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陵是真的心動,甚至相信了李歡說的話,但她問道:“你說你不會騙我,那我問你,伱真的住在祁連山下?你的師父,真的是一位隐士。”
“嗯?”李歡尴尬一笑:“你怎麽問這樣隐私的問題?”
“可見你方才說的話,全然都是騙我的,虧得我還背叛了我父王和王兄,就換來這樣?”
劉陵佯怒。
李歡看出來了她的裝腔作勢,滿不在乎地說道:“我的來曆很神秘,但你真的做好準備,想要知道我的來曆嗎?”
“難道你是秦朝餘孽?”劉陵皺着鼻子:“這是父王和王兄對你身份的猜測,他們認爲你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一樣,而你手中拿出來的東西,不論是紙張,又或者是曲轅犁、馬蹬、馬蹄鐵、水泥、玻璃這樣的東西,絕對不是一個人能夠創造出來的,這絕對是一個時代的精華!”
李歡露出訝然之色:“這麽看來,你父王确實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人。”
“這和糊弄不糊弄并沒有關系,你能拿出這麽多利國利民的東西來,皇帝就算是知道你有問題也不會動你分毫。”
李歡看着劉陵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斟酌了片刻:“其實,我是一個未來世界的人。”
劉陵歪着脖子看着李歡,動作和姿勢都很怪異:“你的身份,應該喝不到假酒,爲什麽說出這樣喝了假酒的話?”
“我來自于兩千年後。”李歡兩手一攤:“我是一個穿越之人,所以我才能肯定你父王造反的事情一定會失敗。”
劉陵睜大眼睛,看着李歡,下意識的以爲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兩千年?你怎麽來的?騎着傳說中的龍鳳?然後穿越的?”
劉陵很認真的看着李歡,心說就算是忽悠人,也不帶這樣忽悠的。
李歡很無奈的歎一口氣:“這已經是我迄今爲止最大的秘密了,我一直都深藏心底,藏匿這樣的事情,可不容易;但是我沒想到,有一天和人坦白之後,居然沒有人相信。”
不等一副想揍人樣子的劉陵說話,李歡又道:“不過,這也沒什麽,如果哪一天我身邊的人忽然對我說他是一個穿越者的話,我也會覺得這家夥一定是想忽悠我。”
劉陵抿着嘴唇,其内似乎在做咬牙的動作,你說,一個人怎麽可以這麽賤呢?
忽悠人就算了,還把别人的話都說了?
“那你身爲一個兩千年後的人,除了預見了我父王失敗之外,還知道什麽?”
“知道……”李歡斟酌了一下:“我兒去病,将來是注定要封狼居胥、飲馬瀚海的戰神!”
劉陵眼神複雜:“有你這樣的爹,你兒有這樣的成就,我感覺也不奇怪,那麽,能換個别的?”
“這個……”李歡尴尬一笑,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你哥哥劉遷将來和雷被練劍的時候,他會和雷被說,不要因爲他是太子,就有所謙讓,一定要對他全力以赴,結果雷被果真傷到了你哥哥,你哥哥就準備殺掉雷被。”
“我兄長雖然不是非常賢能之人,但是也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吧?”
“會不會,你等着看就是了。”李歡可不認爲自己這個準大舅哥是個好鳥,明明是你說讓人家全力以赴的,結果老實人雷被真的全力以赴,你受傷後,卻反而怨恨雷被,還想弄死人家。
這不是下賤什麽是下賤?
“那你說一個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劉陵還真是被李歡逗樂了。
李歡斟酌一下:“你父王讓你去長安做細作,刺探朝廷的動向。”
“這個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劉陵一臉無語,“還以爲你能說出點什麽别人不知道的東西呢?”
“哦,我想起來了,曆史上,你成爲了岸頭侯張次公的情人,沒錯,就是張次公……”李歡話說到一半,忽然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劉陵忽然神色大變,吓了他一跳:“哎呀,你幹嘛?”
“你怎麽知道我們一開始的計劃,就是接近張次公的?”劉陵的聲音帶着幾分恐怖的感覺。
李歡看着她這樣子,輕哼了一聲:“我都說了,我是穿越者,我來自于兩千年後,你父王的事情失敗之後,身在長安城的你被處斬,張次公這家夥隻是被削掉了侯爵罷了,不過說起來,他和我那兩個便宜舅舅的關系還不錯哦,安陽縣成婚的時候,他送的厚禮,可是讓我大開眼界了呢!”
