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王道秋先将自己設計好的,正面一條巨龍盤于大明日月開天旗之上。背面跟後世的五毛硬币一樣,一簇梅花映襯着“嘉靖龍洋”這四個字的,大明第一種大洋的樣闆,交給嘉靖帝審閱。
等嘉靖帝同意就用這個樣闆,制作大明朝的大洋後。王道秋他就讓呂方,去調宮裏的工匠雕刻模具,他自己則去把鑄錢局的造錢方式,由澆濤改成了利用水力沖壓,提高工作效率。
就這樣白天在西苑忙,晚上去和大明勳貴們一起規劃未來,忙忙碌碌了好幾天,就在九月十六嘉靖帝四十歲生日前兩天,陸炳從東北,帶着一千名白山黑水的東北老鐵回來了。
陸炳一回來,嘉靖帝就着小太監,去戶部把王道秋給叫了過來。兩個多月沒見,王道秋與陸炳自是親熱,互訴離别的衷腸。
客套話說完,王道秋就問起了女真那邊的情次,一聽王道秋問這個,陸炳忙開始顯擺道:“我這次沒去海西女真、野人女真那邊,因此對那兩支女真不太了解。隻聽說海西女真分四部,合稱扈倫四部,野人女真部落松散,比較大的部落有三部。海西、野人這兩支女真占的地盤廣闊,但他們人口很少,加一塊兒也就萬把人吧。”
“我這次去的是建州女真,咱們朝廷分封他們爲建州衛、建州左衛、建州右衛這三個衛所,委任他們各部的首領,依照舊俗,各統其屬。而他們自已内部又分爲八個部落,居往在蘇子河沿岸的叫蘇克素護河部;居住在蘇子河與渾河合流處的叫哲陳部;居住在渾河上遊的叫完顔部;居住在渾河中下遊的叫渾河部;居住在大雅兒浒河兩岸的叫董鄂部;居住在鴨綠江上遊的叫鴨綠江部;居住在松花江地區的叫讷殷部;居住在朱色冷河兩岸的叫珠舍裏部。這八部前五部爲滿洲五部,後三部爲長白山三部。”
“這建州女真的成員,主要是原蒙元時期的胡裏改、斡朵憐、托溫三個萬戶府管轄下的女真人。當然建州女真的形成,他不是簡單的我朝攻滅遼東的蒙元勢力,這些女真人脫離蒙元的控制,自已聯合在一起。而是經曆了一個很長時期的分散遷徒,幾經變遷,在外部壓力的驅使下,才抱團集聚在一塊共抗外敵的。所以建州女真他作爲一個聯合體岀現,也就百餘年,我朝也是先在建州故地設置建州衛,後他們内部争權奪利打的不可開交,我朝才又增設建州左衛、建州右衛,幫他們分家,這也就是現在建州三衛的由來。”
“建州衛在我大明土木堡之變後,認爲我大明勢微,其首領李滿住就開始飄了,不把我明廷放在眼裏了。于景泰、天順年間開始對朝鮮和我遼東地區寇掠無常。在這期間,若我朝廷出大軍去進剿,他們就認錯臣服,歲時進貢,甚至奴酋李滿住親自赴京請罪。但一旦我大軍撤離遼東,他們又陰縱抄掠,寇鈔遼東,俘虜邊民爲奴,殺傷官軍。”
“在我朝成化三年時,我大明君臣對這建州衛女真實在是忍無可忍,于是就約朝鮮共同出兵,并于當年九月斬殺李滿住父子。其間建州衛青壯男丁大部被斬殺,婦幼皆被掠爲奴,隻有少數人逃入長白山中,史稱成化犁庭。這之後建州女真人口數量遭到重創,因此這之後雖經成化朝二十年,弘治、正德兩朝三十餘年,我朝二十六年,加一塊兒八十年的恢複,他們現在三衛八部加一塊兒,也就二千來戶,萬把丁口。”
“所以我這次去遼東,在建州女真也就召了五百青壯,另外在遼東漢民中又召了五百骁勇,打算把他們編一塊兒。反正這幫人裏,女真人會說簡單漢話的有好幾十,同樣漢人裏會一些簡單女真話的也有好幾十,把他們放一塊兒,簡單交流應該沒問題。至于良桢你先前說的,給我大明九邊,每個地方配六百女真騎兵,這不現實。畢竟這建州、海西、野人三支女真加一塊兒,他們恐怕也湊不出這四五千的青壯。”
陸炳說了女真人的現狀,聽陸炳說完,王道秋知道以前是自己想當然了。不過這樣一來,王道秋對女真這個北方狼族,那是更恐懼了。
事情在沒發生以前,誰能想得到在這嘉靖二十六年,連四五千青壯都湊不出的女真人。他們卻憑這麽點底子,在九十年後以全族二十萬人口,五萬戰兵的人口規模。将當時擁有上億人口的漢民族屠的僅剩千餘萬,将所有漢人男子都變成了牛馬,将所有漢人女子都變成了軍妓,讓整個漢民族跪在他們的腳下,叫了二百多年“爺爺”。和前元蒙古人一起在血統上,将漢民族事實滅族。
更猛的是,女真人就憑他五萬這點自己的嫡系,不但壓服着整個漢民族,他們還打服了,擁有上百萬人口的世界另一個著名戰鬥民族——蒙古人,把這些桀傲不馴的成吉思汗子孫,馴化成了他們的看門狗。
而且在女真人武功最盛的時候,他們不但統治着漢民族,蒙古人,就是其他全部挨着他們的民族,最後也全都跪在了,這僅僅隻有五萬自已嫡系軍隊的女真人腳下,磕頭叫“爺爺”。
就後來十七世紀女真人的這些輝煌成就,說起來那簡直就是魔幻啊!事情沒發生前,說女真人僅憑他們二十萬的人口規模,五萬的嫡系戰兵,就能統治東亞上千萬平方公裏的疆域,以及這疆域之上的上億人口,這說出去誰敢信啊?反正如果現在王道秋把未來女真人的這些牛逼事,告訴嘉靖帝和陸炳,這兩人肯定是不會信的。
知道這個嘉靖帝和陸炳不會信,所以王道秋現在也不在這兒,跟嘉靖帝和陸炳吹牛逼女真人的未來。而是随口向陸炳問道:“陸大人,過兩天就是陛下的四十萬壽,這次女真諸部,應該也派了人來向陛下祝壽吧!”
