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王道秋從西苑下值回來,一進到中院,就看見自自老娘和嶽母在院子裏學走路。嶽母那步子走的有模有樣的,而自己老娘那就手腳僵硬,有如機器人在那兒走路似的。
一看那兩人這副樣子,王道秋很奇怪,于是就大聲問道:“娘,嶽母大人,你倆這是在幹嘛呢?”
“哎呦,石頭你回來了!石頭你能不能,明天去跟皇上說說,那宮裏娘就不去了吧!這走個路娘都不會。”
去宮裏!王道秋一聽這話明白了,今早他以自已想讓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來宮裏沾沾貴氣爲由。求嘉靖帝讓他母親、嶽母扶着他老婆沈湘甯,進西苑裏轉轉。人嘉靖帝當時就大方的同意了。
現在他母親和他嶽母在這兒學走路,看來是朝廷有關部門,來家裏教她們入宮的禮儀了。知道自己母親一個不識字的鄉下村婦,不懂這些,于是王道秋就向他丈母娘杜氏問道:“嶽母大人,今兒朝廷派人來了?”
“是啊良桢,今日中午前一會兒,鴻胪寺派了一名官員,會同宮裏的兩個女官,來到咱家,說是皇上召我跟你娘、還有湘甯三人入宮觐見。他們說要教我們禮儀,等我們學會了,就可以去宮裏了。”
進宮這事本就是杜氏想見她妹妹杜康妃,才讓女兒沈湘甯央求的王道秋。杜氏原以爲這事會很難,沒想到昨晚才說的事,今天王道秋就給辦成了。這會兒杜氏也爲自己,能有個這麽本事的女婿而驕傲,所以現在她對王道秋說話的語氣很客氣。
而在聽了杜氏的話後,王道秋還沒來得及答話呢,王道秋母親徐氏就苦着張臉說道:“石頭,娘一個種地的鄉下人,啥也不懂,就不去皇宮裏給你丢人現眼了。而且娘笨,那些宮裏的禮儀又學不會,今天娘可沒少給那些貴人添麻煩,娘還是不去了吧!”
“娘,俗話說的好,狗不嫌家貧,子不言母醜。你是我娘,你永遠都是我心裏最好的,我從來就不覺得你丢人現眼。而且這次皇上許你們去西苑,那是給兒子我的恩典,你這個我的親娘若不去,湘甯和我嶽母她們怎麽能去,她們能代表我王道秋嗎?所以娘,這次你跟湘甯和我嶽母去宮裏,你才是主,湘甯和我嶽母隻是随着你去的。”
“啊!以我爲主,那怎麽行?石頭,娘你也知道,娘就是個鄉下種地的農婦,根本就不會說話。若以娘爲主,那那些貴人們,要問娘什麽話,娘可怎麽應答啊!”
“沒事娘,人家問你什麽,你照實回答就行,對錯沒關系的。若有人敢嘲笑你,你不用答理她們,回來告訴我,我去讓皇上收拾她們。”
“這,這,這不行,石頭你不要得罪那些貴人,若有什麽,娘忍一下就過去了。”
忍!自己這個娘面對別人的欺負,可以說忍了大半輩子了。她就是這個逆來順受的性子,所以在這事上,王道秋也不打算勸她。反正若是宮裏的那些所謂“貴人”,敢給自已娘臉色看,自己以後再陰回來就是了。
勸了一下自己這個親娘,讓她繼續在這兒學禮儀,王道秋就向他父親王兆文和老泰山沈一石那邊走去。
王兆文和沈一石這會兒,仍是坐在院中葡萄架下飲茶,等着高儀、張居正他們回來,再一起吃飯。看王道秋走過來,王兆文陰着張臉,而沈一石則是一臉的春風。
看自己老爹見到自己,是那副有仇的臉色,王道秋就小心翼翼的向沈一石問道:“老泰山,我爹這是怎麽了,他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嗨,你爹啊!他這是在氣你呢!他氣你沒讓他跟着你娘,一起進宮去開開眼界!哈哈哈哈”
“沈賢弟,你莫胡說,爲兄哪有那個意思!”
“好好好,兄長你沒有那個意思,都是小弟胡說八道,這行了吧?哈哈哈哈!”
原來是老爹吃醋了呀!但這事兒,王道秋也沒辦法。于是他隻好不去招惹王兆文,岔開話題又向沈一石問道:“泰山大人,今天你跟我爹,去哪兒逛了啊?”
