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就是在這麽一瞬間被不經意點燃的。
李歡也翻身下馬,打開水壺,就着炒面弄濕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霍去病從铠甲裏邊抓出來了幾條肉幹:“仲父,那些剩下的女人怎麽辦?”
李歡嚼着肉幹,思索了片刻,轉頭看着公孫敖問道:“軍中将士缺少娘們不?缺的話,把這些羌人送給他們生娃?”
公孫敖大吃一驚:“老李,這些抓到的羌女,都算是你的私錢,抓回長安去賣錢啊!就這樣送出去……”
“傳令下去,最先伐倒匈奴軍旗的勇士,在戰後可以優先挑選美人!”
李歡很清楚,戰争這種東西,最重要的就是能把士兵們奮勇殺敵的膽氣給激發出來。
别的他也不敢亂給,但是女人卻完全不用擔心,可以直接送。
公孫敖搓着手去傳令,斥候将軍蘇建騎馬奔回,很震驚霍去病竟然能輕易發現羌人部落躲在什麽地方。
草原上,羌人就在漢帝國和匈奴帝國的夾縫之中生存。
他的斥候軍分散出去,竟然沒發現,反而是霍去病騎着馬帶隊出去溜達了一圈,就找到了……
“找幾個有孩子的羌女帶隊,隻要路線不出錯,許她們在長安邊上有一塊地!”李歡接着說道。
公孫敖搖頭道:“老李,去病兒剛剛帶兵把人家男人都殺了,她們懼怕生死,能說路就行了,還讓她們帶路?你咋想的啊?”
李歡看向霍去病:“去病,你覺得呢?”
“我覺得可行,而且我發現這些羌女中,還有我們漢人女子,是被搶到這裏來的。”霍去病眼中有怒火升騰,他将自己視爲大漢軍人,而這個,就是對于軍人最大的恥辱!
蘇建也點頭道:“羌女的地位很低,甚至有時候直接會被匈奴人當着羌人的面奸淫,生下的孩子又不準羌人砸死,還要他們好好撫養,女人談不上什麽尊嚴,如果李侯真許諾她們在長安邊上有一塊地,就算是讓她們動刀子把自己身邊睡着的男人弄死,她們也不會遲疑。”
“太好了,讓蘇武把人帶過來,我們現在挑人!”
李歡隻是喝了半壺水,吃了一坨拳頭大小的濕炒面,一條肉幹都還沒有嚼完,蘇武就已經帶着十二個披頭散發的羌女奔馬走了過來。
這些人身邊,大多數都帶着一個小兒,大的不過六七歲,最小的甚至還抱在懷中嗷嗷待哺。
李歡眉頭皺了起來,霍去病伸手指着一個皮膚油黑的女人道:“仲父,她就是前些年被擄來的漢女。”
漢女看着霍去病指着自己,麻木的擡起頭來,看着李歡,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李歡注意到,她身邊沒有孩子。
蘇武湊上前來,低聲對着李歡耳語:“君侯,她聽到是我們漢軍到了,就把和羌人生的小娃掐死了。”
李歡身軀一震,看向了這個漢女:“伱……你叫什麽名字?”
“将軍,我叫趙巧兒,是元光三年跟随我父母遷移到九原郡的太原郡陽曲城人氏……”
漢女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李歡語氣凝重:“你認得往河南地的路嗎?”
“民女認得,民女當初就是被匈奴人路到高阙,然後又丢到靈州地,前年方才被羌人買到此處!”
“你認得就好,等會我大軍需要你領路。”李歡把手裏的水壺遞給了趙巧兒:“此戰過後,我在長安邊上送你一塊地,你可以過上安定的生活。”
趙巧兒跪在地上,捧着水壺,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李歡看向其她摟着孩子,面露驚恐的羌女,提高了聲音:“你們也一樣,隻要跟我軍帶路,到時候也一樣在長安城邊上送你們一塊土地,以後可以過上安居的生活,再也沒有人能欺負你們!”
這些女人沒有誰懷疑眼前這個英武不凡的漢人大将軍說的話是真是假。
在她們看來,李歡的軍隊殺死了她們的男人,那她們現在就是屬于李歡的,李歡讓她們怎麽,她們就會怎麽辦,哪怕是現在立刻讓她們躺下,張開腿,她們也不會覺得羞恥和難爲情。
覺得羞恥和難爲情的女人,都已經在野狼的肚子裏被消化掉了。
隻是,李歡并不太懂這個時代草原上的法則,那就是永遠服從強者!
否則的話,也不會弄出這些東西來了。
大軍丢棄辎重,輕裝簡行!
