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欲殺我母女洩憤否?”
瑟瑟發抖的趙信妻子,美目中滿是惶恐的将已經吓得隻知道粗聲喘氣,宛若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被推倒案闆上殺死的豬狗一樣瘋狂顫抖的女兒護在身後。
李歡有些不忍,搖頭道:“我沒想過要殺你們,如果要殺你們母女,又何必等到現在。”
“君侯真不殺我母女?”趙夫人惶恐的眼眸中,滿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我大漢的諸侯,一言九鼎。”李歡确認了一遍,有些東西,真的是凄慘到他都不忍心看了。
“女兒,快來拜謝君侯的恩情。”
趙夫人把惶恐顫抖不能自已的女兒扶正了,母女兩人在泥濘的田地裏驚恐又慶幸的給李歡用力地磕頭。
眼看着就要磕破頭皮流血,李歡搖了搖頭,感覺自己走過來的動作,似乎真的是把這兩人吓壞了。
“好了,你二人去吃飯吧。”他看着兩人身上的泥巴,歎息了一聲:“沐浴一番,我有話要問伱們。”
這話裏的意思,已經在明白過,母女共侍一夫,乃極盡羞辱的事情。
可……趙夫人卻和女兒在泥巴裏抱頭喜極而泣。
李歡越發覺得慘得看不下去了,隻是爲了活下去啊……
好在,自己可不是什麽徹徹底底的壞人。
遠處,韓嫣微微搖了搖頭,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木房中,提筆在紙張上飛快地寫了起來,把自己在安陽侯這裏所有撿到的東西都記錄了下來。
保溫杯、幹脆面、手機這些東西,安陽侯無力制造。
但……
不知想到了什麽,韓嫣忽然停下了手中的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奇怪,甚至隐隐有些憤怒般:
“安陽侯另制一種極其綿軟的紙,用于出恭,臣初聞之大怒,嘗試一用,便有不能自拔之感……”
遲疑了片刻,韓嫣重新把安陽侯醫術的問題上報給皇帝劉徹,自己如何試探,也一字不差的記錄在冊。
至于皇帝劉徹怎麽看待這件事情,那不是韓嫣考慮的問題,他隻負責把自己所有看到見到的事情記錄下來。
同樣,李歡的請求,他也一并上呈。
等待衛皇後和陳皇後的,會是何種命運呢?
韓嫣看着窗外一輪孤月,默然了許久,方才讓房門外等候着的繡衣人取走了自己的奏報。
正當他要入眠的時候,忽而聽到半醉半迷離的安陽侯吟詠着悲傷句子:
“床前明月光,疑是滿地霜。舉頭望山月,低頭思故鄉……”
韓嫣站起身來,看到高台上的安陽侯,正與趙信妻女對案而坐。
本就沒什麽睡意的他,立刻坐到了窗口的椅子邊上,桃花眼中帶着偷窺的快意,豎起來了耳朵。
“你雖然是先帝賜予趙信的,但生活這麽些許年月,就不想跟随趙信往草原上去嗎?”
李歡半眯着眼睛,火光在風中搖動,照在他的臉上,一股陰森的壓抑氣場,油然而生。
“妾身并不願意。”趙信的妻子在低聲抽泣,女兒依舊驚恐地依靠着母親,雖然沒有像是在泥地裏那樣發抖,幾乎要被吓死,但那副樣子,叫任何人看了,都會生出憐憫。
“我有一個摯友,他的妻兒在匈奴,趙信現在已經逃回匈奴,我打算用你們,把這位摯友的妻女換回來。”
趙信妻子忽然驚恐地看着李歡:“君侯開恩,我母女二人委實不願意去往北方蠻夷之所;更況且,趙信反叛的時候,也從未将我母女視作親人,足可見我母女在他心中,毫無半點地位可言。
而能成爲君侯摯友的人,身份地位自然不低,匈奴隻怕會用你的這位摯友的妻兒作爲要挾……”
“你說的,我都想過,但我還是想試一試。”李歡笑道:“這個世界上,能有那麽多無情的人?趙信再怎麽說,也與你生活了多年,還有一個女兒,不是麽?”
“君侯……”趙信妻子哽咽了一聲,忽然攤開自己的衣襟,美眸含淚:“失禮了!”
衣袍之下,是一副絕美的成熟軀體,可更爲刺目的,是那些宛若瓷器裂紋一樣的猙獰傷痕,有些傷痕老舊,似乎已經有很久時間,也有些傷痕,依稀看得出來很新鮮……
“你這……”李歡愕然。
“都是趙信打的!”趙信妻子垂淚道,“他若對妾身有分毫恩愛可言,又怎麽會做出如此惡毒的事情?”
“不僅妾身如此,就是小女……”她抹掉眼淚,伸手拉開了身邊女兒的衣袍,露出的光潔後背,竟然也有一個非常猙獰的傷疤。
“難道也是趙信幹的?”李歡簡直有些不敢相信了。
“趙信簡直不是人,是畜生,不!連豬,連狗都不如,他……他想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不軌,還說小女是我偷人生的!
還說什麽!先帝将妾身賜予她的時候,就已經懷有身孕,因此小女從出生之日到而今,他就從未真的将小女當作他的骨血……”
趙信妻子已經歇斯底裏的大聲哭喊了起來,她身邊的女兒也是滿臉淚水,痛苦的抱着娘親,無聲的流着淚。
李歡搖搖頭,歎息了一聲,本想利用這兩人的,沒想到反而見識到了什麽是人間地獄。
被皇帝賜予臣子的女人,難道都是這般命運的麽?
他走上前去,幫着這可憐的母女兩人拉起了衣袍,拍了拍趙信妻子的肩膀,柔聲道:“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日就如今天這般勞作,隻要你們母女二人可以适應這邊的生活,以後就可以在這裏生活下來。”
“謝謝君侯,謝謝君侯!”
母女兩人興奮的磕頭,臉上悲傷的淚水都還來不及擦去。
李歡揮了揮手,一邊上的侍女,立刻把這母女兩人帶走。
這種一句話,就能改變他人命運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因爲他看到了自己的命運,也可以随意的因爲某人的一句話而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李歡靠在藤椅上,看着火盆裏升騰的火焰,忽然轉頭對着身邊的白芷道:
“陛下将你賜給我,你心裏想的是什麽?”
白芷聞言,瞬間吓得跪下,匍匐在李歡腳邊上,一個字都不敢說。
李歡無奈的搖頭:“你我相處的時間不久,但你也看得出,我不是一個喜怒無常,喜好殺人的人。”
“妾身隻擔心年老色衰,爲君侯所厭惡,送給其他權貴,遭受非人的羞辱折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