“你真的是穿越者?”劉陵臉上驚疑不定。
李歡斟酌了一下:“還想知道什麽别的秘密?哦,按照曆史的原本發展,你父王想要重用伍被爲其謀劃大事,但是伍被不肯,你父王就囚禁了伍被的父母,伍被無奈之下,這才答應……嗯?你抖什麽?别用這樣驚恐的眼神看着我,我真是一個穿越者。”
看着眼前劉陵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李歡無所謂的聳肩:“你看,我向着你證明了,你又覺得我是怪物?不向着你證明吧,你又覺得我欺騙你,迄今爲止,漢帝國上上下下千萬人口,你是第一個、也将是唯一一個知道我穿越者身份的人,你現在還懷疑我對你不是真心的嗎?”
劉陵渾身發抖,想伸手去拿茶杯,李歡伸出手,握住了她發抖的手,指頭冰涼!
李歡喂給她喝茶的時候,她的嘴唇都是烏紫發抖的。
“岸頭侯張次公的事情,是我父王單獨和我說的事情,此事整個天下之間,隻有我和我父王知道;我父王也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
劉陵渾身哆嗦:“囚禁伍被父母這個辦法,是我暗中給我父王說的,我敢肯定,天下之間,也隻有我和我父王知道這件事情,而且這事情還沒發生……”
李歡挨着劉陵坐了下來,伸手輕輕一攔,劉陵順勢靠在他懷中,瑟瑟發抖的嬌軀,最是能叫人生出憐愛之心。
“現在相信了吧,我是真心真意對你的。”李歡微微一笑:“所以,你父王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能成功的,到時候全族被誅,乃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所以,我們現在做的,反而是讓你父王和你兄長怎麽好好的活下來的。”
“我……”劉陵嗅着李歡身上的味道,忽然有種前所未有的放心感覺。
“你怎麽來到這個世界的?”
李歡拍了拍劉陵的後背,讓她站起來:“按照後世的說法,我可能遇到了空間蟲洞……嗯,就是一種連貫兩個世界的神奇通道,我那個時候在西北,差不多就是現在匈奴人居住的地方,忽然一睜眼,就遇到了正在被匈奴人追趕的張骞和甘道夫,然後就稀裏糊塗的來到了長安城。”
看着劉陵完全不懂自己說什麽樣子,李歡強調了一下:“這聽起來很複雜,實際上,我和你們一樣,都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我隻是能把後世一些已經完全研究通透的東西,拿出來在這個世界使用一樣。”
“就是提前把這些東西創造了出來?”
“不錯!”李歡點頭。
劉陵沉吟了片刻,似乎在内心消化這些震驚萬分的東西一樣。
“我……我現在真的是甯願不要知道這些東西才好。”
“嘿嘿……”李歡賤兮兮地笑了:“一個人守住心中的秘密,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不過現在無所謂了,這個秘密說出來之後,我整個人都輕松無比了。”
“還是難以相信,你居然是一個未來人……”
劉陵搖搖頭,這會兒卻已經能夠自己端起茶水來喝了。
溫熱的茶水,刺激着劉陵的觸感,她把茶水含在口中片刻,咽下喉嚨,感受着那一股熱流,意識到這确實不是在做夢。
“那皇帝呢?他……”
“雄韬武略的帝王。”李歡贊譽道:“後世的人極爲推崇,我們一般都喜歡說,秦皇漢武。”
“秦皇漢武?”劉陵不解的搖頭:“秦始皇乃是一個暴君,當今皇帝怎麽看也不算是暴君吧?”
“不一樣的。”李歡很清楚人的認知,大多時候,都是受到環境的影響,尤其是生活在封建時代皇權之下的人,那就更爲嚴重了。
“秦始皇書同文、車同軌,統一度量衡,開創的郡縣制,到了兩千年後,都依舊還在實行呢!”
“他是在制度上保證了我們這片大地之上的華夏民族,永遠都有一個統一的理念。”
“那當今陛下呢?”