李歡留了一個心眼兒,十二個女人,被他在大軍中分開指路,這些人都宣稱自己非常熟悉從此地前往靈州的道路,但這六千餘人的生死,都攥在自己手中,李歡當然不可能因爲一個女人能準确的說得出何年何月被擄走,留了幾滴眼淚,就完全相信她的話。
但好在,這群女人是真的順從,所指示的道路,都沒有出問題。
蘇建在記錄着大軍行進的路程,約莫六十裏之後,大軍遭遇了第一個匈奴人的部落。
這個部落的規模不小,已經有五百餘人。
但在數千瘋狂的漢軍面前,這毫無防備的五百餘人,就宛若是落入激流中的樹葉,瞬間被撕得粉碎。
霍去病眼疾手快,和蘇武兩人立刻帶兵繞後,把想要逃走前往靈州報信的部落首領一刀斬首。
漢軍的軍旗上,很自然就懸挂了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鮮血和殺戮,可以讓人愈發瘋狂。
李歡看着那些匈奴男人倒在長槍和箭矢之下後,一種掌控他人生死的嗜血心理,讓他感覺自己整個人渾身上下充滿了無窮極的力量。
“這裏有上萬頭羊,數千頭牛,老李,怎麽辦?”公孫敖甩了甩手中的環首刀,上頭殘餘的人體組織,看得李歡心髒狂跳,這不是懼怕,而是興奮。
“告訴将士們,這片草地即将被我們征服,丢在這裏的牛羊,也将永遠是我們的,誰也搶不走,而匈奴人還在靈州!”李歡扯着缰繩,胯下的戰馬像是可以感覺到他嗜殺的心境。
李歡揮舞着長槍,瘋狂的咆哮着:“順着秦長城遺址,我們繼續西進,一路上看到的所有匈奴人,不留活口,全部斬盡殺絕!”
“殺!”
公孫敖也振臂揮刀山呼!
“咚咚咚!”
大地在馬蹄下顫抖……
黃昏時分,大軍已經摧毀了三個匈奴人部落,斬首一千一百餘,一路上所有的牛羊和女人,都被丢棄。
李歡原本以爲自己會累的,但是,在他問完話以後,親手揮舞環首刀砍死一個匈奴部落首領後,這具身體,瞬間像是被喚醒了最爲原始的嗜血獸性一樣,他不知疲倦爲何物,瘋狂的催促着大軍前行。
整支軍隊都像是瘋狂了起來,唯獨有蘇建還保持着冷靜,他甚至找到了霍去病,指着遠處縱馬如飛的李歡問了一句:“安陽侯當真是第一次領兵?”
太不像了,這完全就像是縱橫疆場多年,殺人如麻的悍将一樣。
戰場,是釋放罪惡的地方。
夜色深沉,前方白茫茫的一片靜谧流水,擋住了大軍的去路。
黃河上遊!
靈州到了!
這裏曾經有漢人修築的城池,但後來淪陷爲匈奴的敵占區。
匈奴人不以城池險固爲強大的依據,破損的靈州城,直接被漢軍的馬蹄聲踏碎。
但……城中竟幾乎無人?
李歡心如擂鼓,唯恐自己的行蹤早就被匈奴人發現,此處是空城計的時候,蘇武飛馬來報,霍去病追着一個匈奴貴族往北邊去了。
“出城,追!”李歡一扯缰繩,怒吼着飛馬帶頭出城。
月光皎潔,照亮大地,李歡一路上看到不知多少匈奴人的屍體,散落的戰馬就在主人的屍體邊上啃着人血侵染過的牧草,時不時觸碰一下主人逐漸冷卻的屍體後,又從鼻子裏發出輕哼的鳴聲。
“報!公孫敖将軍率軍和一群不知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匈奴人打了起來!”
李歡沒理會,他有一種直覺,霍去病一定是盯上了一條大魚。
“去找蘇建,讓他帶兵過去和公孫敖會合,擊敗匈奴人後,立刻追上來!”
“得令!”
斥候軍飛馬離去。
“那裏有人!”
有人大聲喝道,皎潔的月光下,李歡看到一群匈奴騎兵摸黑正在往北邊逃!
“追上去!”
李歡大聲咆哮着,嗓音嘶啞,卻頗顯豪壯!
