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歡看着前邊躲在椅子上,伴随着擡椅颠簸起伏的卓文君,點頭道:“不錯,确實不錯,這些算學題目,她都可以直接推算出來,窮極而算,足可見她在算數一道上,确實是有着極大的天賦,我願收她爲徒,傳授我畢生算學。”
“别啊!”張骞真搞不懂,傳聞安陽侯大愛他人婦這事兒,難道是假的?
“爲何?學問難道一定要爛在我肚子裏才好?”李歡有些怪異的看了一眼張骞,心說你這個小明放水都沒法解決的人。
“君侯,道不可輕傳啊,你自個琢磨一下看看,如果卓氏女學會你這些算數,最後得到好處的人會是誰?”
李歡訝然道:“伱是說卓家?卓家甚至還會把我這些算數,當作自己的家學封鎖在内部極少數人之間流傳?”
“君侯既然明白這個道理,那何不?”張骞微微一笑。
“把卓氏滅了?”李歡搖頭:“不至于吧,再說了,張湯又沒來,要是張湯來了,這事兒還是穩妥的。”
“大夫公,您就沒聽出,君侯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卓文君竟然在豎着耳朵聽,氣惱的露出半張臉來:“君侯也嫌棄小女子以前是被人請進家門,前夫惡疾纏身?覺得給你暖榻也晦氣?”
“瞎說什麽?你我倒是喜歡。”李歡哼道:“那有這樣趕着上的?我可不想一下子多出你們卓家這樣一個姻親來。”
卓文君立刻又變得可愛誘人:“那君侯就是想不負責任喽?”
李歡擺擺手:“想學算數,任何時候都恭候,但是卓家可不是什麽好家族,什麽時候你被卓家逐出家門,我什麽時候娶你。”
“君侯的心,可真壞!”卓文君又氣惱的把頭縮回去。
張骞覺得這是真的奇怪,君侯這樣身份地位的人,斷然是不可能說一些無用之語的。
“依君侯看,蜀道可有改進的地方?”
李歡一邊走,一邊思索,最後卻還是搖頭:“很難,但是也有一種可能……”
他伸手拍打着刀劈斧鑿出來的山體,腦海中想到的是炸藥開山,水泥鋼筋鋪臨空高橋路的一幕。
隻是,這可能嗎?
炸藥沒問題,自己可以配出比例極好的炸藥。
水泥也沒問題,自己親自動手,帶着匠人們,能制作出水泥來。
但是,問題就在于,橋梁本身就是一門大學問,想要修建高架橋,那就更是大問題中的大問題。
這需要社會生活多方面的協調進步和積累才可以完成。
尤其是生産力的提高,就更加成爲重中之重。
“很難。”李歡搖頭道:“這是自古及今人類的智慧,可不是什麽五丁開山的神話傳說。”
“或許是下官奢望了,蜀地的交通,制約着蜀地的發展。”張骞搖頭感歎道。
李歡一陣愕然無語,好你個張骞,你也來觸摸我?
也罷,造船嘛!這個可是比修高架橋簡單得多……
隻是,具體還是要到了漢中、巴蜀一帶,認真看過水文,才能說這些話。
随後就是悠然地閑聊,畢竟有了蜀道難的上半身,已經珠玉在前,任何後續的詩作,都會顯得不過爾爾。
隻不過,李歡怎麽都沒有想到,就在他離開長安城的當天晚上,劉勝的第六十六個女兒劉芸,抵達長安。
阿嬌看着面前模樣絕美的劉芸,忍不住笑了起來:“爲什麽不早一天來?”
劉芸擡起均呈美麗的臉蛋,大大的眼睛看着阿嬌,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阿嬌皺了下眉頭:“爲娘會吃人嗎?”
劉芸哭得更厲害,甚至還在發抖。
大長秋感覺好生奇怪,湊上前去,正要說話,劉芸忽然驚恐的抱着頭喊叫起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聽話,我嫁給安陽侯,不要打我!”
她瑟瑟發抖,模樣可憐得像是倒春寒雨水泥濘街道上,渾身都淋濕後,瑟瑟發抖、無處躲雨藏身,哀哀凄慘叫嚷着的可憐小狗。
阿嬌的臉瞬間陰沉了下去,兩個上了些年紀的宮娥,小心翼翼的把嘴裏隻會重複“不要打我,我嫁給安陽侯”這句話的公主帶了下去。
大長秋隐約感覺雷霆就在眼前要轟鳴,響徹天下。
“劉勝!有幾個腦袋?敢用一個癡女,來做安陽侯的嫡妻?”
阿嬌站起身來:“備好車馬,我要去未央宮!”
大長秋吓得跪在地上,惶恐的叩首:“貴人暫息雷霆之怒,您不能去未央宮!”
“阿彘說過我不能去未央宮嗎?”阿嬌冷哼了一聲,臉上的寒霜,簡直像是把整個倒春寒都彙聚了過來。
“貴人息怒!貴人息怒!”
“怎麽回事兒?朕人還沒進來,就聽到這裏邊在刮風打雷下暴雨了?”
劉徹悠閑的背負着雙手,似笑非笑像是看熱鬧一樣走了進來。
大長秋趕忙磕頭道:“陛下,中山王的女兒劉芸,是一個癡女……”
“癡女?”劉徹走上前去,一把拉着阿嬌在寬大的座椅上半癱着,卻被阿嬌甩開。
“劉勝有這麽大的膽子,送一個癡女來讨要朕的封号?”
他伸手又去拉阿嬌,再度被甩開;這是在衛子夫,包括所有後妃身上都不能體會到的拒絕,類似于平等一樣,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東西。
或許,人都是賤,高高在上的皇帝,從來沒被人拒絕過,頓時就清了清嗓子:“把劉芸帶上來!”
春陀立刻躬身領命而去,須臾時間後,春陀臉上帶着血痕回來了,他的頭帽似乎方才被人打掉。
“陛下……陛下……劉芸似乎真是個癡女,她嘴裏不停的念叨‘不要打我,我嫁給安陽侯’,仆過去安慰她說陛下來了,會給你做主,臉上就被抓掉了一塊肉!”
他捂着臉的手指縫隙裏,果真有鮮血溢出。
劉徹立刻重複了阿嬌剛剛的話語……
“劉勝!有幾個腦袋?敢用一個癡女,來做安陽侯的嫡妻?”
跪在下邊的大長秋訝然的擡頭,實在是沒想到,貴人和陛下竟然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大長秋,你想說什麽?”盛怒中的劉徹,從未見過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擡頭,一旦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擡頭,那就代表這個人一定有可以讓自己滿意的辦法。
“陛下,仆……”大長秋額頭上汗如雨落,現在要瘋的人,不是劉芸,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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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