“當今陛下,他是讓我們從文化認同感上,做到了大一統,我們從華夏人的時代,步入到了漢人的時代,往後再過兩千年,朝代更疊,我們這片大地之上的人,都依舊自稱漢人,以至于我生存的那個時代,漢族已經成爲了大地的主宰。”
劉陵眼角流露出一抹惶恐:“你方才說,朝代更疊?大漢滅亡了?”
李歡看着劉陵的眼睛,流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你認爲這個世界上,有萬世不滅的朝代嗎?”
“我……”劉陵遲疑着,思索了一會兒,才說道:“自夏朝開始,我們這個世界就已經曆經了商代、周代、秦朝,然後就是我大漢……秦朝十數年而滅,那我大漢呢?”
“原本的曆史上,漢朝持續了四百餘年,也正是爲此漢人的觀念深入人心,我們這片大地上的人,這才自稱爲漢族。”
李歡也有些感慨起來:“你,包括陛下、張骞、張湯、你父王,還有南宮公主,長公主,他們對于我而言,全然都是曆史人物,這種感覺就像是你在看史冊的時候,看到了商纣王、武王姬發,這些人原本是活在史冊上的,忽然有一天,你睜開眼睛,這些人就活生生的在你面前,一颦一笑、一言一語,看着像是在做夢,但每一樣卻又都是真的。”
“這種感覺……”劉陵又下意識地打了幾個冷顫。
李歡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你放心,以你的姿色而言,如果真的穿越到了纣王面前,你肯定可以把妲己取而代之。”
劉陵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整個人逐漸放松下來。
“我大漢之後,曆經了多少朝代?”
“說這個沒意義。”李歡打斷了劉陵的幻想:“我已經是一個變數,來到了這個世界之後,未來會變成什麽樣子,我并不清楚。”
劉陵忽然眯着眼睛:“你既然說自己是一個變數,那就沒想過……”
“沒有!”李歡立刻遏制了劉陵那大膽的想法:“做那樣的事情很沒意思,會讓大地上死無數的人,更何況,天下安定,是時候該和匈奴人分高下決生死的時候了……”
末了,李歡補充了一句:“我是皇帝的粉絲,差點忘記告訴你了,皇帝高齡,谥号爲武皇帝!”
劉陵驚歎道:“那也就是說,匈奴徹底覆滅?”
“歸順我大漢,南越國同樣如此,我朝在陛下的帶領下,對外大範圍開疆擴土,版圖遠勝于往昔。”
“那你說的粉絲……”
“狂熱的擁護者。”
劉陵歎息了一聲:“也罷,能保住我父兄的生命,就已經是萬分不容易了……”
“那你回去之後,怎麽回複你父王?”
“就說你是秦朝餘孽,下山之後,發現漢帝國統治堅固,所以無機可乘,就想着自己能一世富貴,但是皇帝卻又不聽你的建議,先滅南越……”
劉陵狡猾地笑着:“秦朝滅亡的時候,南越趙陀按兵不動,你這個秦朝餘孽痛恨南越,遠勝于匈奴,這是常理吧?”
李歡點頭:“所以,我才會多次勸說皇帝出兵南下,先滅南越,後攻匈奴,這很符合人的報仇心理。”
“同樣,我拿出來的這些東西,也可以歸類爲秦朝時候的一些研究成果,隻不過是還沒來得及公開,秦朝就已經滅亡了,一些流亡在外的博士,把這些東西保存了下來,而我則成爲了秦朝最後的希望和餘孽。”
“堪稱完美。”劉陵驚歎道:“是不是未來的每一個人,都像你這樣聰明?”
“也不好說,未來比我聰明的人很多,但是比我蠢的傻逼也更多!”
劉陵吃吃地笑着,眼神也癡癡地望着李歡。
李歡想着甲金尚且在門外,低聲提醒了一句:“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知道了,我會把這些告訴我父王,不良人的事情,會在朝會上推廣開去,至于雷被……”
“是個人才,我這邊最缺的就是人才了,不過你應該知道怎麽把雷被忽悠到我們這邊來吧?”
劉陵站起身來,李歡也站起身來準備相送,可就在這個時候,劉陵忽然展開雙臂,緊緊地抱了一下李歡:“謝謝你,願意如此信任我!”
