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鋒軍利用盾牌、車輛構築了簡易工事,又有盔甲護身,面臨對方少量弓弩和投矛的攻擊,傷亡并不大,何況醫護隊已經就地搶治每一名傷兵,極大的維持住軍心士氣。
賊衆雖多,但每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而且基本上都是各打各的,缺乏整體調度,因而,即便與鎮國軍近身作戰,急切之間難以突破對方的防禦。
排長武鳴,一槍捅倒企圖翻越貨車的山賊,對手下笑着說道:“猴子,瞧見沒,這年頭當山賊先得有雙好眼睛,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猴子掄起圓盾拍在剛剛冒頭的山賊臉上,笑着說:“嗯哪,一百步外跑過來,還沒開打就少了小一半,俺瞅着架勢,他們怕是快撐不住了……”
正說着,突然一個手腳敏捷的山賊趁着空檔居然從貨車底部的縫隙鑽了過來,揮刀準備從背後偷襲猴子。
這一下比較突然,猴子隻顧盯着翻越工事的敵人,渾沒留心身後,當他聽到背後破空的風聲,知道不好,卻來不及做任何躲避動作。
緊急關頭,機警的武鳴長臂如弓将長槍投射向偷襲的山賊,長槍穿透對方腹部,直接将他釘在貨車上。
猴子反身上前,一刀割在山賊的咽喉上,才拔出長槍交給排長。
“武哥,俺欠你一條命!”
武鳴甩了甩紅櫻上的血水,淡淡地說道:“都是同袍兄弟,說欠就見外了,不過以後自己要多留點神!”
面對鎮國軍的環形陣地,賊衆雖然人數衆多,但面對弓弩、工事、長槍、盾牌的防禦體系,付出了巨大的傷亡,卻無從下嘴。
當後衛兩百騎兵調轉馬頭,再度揮舞着戰刀沖殺回來的時候,賊衆們都意識到:不僅拿不下對方,而且很有可能因爲陷在此地被鎮國軍一點一點剿殺殆盡。
更要命的是,飛虎幫那個獨眼蟲到現在都沒殺過來,怕是兇多吉少……
見勢不妙,溜之大吉!
于是,一部分精明的頭領帶着手下向兩側坡地逃竄,圍着鎮國軍進攻的賊衆見狀,最後懸着的一絲作戰意志猝然斷裂。
這還打個屁啊,大家一起跑吧!
此前,蔣雀兒一直騎着馬使用連弩射殺賊寇中的悍匪,同時不停地調度兵力補漏,更大聲給部下鼓勁打氣。
由于目标顯眼,他身上中了十餘箭,雖然被優質铠甲卡住很多,背部腿部依然有三四支破甲見血,猛然看上去活像個大刺猬。
看到騎兵回殺,賊寇敗逃,蔣雀兒下令吹号追擊。
于是,兩千餘鎮國軍連同夥夫都抄着扁擔追了出去。
“頑抗者死,繳械不殺,鎮國軍優待俘虜!”的口号漫山遍野地響起。
因爲體能的優勢,山賊們很難逃脫,于是,越來越多的人丢下兵器跪地投降。
不遠處,山脊上坐山觀虎鬥的甄五臣,看着上萬賊寇在如此短的時間裏被擊潰,被吓的出了一身冷汗。
一萬打三千,輸的果斷利落,簡直比天書還胡扯!
可,他也看到,山賊馬匪确實盡力了,沖殺到傷亡近半,但就是攻不破最後一道防線,反而被對方兩百騎兵壓垮了。
而且從鎮國軍追擊的态勢看,對方還保有相當大的餘地,看來,沒有十倍的兵力很難讓鎮國軍先鋒傷筋動骨。
可在燕南,短時間聚攏三萬人是不可能的。
“撤!”
