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秋爽快的應下了一個半月内,讓南澗河鋼鐵廠完全投産,這讓嘉靖帝很開心。連忙就吩咐呂方,把陸炳和王道秋那桌上的四菜一湯給撤了,把自己桌上的“硬菜”,給端五個過去。
呂方應命,他也不知道接下來,嘉靖帝還有沒有什麽機密事,要與王道秋和陸炳商量,因此呂方他也不敢招呼殿下的宮女和小太監上來。于是他就拂塵往自己腰上一插,然後親自動手,一趟趟幫陸炳和王道秋端菜。
一道道菜端過來,呂方還一道道給王道秋和陸炳報菜名。什麽燒天鵝,豬耳脆、玉絲肚肺、鲟鳇鲊、豬肉龍松湯,也還是四菜一湯。
等呂方忙完,王道秋謝過了呂方,謝過了嘉靖帝,就又坐下來大口開吃了。爲了讨喜,王道秋這會兒吃飯,也刻意不顧什麽朝廷禮儀,就是大口快速的往嘴裏塞,看得嘉靖帝和陸炳是“哈哈”大笑,連連嗔怪王道秋這是斯文掃地,毫無天朝狀元的形象。
吃着、笑罵着,陸炳突然畫風一轉,抱怨道:“狀元郎真是好胃口啊!可我陸炳就慘了。眼見着這天氣是越來越暖,白天都不用穿厚襖了,我那蜂窩煤生意,也是越來越冷清了。嗨,窮啊!”
“窮!不會吧陸都督?這一個冬天的蜂窩煤生意,你們錦衣衛二十萬兩銀子,總該是有進賬的吧?”見陸炳哭窮,王道秋忙不服氣的怼道。
而見王道秋不相信自己窮,陸炳也是一臉委屈的說道:“狀元郎!說實話這一個冬天,在蜂窩煤生意上,我錦衣衛的确是賺了二十多萬兩銀子。可狀元郎你也要知道,我錦衣衛明面上在衙門裏當差的,和暗地裏的那些細作,加一塊兒就有數萬人。再加上曆年的烈士遺孤,和因年老體弱退出我錦衣衛的那些老兄弟,一起加一塊兒,那就超過十萬人了。”
“這十萬人,去年光一個過年年賞,我就發了七十多萬兩銀子。再加上過年的其它一些福利,以及過年的饷銀,那就是上百萬兩的銀子啊!說實話,狀元郎,也就是你這個蜂窩煤生意,讓我錦衣衛賺了二十多萬兩銀子。你幫皇上充實了一下内庫,讓我在皇上那兒化緣得了十萬兩銀子。以及我去打了一下白雲觀,藥品和硫璃生意上的秋風,從他們那兒得了十萬兩的銀子。上面幾項加一塊兒,我比以前的那些年關,一共是多得了四十多萬兩的銀子,我才把這個年關給過去,沒有虧欠手下弟兄的。現在天氣轉暖,我沒了蜂窩煤的進項,你說我陸炳這以後缺不缺銀子?”
這!這也确實呃,這麽多人,一人發個幾兩福利,那就是幾十萬兩銀子,陸炳這開銷也确實有些大。想到了這裏,王道秋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他對陸炳說道:“陸大人,這天氣轉暖,運河也該忙起來了,那這裏面的錢途?”
“什麽?狀元郎,你這是讓陸某去向那幫商人伸手?不行不行,這運河上各處要道,朝廷都設有漕關負責收稅,這些錢都是要入國庫的。如果陸炳敢打這裏面的主意,朝堂諸公非扒了陸某的皮不可!這不行,這不行。”
王道秋一說到運河,陸炳以爲王道秋是讓他,也像正德朝時的錦衣衛那樣,在運河朝廷的漕關前另設收費點,向過往的商船收錢,跟朝廷搶稅源。所以他連連擺手,表示這事兒,他不敢幹。
見陸炳誤會了,王道秋笑着搖搖頭,接着向陸炳解釋道:“陸大人,你誤會了。我不是讓你去跟商人們收銀子,而是讓你去賺商人們的銀子。”
“去收商人們的銀子,去賺商人們的銀子,這有區别嗎?”
“嗨,陸大人你看你,你讓吾何以言汝?算了,我把話給你往明了說吧。陸大人,那些商人帶着整船整船的貨物到京師,他們是不是來找買家,想把這些貨物賣掉?同時他們又是不是想在京師,買些有利可圖的貨物,帶回去販賣?”
“就比如我家鄉湖州,那兒出産上好的絲綢和一些山野土特産,這些運到京師來販賣,都是可以獲大利的。同時北方的牛羊、各種皮草、中草藥、鐵器,又是我家鄉湖州那邊緊俏的。這樣從湖州裝上絲調,在京師賣了,然後再買些北方的牛羊、皮草、鐵器,運回江浙一帶販賣,買賣買賣,來回都不空船,都能賺大錢。”
說完這些,王道秋停頓了一下,給陸炳留一點思考的時間。可是等了好一會兒,卻絲亳不見陸炳有頓悟的意思。于是王道秋隻好又接着解釋道:“商人們到京後,他們需要什麽?他們需要人身安全上的保障,安全的貨物倉儲地,以及貨物的供求信息。陸大人您說,如果你們錦衣衛在通州碼頭,建一大片倉庫讓商人們存貨,建一座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的大型客棧,讓商人們住在那兒。”
“然後以你們錦衣衛的威勢,杜絕那些衙門小吏,街面上的地痞無賴,去敲詐勒索那些商人,爲商人們的人身安全和貨物安全,提供保護。你說那些商人們會不會願意,住你們的客棧,租你們的倉庫?”