不給李歡說話的機會,劉陵已經快步離開了房間。
“主人!”
金甲從房門露出個腦袋。
李歡揮了下手:“今日無事,勾欄聽曲。”
大将軍公孫賀睡了整整三天,以至于朝會推廣不良人這個政策的時候,他都沒到場。
不過……王國和朝廷的朝會比起來,就跟鬧着玩兒似的,告假的人很多……
而且,王國完全就沒有所謂的成體系的官員體制。
李歡也是在朝會上見到了雷被。
這家夥一看就是頂級猛男,劉遷站在他面前還不到人家的肩膀……
李歡自己比了一下,自己站在雷被面前,嗯,正好到人家的胸口,可以完美做出小鳥依人這個動作。
淮南王的朝會是坐着說話的,在以前是跪坐,現在椅子凳子推廣開來之後,淮南王坐在一個華麗的不像樣的王座上,台階之下,就是群臣。
李歡坐第一把交椅,最後邊的官員李歡叫不出名字,坐着的是凳子,靠背都沒有,想跷二郎腿都沒可能。
因爲淮南王很随意,他就翹着二郎腿兒,聽着臣子們讨論不良人的策論該怎麽推行下去。
李歡坐久了無聊,也開始跷二郎腿,不經意之間發現,所有有靠背座椅的人,都跷着腿兒,抖得挺開心。
他心裏也不太清楚,淮南王是怎麽想的,就這樣一個懶散的小朝廷,怎麽去和劉徹那個九天之上,威嚴隆重的朝廷争鋒?
要是淮南王沒這些想法的話,那自己就在這裏混一個相國,其實真的太舒服了。
因爲劉徹上朝的時候,都是讓人站着的……隻有到了内朝裏,才有椅子坐着。
激烈的讨論持續了一個早晨和半個下午。
李歡身份特殊,不僅是淮南國的相國,同樣也是尚公主,而且還是兩位公主,所以能和淮南王同案而食。
淮南王居然有給人夾菜的習慣……
好在,淮南王用公筷給李歡夾菜,熱情的就像是對女婿最爲滿意的老丈人一樣。
這讓李歡想到了自己山東的一個同學,在考上編制之後,去老丈人家裏,那個老丈人就是如此熱情的。
而對于李歡這位當初開着大奔,被富婆包養的小白臉,卻嗤之以鼻,如果不是礙于情面的話,李歡估計那頓飯,人家都不想讓他上桌的。
“相國,稍候小憩,寡人有些話,想要與你密談一番。”
李歡聽着淮南王的話,再看淮南王的樣子,感覺兩人這會兒就像是相親三天後,就立刻領證的新婚夫妻一樣。
“大王相邀,自然不敢推辭。”
兩人相視一笑,頗有幾分狼狽爲奸的樣子。
淮南王起身離開了席位,李歡又喝了幾口果酒,這後勁雖然猛地一塌糊塗,但是架不住味道好啊!
不多時候,一個宮娥領着李歡往淮南王的内宮去了,一處寂靜無人的宮殿内,劉陵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感覺像是要偷情一樣。”李歡口頭上調戲着劉陵。
劉陵立刻做出寬衣解帶的動作,李歡吓了一跳:“别!等會你父王要過來!”
“可以讓人告知我父王,他自然會等很長時間。”劉陵滿不在意,甚至有幾分春風得意的感覺。
“信了?”
“何止是信了,我父王稍後就要與你共圖謀反大業,并且許諾你成功之後,冊封你爲秦王!”
“簡直令人熱血沸騰,不過我想做越王。”
劉陵眼神複雜:“你都已經這麽賤了還做什麽勾踐……行了,既然你這裏沒什麽事情的話,那我出去,我父王馬上就會進來,該說什麽,應該無須我……”
“不用。”李歡轉身坐下:“我大秦铮铮鐵骨,豈能爲僞帝劉徹所馴服?天不與我大秦,我必逆天!”
