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嘉靖帝過完四十萬歲,第二日天蒙蒙亮,王道秋就離開了家,在通州坐上官船去了山東。
到了山東後王道秋先安排兖州、青州、濟南三府的田地售賣工作,然後他就去登州,忙登州船廠的建設工作了。
将這兩項工作忙完,王道秋就去了萊蕪,一邊檢查當地的鐵礦建設工作,一邊沿萊蕪沂水往下走,微服檢查當地的田地售賣工作。
這天王道秋坐船沿沂水南下,就到了曲阜。到了曲阜當然得去看看孔老二的家,即管這裏在白蓮教亂時,被白蓮教頭子掃地王給改成了妓院,讓那些魯王家的女眷、孔老二家的女眷,和兖州當地官紳家的大小姐,在裏面與底層百姓深入交流。
後來官軍光複這裏,爲了統治階層的臉面,就把那些女人和那座孔府,一起一把火給……。
所以所謂的孔府,現在實際上是片兇宅白地,但王道秋還是決定去看看,去看看孔老二家的下場,順便幸災樂禍的高興高興。
帶着自己的四個護衛和錦衣衛的李佥事,以及其它兩個錦衣校尉,騎着馬一行人就來到原孔府外面的小廣場上。
一到這兒,就看到有兩個百姓模樣的人,被一個纨绔打扮的年輕人,領着十幾個拿着水火棍的狗腿子,給圍在了中間,雙方互相推搡着,吵吵鬧鬧。
看到這場面,王道秋好奇心起,就下馬讓護衛将馬牽遠點,他領着李佥事,過去看熱鬧。
一走近了,李佥事就湊到王道秋的耳邊,小聲耳語道:“大人,那個纨绔叫孔仁輝,是上一任衍聖公養在鄉下的庶子,據說他生母是與衍聖公私通的尼姑。因爲這說岀去太難聽了,所以這小子一直都被養在鄉下孔府的農莊裏,不參加孔府的所有家族活動。不過就是這樣,這小子才幸運的在白蓮教亂民洗劫孔府時,他能收到城裏傳出來的消息,趕緊逃離了孔府農莊,躲進了山裏。據說當時,他就是躲在山裏他生母的尼姑庵裏的。”
瑪德!原來那纨绔是孔老二的孽種啊!這孔老二還有孽種活在這世上,這太沒天理啊!必須要弄死那小子,不管好壞,孔老二那壞逼,就該斷子絕孫。
心裏發着猛,王道秋就走近了圍在那兒看熱鬧的人群。隻見這時被圍在中間的一個老漢,一臉的奴顔卑恭,以一種巴結的口氣向孔仁輝哀求道:“大少爺,你老恩典……。”
“滾,老周頭,你特麽還敢求勞紙恩典!你個老不死的,一見着小爺你就裝孫子。沒把你堵着,你特麽躲我,那腿腳利索的像吃了逍遙散。明的告訴你,知道今兒大集,你父子倆必上集市來賣菜,小爺我今早一早杵這兒,就是專候你的。怎麽樣老周頭,你父子拿我孔家的那二十七畝地,你今天還,還是不還?”
見老周頭服軟讨好,孔仁輝嚊孔朝天的牛逼道。
而聽孔仁輝說今兒,就是專門在這兒堵他周家父子,爲的又是要讨地,這個被孔仁輝喚做“老周頭”的老漢,忙一臉悲苦的哀求道:“大少爺,那些地是前幾日,小老兒砸鍋賣鐵,花三百多兩銀子從官府手上買的。爲此小老兒還向官府借了二百兩銀子,這每年的利錢就要二十四兩銀子。”
“大少爺,小老兒現在要把那些地給你了,那小老兒一家不但自己家湊的那一百多兩銀子沒了,這還欠官府二百兩銀子,每年還得還二十四兩利錢。大少爺,你這不是要逼我一家去死嗎?大少爺,小老兒還是那話,地你可以拿走,但小老兒買地的那些……。”
“滾滾滾,老周頭,那些地上千年了,一直都是我孔家的,我向你要回,那是天經地義的。至于你買地的那三百多兩銀子,那是你自己給官府的,與我孔家何幹?那筆銀子你就算要,也應該是向官府讨要吧?憑什麽要小爺出這筆銀子?行了行了,老周頭,你就給句痛快話,那些地你周家還不還吧?”
見老周頭想向他讨要回購地款,孔仁輝忙一副理直氣壯的樣拒絕道。
而孔仁輝這話一說完,站老周頭旁邊的老周頭兒子,就沖孔仁輝呵道:“那些地憑什麽還你?那些地是官府賣給我周家的,官府也是出具了買賣的官契,和那些地的地契的。你現在憑什麽還說那些地,是你孔家的?”
“狗兒,孔家咱惹不起,你别胡來。”見兒子對孔仁輝兇,老周頭怕惹上禍事,就忙制止自己兒子。然後老周頭又是賠着笑臉,向孔仁輝讨饒道:“大少爺,你别生氣,我這兒子鄉下人不懂規矩,小老兒給大少爺你賠禮了。”
而見老周頭讨饒,老周頭的兒子低頭在那兒無奈的生悶氣,孔仁輝他就跟打了勝仗的大将軍一樣,傲驕的調侃周家父子道:“嚯,剛才那麽大的氣勢,本少爺還以爲這光頭化日的大集上,跳出了一隻老虎呢!沒想到啊!原來隻是一隻小狗兒,哈哈哈哈!”