兩部兵馬之間的距離在被拉近,漢軍中已經開始有人射箭。
對面的匈奴人中,有人挂在馬鞍側邊、或者是倒睡在馬背上,開弓反射。
隻是,匈奴人的弓射程一直比不上漢軍的射程;漢軍密集的飛箭蝗蟲一樣的傾斜過去,總會有幾個匈奴人墜馬。
這種戰鬥太突然了,匈奴人完全就沒有任何準備,他們身上,甚至都沒有攜帶多少箭矢,彼此之間相互追逐了不到小半個時辰,匈奴人那邊就已經沒人射箭。
百十來個匈奴騎兵的數量,也銳減到了十餘人。
李歡沒那種馬背上射箭的工夫,但是身邊追随他的軍卒,除了他原本的兩百護衛之外,就是陳氏雙侯送來的六百族人,這些人可個個都是好手。
“不要點射,對準馬屁股!”李歡沒有多少時間虛耗,他擔心霍去病會出問題,畢竟他才十四歲啊,就算是有蘇武在霍去病身邊,也沒能給李歡多少安全的感覺。
要是這個未來的大漢軍神,一不小心和蘇武一樣被抓去牧羊,那自己幹脆在黃河邊上拔劍自刎謝罪得了。
軍中武夫,本來都愛惜戰馬,現在聽到李歡這麽下令,一個個也不敢遲疑,密集的箭雨瞬間就朝着那十餘騎傾斜了過去。
霎那間,就有七八人墜馬。
第二輪箭雨還沒射出去的時候,那個爲首的人,忽然掉轉馬頭,怒吼着揚起馬鞭,朝着李歡這邊沖鋒了過來。
這俨然是明知逃跑無路,想死得有尊嚴點。
李歡一看這人,頭上居然帶着金冠,心髒瞬間蹦蹦蹦的狂跳了起來。
這河南地上,分爲前套平原和中套平原,匈奴單于将此處的牧場,分給了兩個匈奴王,一個是白羊王,另外一個是婁煩王。
難道……這家夥就是其中一王?
“生擒此人!”
李歡果斷下令。
他身邊的親衛們立刻往左右兩翼散開,眨眼工夫就已經将此人連帶着剩下的數個匈奴騎兵包圍了起來。
揮舞着馬鞭想要沖鋒而死的金冠人,隻是一個照面就被長槍挑下馬背。
令李歡頗爲意外的是,這人竟然落地一滾,看似身手不錯,但方才站起身來,就被李歡一嘴巴抽了過去。
“啪!”
聲音巨響,李歡感覺自己的手都傳來一陣劇痛,金冠被抽飛出去,這人身體一個趔趄,還沒站穩,脖頸上就已經滿是寒光閃爍的長刀。
“你是誰?”披散着長發,這人竟然還一臉傲氣的看着李歡。
李歡擡手又是一個嘴巴子抽了出去:“我是恁爹!”
這人嘴角、鼻子裏都在向外淌血,一雙眼睛充滿了仇恨的怒火瞪着李歡。
李歡打得手疼,擡起刀鞘,就是一頓噼裏啪啦的猛抽,直到這人滿臉是血,鼻子都被打扁了,開始胡亂的開口求饒,這才停手。
李歡冷笑了一聲:“别他娘在我面前裝逼,老實點交代!”
一個軍漢翻身下馬,把那掉落在地上的金冠舉着給了李歡,李歡拿在手中掂量一下,還挺沉。
滿臉是血的匈奴貴族倒吸了幾口涼氣,張口才要說話,就是一口血吐了出來,依稀能看到這裏邊還有被刀鞘抽下來的牙齒。
“我是婁煩小王,你就算抓到了我,也不應該這樣羞辱我。”
李歡看着婁煩小王腫脹的眼睛,滿臉的血,擡起刀鞘來,又要劈頭蓋臉的抽。
婁煩王子立刻跪下:“漢人将軍,我投降!”
“婁煩王從哪裏跑了?”
李歡提着刀鞘,面上無任何表情,周遭全是寒光閃爍的環首刀,對準了婁煩王子。
“我也不知道啊,你們忽然就殺過來了,我們都還沒弄明白是什麽情況,我的護衛就已經沖進帳篷,讓我趕快上馬逃命,說漢人打過來了。”
李歡看着他身上的襖子,确實像是胡亂披在身上的,不免相信了幾分。
“那婁煩王一開始在什麽地方?”
婁煩小王道:“就在這邊的草原上,我和我父王的王帳沒有距離太遠,我逃命的時候,看到王帳正在着火!”
李歡立刻想到了什麽,收起刀鞘:“把這家夥捆起來,帶着走,搞不好去病和蘇武追擊的人,就是婁煩王本人!”
他回頭看了一眼蒼茫的夜色草原,四面八方到處都是喊殺聲。
“派人去找公孫敖和蘇建,告訴他們這裏是婁煩王部,眼下婁煩王竄逃,這可是抓住匈奴王千載難逢的機會!”
“得令!”
立刻就有一隊十人的騎兵領命往黑夜裏沖了出去。
李歡看着被五花大綁捆在馬背上的婁煩小王,隻是咧嘴一笑,婁煩小王就已經被吓得渾身發抖。
“認清方向,繼續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