見事不可爲,甄五臣果斷帶着銀子和兩千常勝軍又原路返回燕京。
先鋒軍追殺賊寇時,發生了一樁意外事件。
李阿壯一直追殺飛虎幫,出了谷口,雙方銜尾追逐。
飛虎幫确實擅于弓馬,又熟悉地理,雖然甩不開李阿壯部,但李阿壯也無法趕超,直到迎面來了百餘騎禁軍。
飛虎幫被迫左右分散逃竄,但這麽一打岔速度降低,就被李阿壯趁機追了上來。
三方一通混戰,除了個别馬匪逃脫,大多數或死或降。
結束戰鬥後,鎮國軍官兵嚴格按照條律有條不紊地收攏俘虜,救治傷員,整理戰死者的遺體,兵甲錢财悉數集中上繳。
但突如其來的禁軍騎兵卻忙不疊地砍下屍體的首級、收刮錢财物資,甚至還拿起刀槍準備搶奪鎮國軍的俘虜和屍體。
李阿壯也是多次和禁軍作戰才升職到營長,早就對禁軍厭惡透頂,看見對方想動武,臉色一變,喝令部下将對方繳械。
霎時間,一百餘名鎮國軍前鋒營端起了連弩,瞄準禁軍。
這時,看着李阿壯充滿殺氣的眼神,禁軍中一名黑臉大漢雖然不知道對方手中奇怪的物品是啥,但預感告訴他,很危險,于是趕緊出來向李阿壯解釋。
“這位兄弟,别上火,都是誤會,這些東西讓與你們便是。”說完讓手下停止争搶退後。
李阿壯“哼”了一聲,若是對方不識好歹,他不介意殺雞駭猴。
于是,指令俘虜替戰死的馬匪挖掘墓穴,畢竟華夏講究入土爲安。
那名黑臉大漢似乎像看怪物一樣,覺得這支軍隊不僅不砍首級,還救治馬匪傷員,甚至沒有一個兵卒私藏财物。
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軍隊?
不止他一人不明白,其他禁軍士卒也摸不着頭腦,從來沒聽說官軍給賊匪治傷的!
一名隊長湊過來詢問:“五哥,你見多識廣,可看出這幫家夥什麽來路?”
“五哥”搖了搖頭,鎮國軍與他印象中天下有名的軍隊都對不上号。
這時,一名眼尖的兵卒指着鎮國軍官兵的臂章說道:“俺瞅着胳膊上牌牌寫的,好像叫作鎮國軍……”
鎮國軍?
難道是官家的親軍?可不是隻有上四軍嗎?哪裏冒出來的鎮國軍?
“五哥”剛想找個由頭與對方拉拉關系,套套底細,但他的部下又開始信口嘲諷起來。
“這幫狗娘養的傻不傻?你能挖坑埋,俺就不能等你們走了再刨開?”
李阿壯霍然回頭,正愁找不到機會收拾這幫兵油子,居然自己找死!
再次将對方禁軍圍了之後,命令道:“繳械不殺,頑抗者死,鎮國軍優待俘虜!”
五哥着急了,因爲李阿壯面部沒有了猶豫的神情,若是自己這方不繳械,對方肯定會硬來。
媽蛋,你特娘的就不能把話憋肚子裏嗎?
李阿壯冷冷地伸出三根手指:“我隻數到三,屆時持械者格殺勿論!”
“一……二……”
李阿壯不緊不慢地數着,鎮國軍将連弩瞄準各自的目标。
看到對方是如何幹脆利落殺戮馬匪的“五哥”,情知一旦開打自己一方必然損失慘重,也不得不讓部屬放下武器。
李阿壯也沒繼續爲難禁軍,但也沒理會對方的解釋,隻是讓人看着他們,等候蔣雀兒來處理。
蔣雀兒那邊也忙着打掃戰場,一直忙到傍晚才帶隊跟了上來。
聽說李阿壯扣押了一隊禁軍騎兵,他便騎着馬過來打量一番。
這時,“五哥”眼珠一轉,便笑着站起身自報家門。
“這位上官,你們從南面來,可聽說過勝捷軍,俺是韓五,也曾于勝捷軍中效力。适才手下不懂事多有冒犯,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了俺們弟兄這一回吧!”
蔣雀兒一愣,見對方像個黑塔,隐約有點印象,卻記不起來。
“童貫的勝捷軍被滅,番号都取消了!幸好你不在……”
聽見蔣雀兒如此回答,韓五愣了,童貫權傾朝野,勝捷軍是他的王牌,居然被人滅了?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誰又有這麽大的膽子?!
“韓五,你們的事我都聽說了,你們侮辱鎮國軍并尋釁滋事,預謀破壞鎮國軍戰時管理制度,證據确鑿。作爲鎮國軍先鋒部隊最高長官,我這裏有兩項處罰供你選,接受勞役七日或監禁一個月,處罰結束便放你們回去。”
這下禁軍騎兵不幹了,大家都是官軍,你們鎮國軍憑啥私自處置我們?
“憑啥?憑朝廷授予鎮北王統管河北的權力,違抗者嚴懲不貸!”
這下,所有禁軍連同韓五都懵了,這哪裏冒出個鎮北王,到底是何方神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韓五最終還是選擇了勞役七日,于是一百名禁軍騎兵開始了修路搭橋的忙碌生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