶽雲聽見母親告狀,立即不滿意地說道:“爹,雲兒已經很乖了,每日都有紮馬練拳!”
湯懷則向姚太夫人躬身行禮:“老夫人安好!”
姚太夫人點點頭說道:“阿懷,聽說飛兒是你救回來的?”
湯懷趕緊解釋,當時自己受了一些皮肉傷,比嶽飛要好一些,因此隻是照顧嶽飛日常,真正救命的是軍醫。
“老夫人,千裏迢迢定然疲乏,還是先到家中歇一歇,看一看吧?”
姚太夫人點點頭,一家人在門口确實不像樣。
“嗷!”嶽雲早就按捺不住,三竄兩跳就沖進了院門。
“飛兒,小雲這股勁頭與你幼時一般無二,将來怕是也要保家衛國的!”姚太夫人說完,在兒子兒媳的陪同下,跨進精美寬大的宅院。
一家人裏裏外外都看過,非常滿意,湯懷得意的介紹,這原本是皇家的宅院,收歸國有後由臨時國務府院調撥給嶽飛居住,衆人都驚歎。
姚太夫人感慨地說道:“想不到泥腿子也有住皇家宅院的時候,飛兒更當用心報國才是!”
嶽飛自然點頭稱是。
正說話間,蕭幹與張覺攜帶禮物登門看望姚太夫人。
自從分管國防部,蕭幹逐漸轉變文職,奉命規整軍事制度與軍隊發展趨勢,因而對于在家養傷的嶽飛時常溝通探讨,一來二去雙方多了幾分親近。
張覺原本在平州負責錦州、中京與盛州的後勤基地,這次到東京是爲了參加即将召開的政治協商大會,此前他就與蕭幹熟悉,便一同來訪,畢竟嶽飛功勞太大,與之交好總沒錯。
說來也巧,按照計劃卓大妮與外科醫生恰好今日登門複查嶽飛的傷情恢複,蕭幹略顯尴尬,但卓大妮卻目不斜視地照舊檢查。
“嶽師長的傷勢恢複得很好,再過一個月應該能康複,不過初期還是要進行控制運動量,飲食宜清淡,避免辛辣刺激。”
嶽劉氏自然拉着卓大妮好一番感激,又送上燕京帶來的特産。
眼見卓大妮告辭,張覺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蕭幹,笑道:“俺還有些瑣事要與鵬舉商議,就有勞蕭兄送一送卓部長吧!”
卓大妮回頭看了張覺一眼,張覺隻覺得目光銳利,頓時幹笑兩聲,随即側過身子拉着嶽飛胡扯。
蕭幹一看,既然話都說了出來,不送也太說不過去了,當下隻得站起身陪着卓大妮出府。
出了嶽家,那名外科醫生很明智地率先鑽進了馬車。
卓大妮冷冷地說道:“蕭部長,不用送了!”
蕭幹有心解釋,便問道:“那個…你還好嗎?”
“呵,原來蕭部長也會關心人的麽?不勞牽挂,現在還死不了!”
“呃~”
被嗆了一句,但蕭幹知道自己理虧在前,正猶豫如何開口,卓大妮已經說話了。
“唉,老馬還說晚上要給我安排相親呢,沒事的話~走了!”
說完,卓大妮也上了馬車,車夫随即趕着馬車離開了。
有些失落的蕭幹回到正堂,張覺打趣地問道:“這麽快就送好了?”
蕭幹卻一本正經地讓張覺别開玩笑,人家都已經相親了,再亂說影響不好,張覺也很詫異。
一旁的嶽劉氏卻說道:“蕭部長,莫怪俺這個婦道人家多嘴,若是卓部長真的無情,爲何要與你說這些?”
張覺恍然大悟,拍了蕭幹一記:“都說昔日的四軍大王足智多謀,這麽明顯的話音你都聽不出來,幹脆一頭撞死算球!”
蕭幹才如夢初醒,立即起身告辭跌跌撞撞地出了嶽家,騎着馬追了下去。
同一座城市裏,與後知後覺的蕭幹不同,自願潛伏在郓王趙楷身邊的鍾福,一直在躲避昔日戀人阿娟的探尋。
幻蝶自始至終都是知情人,但爲了确保完全徹底解決朝廷新軍,即便阿娟心灰意冷之下與同事結婚,她也沒有透露一點口風。
“人家都找你三個月了,見一見把話說開,總好過這麽熬着吧?”幻蝶随後又說道:“我隻是建議,最終還是取決于你。”
看着窗簾外挺着肚子采買物品的阿娟,幻蝶知道鍾福終于下了決心。
鍾福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說到底是我有負于她。可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所以我不後悔,時間是最好的藥,她會明白的。”
幻蝶好奇地問道:“啧啧,說得好像義無反顧,可你們男人見一個愛一個是天性,别否認,那個齊紫煙怎麽回事?”
鍾福歎了口氣,說道:“從頭到尾我都騙了她,還能怎樣?也就那樣吧。”
齊紫煙卻笑道:“她當初可是寫了‘悔過書’的,但回去後卻向趙楷坦白,你要清楚這意味着什麽?”
鍾福點點頭,再歎氣道:“嗯,都是可憐人啊!”
幻蝶不再勸說,點點頭說了一句:“那你自己多保重!”說完跳下馬車,看着對方一路向北而去。
随後,幻蝶登門通知阿娟,鍾福不知去向。
阿娟哭成淚人,倒是她的丈夫不停地安慰。
“阿娟,你的事情他肯定都知道,隻是不想你爲難,且看開些吧!”
幻蝶點點頭,笑着說道:“對,你們的事他都知道,托我轉告: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你們一定要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說完,将“曹婆婆肉餅”和兩瓶果飲交給阿娟丈夫。
看着曾經熟悉的物品,阿娟知道鍾福不會再回來了。
幾日後,燕南鐵軌工地。
正在燒水做飯的齊紫煙,一擡頭,居然看見了穿着布衣的鍾福,内心一頭怒火劇烈爆燃,緊緊握着手中的火鉗。
這個大騙子,把自己和郓王騙得好慘!
待到對方靠近,齊紫煙揮起火鉗狠狠劈了過去。
“呯!”
火鉗不偏不倚正砸在鍾福肩頭。
“唔!”
鍾福不躲不讓,硬生生抗了一記重擊,咬緊牙關不叫出聲來。
詫異之下的齊紫煙知道對方身手矯健,正常情況是不可能避不開的,那麽就是成心過來挨打的。
“鍾将軍這次不會又要用苦肉計吧?”齊紫煙譏諷道。
鍾福老老實實地說道:“是我不對,你先打夠了再說。”
“呸!”齊紫煙看也不看他,蹲下身子添加柴火:“你也配?老娘若再信你的話天打雷劈,滾!”
鍾福等了一會,看齊紫煙真的不搭理自己也不看自己,隻好跑到監管處,主動要求修築鐵軌,給口吃的給個睡覺的地方就成。
監管處見他說的可憐兮兮,驗過身份是平民,還以爲他找不到工作,便好心地按照零工,管吃管住每日五十文工錢。
至此,鍾福便在工地上落腳,除了跟着築路隊幹活,空餘時間便到夥房幫忙,擡水劈柴。
時間一長,大夥都明白了,感情這位是追求齊紫煙的,但看齊紫煙對他冷冰冰了,不說話,連正眼都不瞧的,便有人向鍾福打聽原委。
鍾福嘴很嚴,打死不說,就這麽天天熱臉貼冷屁股。
你齊紫煙就是鐵石心腸,我也要把你捂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