劉陵噗嗤一笑,轉身快步離去。
須臾時間,淮南王劉安大步走了進來,空蕩的大殿中,回蕩着劉安木屐的聲音。
李歡轉過身去,看着由遠及近的劉安。
此刻的劉安,穿了一身的孝衣,面色悲傷:“你的事情,陵兒都已經和我說了。”
李歡看着劉安:“大王的事情,翁主也已經與我說了。”
“你胸中有韬略我們何不共圖大事?”
李歡眼角微微一凝:“王上,僞帝劉徹占有天下,淮南小國之力……無力掙紮。”
“若寡人帶頭舉兵,自然有人響應,你眼睛所看到的天下歸順,隻不過是一個假象罷了。”
“河南地之戰!高阙之戰,我已經看到了關中軍是多麽兇悍,大王的淮南軍,已經有多少年未曾見過血了?”
劉安眼神微微一沉:“我父王曾經被活活餓死在囚車中,此仇,寡人必報,先生既然是秦朝先貴,難道就不想複國嗎?”
李歡愕然地擡起頭來,看着劉安。
劉安拍了拍身上的孝衣:“寡人時常穿在身上,就是爲了告誡自己,永遠不要忘記,先王是怎麽死的,這份仇恨,折磨了寡人一生。”
李歡動容道:“大王的這份情感,我很懂,亡國的仇恨,也時常把我從午夜中驚醒,隻是……”
“先生還要試探什麽?”劉安眼角閃過一抹狠色:“大好的時機就在眼前,先生作爲一個前秦之人,腹有良策,非要獻給劉徹,而不願意爲了複國嗎?”
“不敢!”李歡臉上浮現出一抹恐懼:“淮南兵,遠遜于關中軍,實在是無力與關中軍争鋒,并非是我不願意爲複國大業獻身罷了。”
劉安想了想,說道:“我會讓雷被去搜尋一下附近的盜賊窩點,到時候,相國你從關中帶來的關中軍,和我淮南軍一起進攻,也好讓相國知道,寡人的淮南軍這些年雖然沒有上過戰場,但是卻也絕非烏合之衆!”
“如此……也好!”
李歡遲疑着,點了點頭。
劉安又說道:“相國,寡人要與你飲血酒爲盟,你我二人勠力同心,宰割天下,事成之後,我冊封你爲秦王,讓你享有關中祖地,寡人與其他的諸侯,共分關東之地,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歡肅穆莊重:“固所願!”
“來人!”
劉安鼓足氣力,大喝了一聲。
殿門外,立刻就有人牽着一匹白馬快步走了進來,竟然當場宰殺白馬,取來溫熱的血酒。
李歡和劉安兩人肅穆萬分,共飲血酒。
刺鼻的腥氣,充斥着李歡的嗅覺,他不僅不覺得惡心,腦海中反而浮現出來了當初高阙之戰的場景。
“如違背此誓言,天人共戮之!”
劉安高舉空杯,大聲喝道。
李歡有樣學樣,但他完全就不放在心上,以前上學的時候,爲了追女生,不知道發了多少毒誓,這一句天人共戮算個啥?
最狠的時候,他甚至發過誓,辜負某某某,此生不舉!
離開王宮後,李歡回到了府邸,隻是聽着下人禀報說去病和曹侯爺等人,又打了誰誰誰雲雲。
白芷讓人帶着隊伍去賠錢……
李歡聽完後,整個人都震驚了好幾個呼吸的時間。
第一次見過這樣賠錢的,帶着大軍去賠錢……
打聽清楚,具體的數目是相國府邸抽出來了三百護衛隊,人人身披铠甲,手提長刀,背負弓箭,腰挎戰斧,馬背上還挂着投擲用的短矛……
李歡啞然失笑,你說這是去造反我都了,唯獨我不相信這是去賠錢的。
晚些時候,李歡聽到消息,被霍去病欺負的某幾家人裏,有一家人聽說相府的護衛隊這樣裝備,往他們家裏那邊趕過去的時候,一家人吓得縱火自焚而死。
剛聽到這消息,李歡隐約有些要發怒的迹象,但是看着乙水把這一家人如何逼良爲娼開妓院、如何搶占小民土地打死人後,還讓人家賠錢給他們的惡事證據,送到了自己面前的時候。
李歡立刻派遣熊大去褒獎了一下霍去病爲民除害的行爲。
同時,他看到了卓文君那邊送來的消息,這一家人所有的資産,劉陵已經暗中操作,全部劃歸到了卓文君那裏去。
稍晚些時候,白芷紅着臉,給李歡端來了鹿血酒。
鹿是剛宰殺的,淮南王劉安讓人送來的,除此之外,還有一份書信,前來送梅花鹿的寺人格外強調,隻能讓相爺親自打開看。
李歡打開一看後,淮南王劉安讓他先摸清楚平陽侯曹襄來這裏的目的,外加拉攏公孫賀入夥。
李歡看完這書信之後,抿了一口鹿血酒,看着邊上臉色依舊微微發紅的白芷,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去。
“焚了。”
白芷不敢遲疑,立刻當着李歡的面焚毀。
李歡輕哼一聲:“我這意思是讓你自己收走,你怎麽還真的焚了?”