“對啊良桢,這次不光建州女真三衛八部,就是海西、野人女真諸部酋長,他們或自己親自來,或派他們的兒子作代表,都跟着我一起來了北京,準備過兩天向陛下拜壽。”
“是嗎,有這麽多人啊!那陸大人你在這些女真貴族中,最看重誰啊?”
“噢這個啊!那幫人裏除了新任的建州左衛指揮使覺昌安,其他人全不通咱們漢話,因此我這一路跟他們,也隻是在場面上把禮做到,并無什麽交流。因此我也不知道,這些人他們到底有幾斤幾兩,更淡不上看重。”
陸炳說因爲語言不通,所以他與那幫女真貴族沒有什麽交流,不知他們有幾斤幾兩。但陸炳提到的那個新任建州左衛指揮使覺昌安,卻讓王道秋眼前一亮。
陸炳和嘉靖帝不知道這個覺昌安是誰,但王道秋知道。因爲這個覺昌安,他有個讓所有漢人都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的孫子,那就是愛新覺羅.努兒哈赤。
努兒哈赤是滿語的音譯,翻譯成漢語的意思是“野豬皮”。一個人他名字的意思是野豬皮,這在我們漢人看來太惡搞了,不過在他們女真人那兒,野豬皮象征着财富。所以女真人取名叫努兒哈赤,類似于咱們漢人叫旺财,俗是俗了點,但寓意是好的。
不糾結努兒哈赤的名字,知道是未來那張野豬皮的爺爺來了,王道秋就向陸炳打聽道:“陸大人,您剛提到這幫女真人裏,新任的建州左衛指揮使覺昌安,他是唯一會咱們漢話的,那你覺的覺昌安這人怎麽樣啊?”
王道秋問覺昌安,陸炳想了想後說道:“噢,良桢你問這個覺昌安啊!這個覺昌安是前任建州左衛指揮使福滿,六個兒子之中的第四個兒子。照理說以他老四的資曆,他家這個建州左衛指揮使,是輪不到他來繼承的。但這個覺昌安素有才智,處事果斷,在他老爸福滿還在時,他家重大事情就由他來決策了。”
“而且這人與别的女真人,喜歡好勇鬥狠、喜歡漁獵不同,這人喜歡做生意,還喜歡從咱們這兒買農具,帶回去讓他的族人種地。他經常出入我們在撫順開的馬市,與我們漢人做生意,學的是一囗遼東腔漢話。不瞞良桢,我在與這個覺昌安交往時,感覺他就是個漢人,一點也不像女真人。”
陸炳是做特務工作的,他看人那眼光,絕對是能深入人靈魂深處的。王道秋相信陸炳的眼光,感慨果然如史書記載的一樣,努兒哈赤的這個爺爺,愛新覺羅.覺昌安,就是個喜歡抓經濟工作的建設者,而不是一個喜歡打獵的掠奪者。
這樣很好,想吃肉了就習慣去山上打獵的,和想吃肉了就自己去養殖的,兩者的心态前一個是破壞者、掠奪者,後一個是建設者。而建設者和掠奪者,他們的思維方式完全是不同的,相比之下,建設者更能成爲漢民族的同志。
想到這裏,王道秋以一種很認真的語氣,對嘉靖帝說道:“陛下,欲收服女真,咱們就應該在他們之中,扶植親近咱們大明的女真親明派。陛下,臣覺得剛才陸大人所言的那個覺昌安,應該就是一個咱們可以拉攏的女真奴酋。”
“那個覺昌安不是喜歡經商嗎?而臣恰恰在經商一道上頗有心得,所以臣與那個覺昌安,應該可以做到志同道合。所以陛下,若陛下信得過爲臣,那爲臣願私下裏接觸這個覺昌安,把他發展爲我明廷在女真人中的細作。爲此臣打算與那覺昌安,結爲異姓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