卧槽!對呀,商人們最怕的不就是官府和地痞的敲詐嗎?如果自己錦衣衛肯出面保護他們,那那些商人還不心甘情願,雙手奉上保護費啊!這一年中來往北京的各地商人、商船數以萬計,自己錦衣衛從他們身上,一人賺他們十兩銀子,那可就是幾十萬兩的銀子啊!對,運河封凍賺蜂窩煤的錢,運河通航就賺商人們的錢。這主意好,這主意好!
想着自己錦衣衛那美好的“錢景”,陸炳也是激動了,拉着王道秋的手就是搖啊,嘴裏不住的向王道秋表示着感謝。
知道陸炳現在很激動,王道秋也不打憂,就這麽受着陸炳的感謝。等陸炳話說的沒啥可說的了,閉嘴了。王道秋才又繼續指點道:“陸大人,這些商人和貨物到了您的羽翼之下後,您如果光隻想掙那點住宿餐飲,貨物的倉儲費,那您也就太小家子氣了。”
“什麽?狀元郎,除了那些住宿餐飲和貨物的倉儲,咱們還能掙其它的錢?”聽王道秋說除了住宿餐飲,和貨物的倉儲費,還能賺别的錢,這讓沒有現代經濟概念的陸炳,迷惑了。于是他一臉天真的看着王道秋,等着王道秋爲他解惑。
看到陸炳這副沒出息的樣,王道秋就一臉嫌棄的繼續說道:“當然!陸大人您雖不是商人,但您買東西是不是恨不得,全北京城各家商戶的東西都放在您面前,讓您能貨比三家,能從中挑出最物美價廉的?同時您如果賣東西,您是不是恨不得,全北京城想買這東西的人,都能到您這兒來問價?”
“陸大人,這就是商機啊!這麽說吧陸大人,您建好倉庫和客棧後,您再受點累,在您的倉庫和客棧旁再建個市場,讓買賣雙方就跟在街上買菜賣菜一樣。賣東西的人,租您的攤位賣東西,買的人他自己貨比三家,随便挑。陸大人您說,如果這樣,您這一年的攤位費要賺多少?還有,如果有商人在您的市場裏,看中了很大一批貨,而他當時身上又沒有那麽多銀子。那您把銀子先借他用一下,再三個月收他一成的利錢,這很合理吧?”
“當然爲了讓底下辦差的掌櫃,知道能給誰借出多少銀子。陸大人您還得讓您手下的那些錦衣衛兄弟,把他們管轄區内,各家大商戶的老底摸清楚。比如這家商戶名下有多少地、多少商輔、多少間宅院,以及這人平時的信用怎麽樣?然後把這些信息按省按府,給他一一歸類整理,到時如果這商人跟你們錦衣衛借錢,你們就按這些信息放貸。比如一個商戶他名下有值一萬兩的田畝房産,那陸大人您借他五千兩又何妨?反正他生意賺了,錦衣衛賺利錢,他生意若敗了,你們錦衣衛就去收他家的房宅田畝,橫豎都是有得賺的!”
卧槽,無風險一本萬利啊!聽着王道秋這些話,陸炳掰着手指頭算,如果真按王道秋說的那麽幹,他錦衣衛一年到底能賺多少。
數字越算越大,慢慢的陸炳有些算不清了。而就在陸炳算不清的時候,嘉靖帝和呂方在那兒心裏默算,也有些算不清了。但有一點他們明白,這裏面的利很大。
面對如此大利,嘉靖帝無所謂,反正按着規矩,他拿七成的大頭,陸炳拿三成。拿大頭的嘉靖帝可以無所謂,但代表司禮監利益的呂方,他可就不是無所謂了,他要爲司禮監從中争一份利益。
于是在醞釀了一下措詞後,呂方手執拂塵,向嘉靖帝行禮道:“陛下,滋事體大,奴才覺得光錦衣衛一家操作此事……。”
“呂方,你特麽在皇上這兒進饞言,前不久才從勞紙手裏搶去了那鋼鐵廠。現在你這個不要臉的,又想來搶勞紙的。你是不是覺得,咱倆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勞紙就舍不得打你啊!”
“陸二毛你少犯渾,我這是在幫你。”
“滾,你還好意思舔着臉說幫我?我告訴你呂方……。”
…………
一見呂方又要搶生意,陸炳立馬就不幹了,粗暴的打斷了呂方向嘉靖帝進“饞言”。然後兩人就在那兒吵了起來。
不理會呂方和陸炳兩人的利益之争,看着陸炳和呂方對這事的熱情,王道秋心中暗暗得意,默默笑話呂方和陸炳道:二位,格局小了!等商品經濟發展起來,信譽建立起來,這以後随着貨物的四通八達,衍生出的金融業彙通天下,那才是一本萬利。呵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