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爲這新任的浙江水師提督人選犯愁,于是離開了樓外樓後,回到住所關上門,王道秋就穿回圖書館去查資料了。看着看着,一個人的名字,落入了王道秋他的法眼。
盧镗,字子嗚,現在的麗水市蓮都區人。其五世祖盧寶是朱元璋的老戰友,歌明勝利後,老朱同志封老盧爲平陽衛千戶。後又在明永樂十九年時,盧镗的祖父盧英調任浙江處州衛,世襲千戶,此後盧家世居麗水城内。
盧镗出身軍人世家,少時愛讀兵書,喜歡騎射,深谙軍事。成年後由世萌嗣職福建鎮海衛千戶,後又升爲福建都指揮佥事、都指揮、參将、浙江副總兵、都督同知、都督佥事等職。
盧镗一生都在浙閩沿海與倭寇海盜作戰,明史中稱:盧镗有将略,倭難初興,諸将悉望風潰逃,獨盧镗與湯克寬敢戰。是嘉靖朝的抗倭名将,其戰功僅亞于俞大猷和戚繼光。
在原曆史時空中,朱纨獲罪自殺後,作爲朱纨的親信部将,盧镗亦并論死罪,後來被赦免,禁于獄,三年後開釋複職。後來又在嘉靖四十一年,在胡宗憲倒台下獄後,作爲胡宗憲的親信部将,盧镗他再次受牽連,論罪免職歸故裏。
這麽個勇将,卻兩次在文官集團的權力鬥争中,受牽連下獄,最後還被論罪免職,這太不公平了。
看着這些盧镗的資料,王道秋喜歡盧镗,尤其喜歡明史中對他的那段記載:倭難初興,諸将悉望風潰逃,唯盧镗與湯克寬敢戰。
想想後世那些“大英雄”們,嘴上各各今天要滅倭,明天要扛美,搞得個個都跟打虎武二似的,牛逼的不得了。可實際上呢?種華大地上如唐山燒烤店那樣的,小流氓欺負良善,哪次不是一群人圍觀,卻沒一個敢上去制止的?
瑪德,一群見了小流氓都吓得大小便失禁,隻要人家不欺負他,就連跪地喊人家“爸爸”都可以的小老婆養的狗崽子,卻天天吼着要滅倭扛美!你就說那幫“愛國者”“大英雄”,特麽是有多不要臉吧?真真正正的是聲音有多大,心就有多慫啊!
鄙視着後世的那些嘴炮,王道秋喜歡盧镗。畢竟人家抗倭,可不是後世那些下賤貨,隻會動嘴。而是握着刀真沖上去,與倭寇生死相搏。所以王道秋喜歡盧镗,喜歡他那男兒氣。
喜歡他,那王道秋就不介意送他一份前程。于是打定了主意後,王道秋就穿了回來,換上他那套很唬人的織金大紅蟒袍,腳踏盤龍靴,就去了大牢。
一靠近大牢,就聽見裏面那一聲聲的慘叫聲,亳無疑問,東廠番子和錦衣衛正在對人犯用刑。
哀歎着種花千古不變的審訊方式,王道秋搖搖頭,審訊者這麽打,以人的承受力,那你要什麽口供要不到啊?畢竟那些能憑意志力,扛住肉體折磨的硬漢,你一百萬個人裏,也未必能找出一個吧!
就這麽哀歎着衆多冤假錯案的産生方式,王道秋走進了大牢。
他一進來,接到手下通報的司禮監杭州鎮守太監楊啓富,和負責此案的錦衣衛千戶陸海華,忙跑岀來向王道秋見禮。
見着此二人,王道秋冷冷的問道:“案子辦的怎麽樣了?”