白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妾身以前是繡衣使者,可是妾身現在是夫君的女人,自然一切都聽從夫君的。”
李歡寵溺地笑了笑,招手把白芷攬入懷中:“王上這條大魚上鈎了,過幾天就要去剿匪,我也正好看看淮南軍的戰鬥力如何。”
白芷立刻道:“夫君不能親臨第一線,小心流矢傷人。”
“我穿铠甲的。”李歡在白芷額頭上深深地嗅了一口:“好白芷,可不要什麽都擔驚受怕……”
鹿血酒效果好過虎鞭酒,這是李歡實踐之後檢驗出來的真理。
王宮内,雷被聽着大王要剿匪的命令之後,愕然好半晌兒。
“一定要是很大的匪寇,能值得動用大軍的。”
聽完這話後,邊上坐着的伍被都有些崩不住了,這他麽開什麽玩笑啊?
能值得動用大軍的匪賊,别說在整個淮南國了,就算是放眼天下,也沒有這樣的地方啊!
大軍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是一個誇張的形容,但是毫不誇張的是,所有能喘氣兒的生命體,都會被絕滅。
“沒有?”淮南王劉安沉思了片刻:“寡人想要讓相國看一看我淮南的軍武之力,人數可以往下降低,值得出動千人隊伍的可有?”
雷被号稱淮南第一劍客,對于“江湖”上的事情,自然清楚無比,他尴尬的笑了笑:“大王,我荊楚之地,最多也不過是上百人的匪賊,就已經頂破天了,去什麽地方找能供給上千大軍練手的地方啊?”
“上百人的?”劉安搖頭,一時間發現治安太好,似乎也不是一件好事兒,這會兒想要練兵,居然找不到對手。
寡人的大軍,已經無敵于淮南國内了啊!
“王上,既然想要在相國面前演練軍武,讓相國對于我淮南國的軍隊有所了解,那何不直接劃定一片場地,讓我軍将士和相國所攜帶的軍隊來一次演練呢?”
伍被腦子更爲活躍,立刻就有了更合适的辦法,他接着說道:“相國大人身邊的軍隊,除了四千騎兵之外,剩下的尚且有一千八百軍,這些軍隊,都是上過北方戰場,經曆過血與火的,如果我們淮南軍還能在同樣的人數面前,戰勝他們的話,那也足可展現我淮南軍之軍威。”
見劉安微微颔首,伍被又繼續說道:“退一步來說,如果我們淮南軍因爲多年不曾上戰場,初次交鋒,稍弱一頭的話,那我們自然也知道該從什麽地方改進不是?”
“言之有理!”劉安含笑道:“就這麽辦!”
“雷被,你着手調集精銳,準備此事兒!”
雷被正要拱手領命,太子劉遷先一步說道:“父王,兒臣禁足在宮中,好生無聊,不如讓伍被去準備此事,讓雷被陪我練劍可好?”
劉安一聽,也不多想什麽,點頭道:“那好,伍被你去準備此事,雷被你就陪太子擊劍!”
雷被對于大王的朝令夕改,似乎已經習以爲常,而太子的劍法,在他眼中,就跟小孩子拿着木劍打鬧着玩一樣。
“喏!”伍被那邊已經拱手領命,雷被自然也不敢遲疑,心中卻已經開始想着,自己應該怎麽應對太子那玩鬧而似得劍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