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村,村口,嶽飛匹馬單槍,閉目養神。
驟然崛起的悍匪李虎正在村内吃喝耍樂,聽聞嶽鵬舉來了心中倒是歡喜。
相州第一好漢之名如雷貫耳,前兩日遇見湯懷,便拉他們入夥,看來對方今日前來應該是投靠自己。
不過,對方哪裏來的高頭駿馬?
湯陰災民過萬,群魔亂舞,爲了自身的強大,黑吃黑的事情屢見不鮮,于是李虎内襯了半片铠甲帶着手下四大金剛一行到村口迎接。
“早聞鵬舉大名,今日得緣相見,李某三生有幸!”
嶽飛開門見山地問道:“不必客氣!請李兄及各位弟兄随嶽某到湯陰城走一遭。”
李虎愣了半天,才哈哈一笑:“鵬舉是來尋俺們開心的麽?”
嶽飛搖搖頭,說道:“鎮北王駕臨湯陰,決心平息境内匪患,嶽某實爲奉命行事。”
李虎的眼神猛然一收,陰恻恻地問道:“這麽說你投靠了官軍?要拿俺們弟兄的人頭邀功請賞?”
嶽飛想了想說道:“鎮北王善待百姓,明察秋毫,隻要你們手上沒有人命,應該罪不至死。”
四大金剛早就按捺不住,鼓噪道:“大哥,與他廢話作甚,殺了他再去湯陰取那個鳥王爺的狗命!”
李虎“嘿”了一聲,笑道:“嶽飛,你在自找死路可不怪俺!上!”
一二十名青壯各操棍棒刀槍将嶽飛團團圍住。
“冥頑不靈!”嶽飛歎息一聲,摘下長槍抖了個槍花,催馬沖向李虎,擒賊先擒王。
李虎自然不肯坐以待斃,一聲号令,手下紛紛撲上來攔阻。
輕喝一聲,藝高人膽大的嶽飛槍出如龍,一丈之内,層層疊疊的紅纓伴随着森然的寒光,宛如無窮無盡的漫天落花。
十步的距離,嶽飛隻用了五六息的功夫便擊倒四五名賊寇,瞄着李虎的方位,他一踩馬蹬長身而起,淩空撲向李虎。
李虎頭皮發麻,嶽飛的身手快如閃電,手下這些上不了台面的草包根本靠不住,于是側身擡手用大刀去磕開刺向自己的長槍。
但,武藝娴熟的嶽飛早就從李虎的身形判斷出對方接下來的動作,抖了一下槍杆,長槍瞬間宛如一條遊龍彈向李虎的下巴。
李虎沒有防備嶽飛突然變招,向上的一刀頓時滑了過去,而且他眼睜睜看着“惡龍”魔法一般撞向自己的下巴。
“嘭!”
盡管李虎的心裏想着避開,但下颌骨反應不過來,直接就被擊中,牙齒當場崩落三隻。
疼…好疼啊!
頭暈眼花的李虎疼的差點連眼淚都出來了。
然而,還沒等他看清楚,嶽飛已經用槍尖抵在他的咽喉處。
賊寇們大驚失色,李虎面色如土。
雖然知道技不如人,但他沒想到的是,嶽飛僅用一杆長槍,幾個照面就能殺敗這麽多手下,那飛撲而來的雄姿叫人歎爲觀止。
他娘的,打輸了!
見李虎低頭不語,嶽飛收回長槍,說道:“不服的話,再來打過!”
李虎苦笑一聲,歎道:“你嶽鵬舉的身手,俺們再練十年也打不過,隻是,你爲那些貪官污吏賣命,值嗎?”
嶽飛搖搖頭說道:“嶽某沒有爲誰賣命,隻是原本你們說是劫富濟貧,但眼下魚肉鄉裏形同匪盜,天理國法難容,所以,走一趟吧!”