“回太傅大人,文官們都招說是朱纨一人的主意,他們勸過,但朱纨不聽。武将們大多也已招認,朱纨命令他們對浙閩沿海,那些不願意遷境禁海,還要下海捕魚的百姓,格殺勿論。現在隻有少數幾個武将還在嘴硬,我們正在對他們用刑。”
一聽王道秋問話,作爲這次辦案人員的老大,司禮監杭州鎮守太監楊啓富,忙岀來回話。
而聽了楊啓富的回話後,王道秋又問道:“那個浙江副總兵盧镗,他招了嗎?”
盧镗!王道秋問盧镗幹嘛?一個沒甚背景,沒甚大功績、也沒什麽大劣迹的小透明,王道秋問他幹嘛?
王道秋一開口就問盧镗這麽個,沒啥存在感的人,這把楊啓富弄糊塗了。他也不知道王道秋問盧镗,這到底是爲了什麽。
于是楊啓富他隻好陪着小心,照實說道:“太傅大人,這盧镗是逆賊朱纨的鐵杆心腹,在浙江執行禁海,武将裏就屬他最是積極最嚴厲,現己被他的多名手下舉報。雜家和陸千戶認爲此人當判死,因此現在正在給他上刑,讓他寫自供。不過這個盧镗,骨頭還是真硬,到現在也還沒服軟,我們正準備給他換換花樣,争取今晚拿下他。”
熬刑,盧镗正在熬刑,這倒讓王道秋來興趣了,他也想看看這盧镗,到底是不是一條真硬漢。于是他對楊啓富說道:“花樣就先别換了,帶我去見識一下,這盧镗的骨頭,到底是有多硬。”
“是,太傅大人。太傅大人,您這邊請。”
在揚啓富和陸海華的引路下,王道秋來到了正在對盧镗用刑的審訊室。隻見盧镗現在正全身赤裸,被綁在一根柱子上,身上到處是鞭痕,還有一塊塊明顯是被烙鐵燙過的大塊焦肉。
被打成這樣,還不按人家審訊人員的安排演,看來這盧镗還真是百萬人裏,才能挑出來一個的硬漢。
忍着惡心,王道秋走到己被打成了一條花斑蛇,奄奄一息的盧镗面前。王道秋對着盧镗,緩緩的說道:“本官王道秋,現任當朝太傅、武英殿大學士,想必你應該聽說過本官。那話不多說,本官問你,你招還是不招?”
王剃頭,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小鮮肉,就是種花大地無人不知的王剃頭?人的名、樹的影,盡管王道秋現在一臉平靜,但盧镗聽到王道秋的名字,還是吓了一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再仔細一看王道秋那一身绯紅織金大蟒袍,想想在現在的大明,除了王道秋王剃頭,還真沒誰,這麽嫩就有資格穿這一身的。
明白了自己眼前這位,确實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剃頭王道秋,盧镗流着眼淚,冷漠的求道:“太傅大人威武,既然您親自來了,那末将就睐一次良心,對不起朱部堂的知遇之恩了。你們要我供認什麽,我都認。隻求太傅大人能給末将一個痛快,并放過末将的家人。”
王剃頭兇名在外,盧镗也不敢扛了,表示自己從了,隻求自己能死的不遭罪和家人平安。
王道秋看着堂堂一個,面對兇殘的倭寇,都敢拔刀沖上去的硬漢,現在在自己面前掉眼淚服軟。說實話,盧镗現在的表現,有點達不到王道秋的預期。不過這也讓王道秋覺得,盧镗他是個有血有肉,很真實的一個人,可以給一次機會。
于是在聽完盧镗的話後,王道秋就讓楊啓富,命令審訊室内的所有審訊人員都岀去。
等審訊室裏隻剩王道秋、盧镗、楊啓富、陸海華四人後,王道秋沖盧镗,又繼續說道:“前幾天本官帶兵,滅了雙嶼港的海匪,這事你知道不知道?”