“什麽逛啊!通州那邊的生意都還沒處理好呢!嗨,說到這個,賢婿,我好悔啊?當日通州商貿城開業,以及前些日子通州商貿城結束一月的試營業,正式對商貿城裏的商輔進行招租之時。那時候就有不少朋友向我推薦,讓我北上看看,可那時我對此事一點也沒在意,隻在咱浙江四處跑,四處收蠶繭。可今天我到那通州商貿城裏一看,嚯,那人山人海的,生意火爆啊!而且這裏面的生意,可不是什麽街頭小生意,全是批發啊!這要在裏面有個商輔,這一年得賺多少啊?”
“賢婿你知道嗎?上個月推薦我北上通州商貿城看看的,我十幾年生意上的夥伴,甯波府的絲綢商人蔣國海。他就在十天前通州商貿城的招租大會上,一下子租下了正對着商貿城大門的十間商輔五年使用權。他說他當時租這十間商輔五年,花了七千多兩銀子。可僅僅就在這十天,他就做成了九萬多兩銀子的生意,把這七千多兩租金給賺回來了。而且現在他若願意轉讓,這十間商輔,一萬兩銀子随便找人接手。僅僅十天啊!那商輔的投資不但回本了,還漲了五成。”
“嗨,賢婿,我悔啊!早知如此,我還在浙江收什麽蠶繭啊!帶上個幾十萬兩銀子,租它個幾百間輔面,這不比收蠶繭織綢要賺錢多了!诶對了賢婿,你現在京裏也算是位高權重,你能不能幫我在那通州商貿城,弄個十間輔面啊?我想在那裏賣咱浙江的絲綢茶葉。”
通州商貿城經過一個月的試營業,所有在那裏做過交易的商人,都看到了那裏的“錢途”。于是在十天前的招租大會上,這裏一間地段相對較好的輔面,年租金都被商人們叫到了百兩以上。
一間輔面年租金百兩以上,這是個什麽概念?要知道去年蔣老财爲他兒子蔣胖子,在内宮監胡同買的那座占地近一畝,有九間房的四合院,也才花了不到二百兩銀子。
二百兩銀子在北京城裏紫禁城邊,就可以買下一座四合院,可在這通州商貿城,卻隻能租兩間商輔一年。看看這對比,是不是有種後世義鳥國際商貿城的味道?
精明的商人們,自已把這租金叫到那麽高,送錢給錦衣衛,那這商輔在商人們眼裏的“錢途”可想而知。所以今天沈一石去實地看過商貿城裏的繁榮後,他現在對自己當初沒聽朋友的勸,沒來參加商貿城的招租大會,是後悔不已。
而看到沈一石的後悔樣,王道秋也是好笑。不過人家沈一石是自已的老丈人,該幫一把的,自己還是應該幫。
于是面對沈一石的請求,王道秋想了一會兒後,說道:“老泰山,今天你也去過了那商貿城,那裏的火爆你也看到了,連犄角旮旯的輔位都全租出了,哪還有空輔位啊?而且現在那些輔面都在升值,在商言商,不用小婿說你也知道。現在那些輔面,除非老泰山你願出重金,否則你根本就别想人家讓給你。”
“那,那可怎麽辦啊?這麽塊風水寶地,我沈一石若在這裏沒輔面,那說出去,我哪還有臉去跟人家談生意啊?”
卧槽!商人的思維方式果然硬核,這在通州商貿城有沒有輔位,直接就跟有沒有實力挂鈎了!
想到這裏,王道秋努力想了想,然後他對沈一石說道:“泰山大人,既然您都這麽說了,那我等下吃完飯,就帶你去找錦衣衛的陸都督問一下!不瞞老泰山,那通州商貿城背後的東主就是錦衣衛和宮裏,宮裏拿收益的大頭,而錦衣衛拿三成的收益,并負責具體的操盤。商貿城裏的商輔這麽值錢,相信陸都督應該安排了依附于他們錦衣衛的商人,幫着他們錦衣衛,在明面上占了些。等下吃完飯,我帶泰山大人你去找陸都督商量商量,讓他吐出些給你。”
“什麽?賢婿你與那錦衣衛的陸炳,都有交情!不得了,不得了,賢婿,你這幾個月,在京城裏都做了什麽呀?怎麽就這麽手眼通天了呢?”
“機緣巧合,機緣巧合,不瞞老泰山,小婿與陸都督相識,純屬機緣巧合。後來也是陸都督将小婿推薦給了皇上,這以後才有了小婿的今天。”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