李虎的一名手下心存僥幸,準備從嶽飛後方偷襲,但好似背後長了眼睛一般,那人剛蹑手蹑腳地靠近,就被嶽飛反抽一槍拍倒在地。
對于嶽飛這樣的武藝奇才而言,對手再怎麽壓低聲響,在強大的感覺意識中依然無所遁形。
李虎沒轍了,明刀明槍打不過,暗地偷襲也不成,人家還有快馬,跑也跑不了…
最後他隻能央求嶽飛:“鵬舉,一人做事一人當,俺這便割了腦袋給你回去向王爺交差,可否放過這些苦哈哈的兄弟,他們都有爺娘妻兒…”
嶽飛想起韓逍遙說的‘官逼民反,不得不反’,便說道:“鎮北王隻讓俺平了你們,沒說砍頭殺人,你們且跟俺回去,俺會替你們求情,或許不用死!”
李虎無計可施,隻得帶着手下跟着嶽飛連夜趕回湯陰城。
軍帳外,李虎團夥個個光着上身背負荊條,跪了一地。
嶽飛進入帳中,單膝跪地說道:“嶽飛幸不辱命,擒獲李虎團夥一百三十三人,無一人漏網,特來交令!”
韓逍遙點點頭,問道:“果然好本事!既然有言在先,你與湯懷即日起進入鎮國軍新兵營,接受爲期三個月的訓練,考評合格後轉爲正兵,有沒有問題?”
嶽飛一愣,不是湯陰縣的武職嗎?怎麽變成加入鎮國軍了?
韓逍遙見他有所遲疑,追問道:“不願意當兵?”
嶽飛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答應家人不投軍的緣由說了。
韓逍遙大緻猜到是什麽原因,便說道:“原來如此,那你回去再與家人商議,我也考慮考慮。”
嶽飛起身離開,走到帳門時,他記起要替李虎求情,便折返回來,大緻講述了李虎團夥的情況,希望韓逍遙能給他們一個機會,哪怕發配充軍隻求能留他們一命。
韓逍遙卻說道:“雖然情有可原,但李虎等人如何處置卻不歸我管,明日自有湯陰新知縣與刑曹公開判罰。”
見嶽飛有所失落,便說道:“莫非鵬舉希望本王依個人喜好因私廢公?”
嶽飛頓時明了,韓逍遙之所以能統管河北之地,手握十餘萬大軍,怕是逃不過公正公允。
既然決定公開判罰,雖然不會法外開恩,但也不至于刑訊逼供屈打成招,絕大多數人應該能活下來。
最終,嶽飛向韓逍遙鞠躬行禮退出帳外,他到李虎面前,把事情都說了一遍。
李虎沒想到鎮北王連充軍賣命的嚴厲處罰都不行,公開判罰很大可能自己作爲首犯會被處死,不過,大多數兄弟能活下來就好。
“鵬舉費心了!大不了一死,俺李虎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解開李虎背上的荊條,嶽飛無奈地歎息:“明日若真的保不住命,你的家人俺來照顧!”
李虎笑道:“那就這麽說定了,俺也能走的無牽無挂!”
馬爲天在不遠處揮舞着湯勺招呼道:“都滾過來吃粥,晚了不一定有鹹菜!”
還能有飯吃?所有的賊寇都不敢相信,但是懷着希望還是沖了過去。
李虎聽見對方是本鄉本土的,便湊過去問道:“老伯是相州人?”
“哎,還綁着荊條?傻不傻?”
馬爲天一邊打飯,一邊奚落着這群良家賊寇,轉而對着李虎說道:“嗯,俺家當初在相州東郊,前年底逃荒到了黃河邊,後來跟着王爺一路打到燕京。這不是聽說家裏遭了大水,俺們相州籍的便趕回來救災的!”
很多年輕人,捧着熱騰騰的稠粥,一邊吃一邊抹淚。
李虎低頭歎息道:“若是當初能有這樣的吃食,俺也不至于犯糊塗…”
馬爲天拿大湯勺敲敲鐵鍋,大聲罵道:“哭什麽?活不下去造反怎麽了?俺們就是跟着王爺一路造反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你們錯就錯在劫掠百姓,若是沖着官府惡霸,保管有功無過!”
啊?
原來鎮北王才是最大的造反頭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