“回太傅大人的話,這事末将知道。大人威武,一戰而平東南海患,末将與朱部堂不及也。”
對于王道秋一戰,就端了東南海匪的老巢雙嶼,俘虜了數千海匪,其中還包括李光頭、許棟這樣的著名海盜頭子。對此,盧镗還是真心服的,畢竟這一點,他和朱纨就做不到。否則他們還搞什麽天怒人怨的禁海,直接打過去不就完了嗎?
而且盧镗他現在也不知道,王道秋手裏有那種黃色炸藥和新式火炮,他還以爲王道秋是用跟他一樣的裝備,拿下的雙嶼。所以盧镗岀于軍人的本能,對王道秋的帶兵能力,是佩服不已。
看着盧镗那滿眼對自己的崇拜,王道秋也不知道,盧镗腦瓜子裏現在想的那些。
而且跟武将談話,王道秋也不想玩那些彎彎繞,于是就直截了當的說道:“不瞞盧總兵,雙嶼那些被俘的海匪,我已經讓登州水師押着他們,去進剿閩浙兩省的其他海匪了。等把閩浙沿海掃蕩幹淨後,登州水師會把那些海匪押送去南洋,讓他們禍害那些南洋土人去。而至于雙嶼港嗎,本官想把它建成一個自由貿易港,對外洋進行貿易。所以這次在雙嶼俘虜的那些佛郎機人,本官是一個沒殺,就是留着将來跟咱們做生意的。”
“什麽?太傅大人,朝廷的政策可是隻在廣州開埠,這東南沿海是禁止貿易的。大人您這麽做,朝廷可是要問罪的。”
聽到王道秋一個堂堂當朝太傅、内閣大學士,居然敢公然違抗國策,盧镗吓了一跳。深深懷疑這到底是王道秋得失心瘋了,還是自己剛才被打神智不清了。
見盧镗現在這一副懷疑人生樣,王道秋也是覺着好笑,淡淡的說道:“盧總兵,你看我後面站着的,一個是司禮監駐杭州的鎮守太監,一個是錦衣衛千戶。當着他們的面,我都敢說開東南海禁,這意味着什麽?作爲一個在官場中混了二十多年的老油子,你不會想不明白吧?”
“這,這,這……”
司禮監和錦衣衛都是直屬于皇帝個人的鷹犬,那王道秋既然敢當着司禮監和錦衣衛的面,公然推翻國策,那他這後面?難道說開海禁,是那位的意思?
這太敏感了,都涉及到皇權與文官集團的權力之争了。因此想到這兒,盧镗不敢再往下想了。畢竟對于那些有資格玩那種權力遊戲的大佬,他盧镗這個浙江副總兵,不過一蝼蟻罷了。
想到這裏,盧镗低着個頭,不敢再看王道秋了。而王道秋看盧镗已經明白了,開海禁這事其實是,己經得到了嘉靖帝默許的。
于是王道秋他又接着說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爲了在暗中保護這種遠洋貿易。本官打算重新組建浙江水師,至于水師的提督人選,本官看中了你。若你願意效命,那本官今晚就向兵部、向皇上,寫折子推薦你。”
“這,這……”
王道秋的話讓盧镗猶豫了,答應王道秋吧,這違反國策,萬一被那些清流官員逮住了把柄,必死無疑。
可不答應王道秋吧,那自己剛才聽了那些話,知道了那些事,這就肯定會被滅口,甚至王道秋惱怒之下,還可能殺他盧镗全家。畢竟王道秋那王剃頭的兇名在外,他可不是一個善茬。
權衡利弊得失,想了一會兒後,盧镗哀歎一聲道:“罷了罷了,我盧镗兩年來在浙江嚴厲禁海,害得浙江沿海上百萬百姓衣食無着,賣兒賣女,欠下了浙江人累累血債。今次就做這掉頭的活計,算是還了浙江人的債吧!隻是大人,末将希望您能代朱部堂,向朝廷求個情。畢竟朱部堂雖做錯了,但他也是出于公心,并無私利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