孔仁輝以勢壓人,嘲諷老周頭兒子,這引得他那十幾個狗腿子,也是跟着“哈哈”大笑。而周圍的那些吃瓜群衆們,見孔仁輝欺負周家父子,他們都是怒瞪着孔仁輝。
不過吃瓜群衆們,都是些無權無勢的平頭小老百姓,他們也不敢去招惹這衍聖公孔家。因此他們現在都是敢怒不敢言,不敢上去幫這周家父子。
見大家都怒瞪着他,卻無一人敢上前挑戰他,孔仁輝很享受别人這種,明明恨極了他,卻不敢跟他面對面的感覺,這讓他覺得自己很牛逼。
于是自覺長了勢的孔仁輝,又是一副傲驕的模樣,沖周狗兒不屑道:“小狗兒,你家現在的那些地,已經姓了一千多年的孔了,這你知不知道?”
“知道”周狗兒怒瞪着孔仁輝,咬着牙回答道。
而孔仁輝見周狗兒現在這模樣,明顯還是不服啊!于是他又繼續以一種不屑的囗氣,說道:“小狗兒,你既然知道,還敢對小爺這麽兇。難道你就不怕今兒小爺把你這隻小狗兒,打成一條死狗嗎?”
“孔仁輝,你特麽少在勞紙面前充大個。你不就是那個衍聖公與尼姑,傷風敗俗搞出來的野種嗎?孔仁輝,你跟你那狗男女爹媽一樣,都該浸豬籠。孔仁輝,你是麥地裏的韭菜,野種,野種、野種……。”
周狗兒對于孔仁輝對他的污辱,他也是再也不能忍了,沖着孔仁輝就揭他的短,一聲聲“野種”的怒吼着。
“野種”這個身份,是孔仁輝一生的恥辱。要不是這次白蓮教把孔老二家的男人,殺的隻剩下他孔仁輝一個了,恐怕他孔仁輝這一輩子,都得頂着個“野種”的名頭,把腦袋紮褲裆底下過一輩子。
所以孔仁輝他這剛成爲孔家唯一的繼承人,準備湊足一大筆金銀,就上京活動,看朝廷能不能讓他繼承“衍聖公”這個爵位。現在周狗兒居然敢當街當衆,揭他“野種”的身份,這讓孔仁輝怎麽忍?
于是面對周狗兒那沖他一遍遍吼的“野種”,孔仁輝氣的是直接暴走了,跺着腳,咬着牙,沖他那些狗腿子,惡狠狠的下令道:“去,去,去把那小子亂棍打死,我讓他罵,我讓他罵!”
主子下令,狗腿子們叫囔着抄起水火棍,就要沖向周狗兒。而這時的老周頭,見孔仁輝讓那些狗腿子打死自己兒子,他也是急了。忙一面上去張開雙臂,擋住那些狗腿子,一面向孔仁輝哀求道:“大少爺,大少爺,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您多擔待。大少爺,大少爺,您就饒我兒子一回吧,回頭我就把那二十七畝地契,送您那兒去。”
“晚了老周頭,今兒那二十七畝地我要,你周家父子的命我也要。小的們,把這老周頭和他兒子一起,都給我打死。”
“好嘞大少爺,你看好了。”
孔仁輝一聲令下,狗腿子們忙咐喝一聲,就大棍子朝老周頭身上招呼。而此時的周狗兒,見孔仁輝說今兒要他父子的命,又見狗腿子們大棍子打他父子,他知道今天這事已不能善了,隻能跟孔仁輝拼個你死我活了。
于是周狗兒從菜擔子上抽出扁擔,跟個黑煞星似的揮起扁擔,就跟孔仁輝的那些狗腿子,打在了一塊兒。
周狗兒非常勇猛,但他畢竟是以一敵十,而周圍的吃瓜群衆們這會兒,也隻敢高聲讓那幫狗腿子快住手,無一人敢上去助拳。
王道秋見這樣下去,周家父子今天必定會被打死當街。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腳,就沖了進去,準備給孔仁輝安一個,行刺朝廷重臣的罪名。
十幾人打群架,個個手裏不是水火棍就是扁擔,都是些長家夥在那兒漫天飛舞,王道秋這麽一沖進去,那後果可想而知。
于是王道秋這一入戰陣,他身上立馬就是挨了好幾記勢大力沉的水火棍。而打定主意要坑孔仁輝的王道秋,這時也順勢倒地,半真半假的“哎呦哎呦”滿地亂滾。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王道秋招呼都沒打,就直接沖進去了,而且還是一入戰陣,眨眼間就被打倒在地。這把李佥事和王道秋的三個護衛給吓壞了,他們忙抽出腰刀,一邊往裏沖,一邊呼喚在遠處看馬的,也快過來。
王道秋是當朝太傅、忠勇侯、武英殿大學士,如果他今天出事。那現在在這兒的李佥事等三個錦衣衛,和王道秋自已的那四個護衛,全部都會被朝廷治罪。
因此李佥事他們沖進去後,也沒有什麽先鳴槍示警一說,揮刀就砍,頓時就把孔仁輝的幾個狗腿子砍翻在地,餘者皆四散逃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