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孝文皇帝十四年,匈奴單于十四萬騎入朝、蕭關,殺北地都尉卬,虜人民畜産甚多,遂至彭陽。使奇兵入燒回中宮,候騎至雍甘泉。”
這是史記原文中記載的一段話。
李歡腦子裏想來想去,也隻能想得到,漢文帝時代,匈奴的斥候軍在甘泉宮附近劫掠過。
可現在是漢武帝時代啊!
那這些匈奴人又他麽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
衆人縱馬一頓猛追,可這些匈奴兵,就像是瞬間遁地飛天了一樣,不見蹤影。
“君侯,那邊有一個人還活着!”
有士兵大叫了一聲!
遍地的死屍裏,一個七八歲的孩童滿臉是血,左邊肩膀上還插着一根箭矢,手裏竟然死死的攥着一口匕首。
看到有人騎馬過後來,竟然還想揮舞匕首,可失血過多,他的小臉蒼白得可怕,隻是擡了一下手,便無力的垂了下去。
司馬遷一看,頓時跳下馬背:“廷尉的稚子,你可還認得我?”
男童看了一眼司馬遷,幹癟發白的嘴唇顫抖了一下,便直接暈了過去。
“張湯的兒子?”李歡也跳下馬背。
霍去病和李敢也勒住了戰馬湊了過來。
李敢湊上前來,看着被司馬遷抱在懷裏的稚子,搖搖頭,惋惜萬分:“我上個月還和他一起釣魚……他傷成這樣,血流了那麽多,活不成了。”
李歡沉着地檢查了一遍,思索道:“還能活,馬上帶他回去,我來給他止血救命!”
“君侯,真的能救活嗎?”李敢期待萬分的看着李歡。
李歡點頭:“你忘記了,我懂岐黃之術的!”
“那我們還追嗎?”
“不用追了。”李歡遠眺了一眼:“狼煙燒起來,大軍馬上就會行動起來,隻是……”
他還是覺得太奇怪了,這些匈奴人從哪裏冒出來的?
“四下裏找一下,還沒有斷氣的,全部擡回去。”
李歡不想看到這個七八歲的孩子,就這樣死去,至于他是不是廷尉張湯的兒子,并無關系。
草草燒了一把草木灰止血後,張湯稚子被擡到半建成的安陽侯府。
與此一并被擡回來的,還有二十三人。
隻不過這些人中,除了張湯稚子外,全部都是那些勳貴子嗣們的随從。
李歡剪開鮮血模糊的衣服,看着在稚子後背露出來的猙獰箭頭,先是折斷了前胸的箭羽,沉思了片刻,就讓邊上的李敢和司馬遷把小匕首燒紅。
他自己則取來鑷子,死死的夾住稚子後背探出的箭頭,準備拔出留在稚子身體裏的這一根箭頭。
燒火的匕首雖然可以燙糊傷口止血,但會不會引發體内大量出血,李歡也不敢百分百保證,隻能寄希望于這稚子福大命大了。
數個呼吸之間,一切準備就緒,李歡用眼神示意李敢抱穩了昏迷中的稚子。
李敢滿頭大汗,手抖的厲害,竟然有些抱不穩。
眼前這稚子是他的好友,而今這般模樣,他實在是沒法穩定下來。
李歡隻好讓在外邊坐鎮的霍去病進來。
霍去病看了一眼滿頭大汗的李敢,眼神兇惡,但知道這是救人的關鍵時候,也沒吭聲,粗壯的雙臂夾住了稚子,李歡這邊倒數了三個數:
“一!二!三!”
殘留在稚子肩膀上的箭矢,帶起一串血花飛濺了李歡一臉。
“啊——”
昏迷中的稚子發出撕心裂肺的痛苦慘叫聲,渾身忽然快速地抽搐了起來。
霍去病悶哼了一聲,瞬間就控制住了稚子。
李歡大驚:“别太用力,把他擠死了!”
霍去病雙臂微微一松,半昏迷的稚子如同癫痫發作一般的抽搐了片刻,徹底沒了動靜。
看着那冒血如同小泉眼的後背,李歡沉穩有序的夾起燒紅了的小匕首,按着血糊糊的後背上燙了下去。
“哧哧——”
血肉焦糊,煙子升騰,怪異的炙烤氣味,混雜着血腥味道充斥在所有人鼻腔内,但鮮血立刻就止住。
稚子此刻宛若死掉一樣,毫無動靜的任由李歡把傷口燙糊止血。
霍去病額頭上也見了汗水,生怕自己太用力把這小老弟給擠死了。
但好在,這簡陋的手術還挺成功……
李歡立刻扭頭看着眼淚往下掉的李敢:“前幾天我從荒地裏撿回來的那些根莖,正在高台上曬着,最左邊簸箕裏的那種,快點搗碎了拿過來!”
李敢點了一下頭,如風一樣卷出房門。
李歡所說的是在荒地裏邊發現的野三七,以前他都用這東西來泡酒的,所以也就很清楚此物的功效。
但沒想到,随意從荒地裏撿回來的一些中藥,竟然還真派上用場了。
搗碎的三七,直接敷在稚子前後肩膀的傷口處,用幹淨的紗布包裹起來。
霍去病這會兒也有些疲憊的走出房門外去。
李歡手上的動作不停,準備去其他擡回來那些人的房間裏。
“主人,漢軍到了,校尉要見你!還有那些勳貴的子嗣中,有丞相的兒子,也要見伱。”
翠花一看李歡走了出來,便立刻迎上前來,可看着李歡血淋淋的雙手,一張白淨的臉,也瞬間有些害怕。
“主人,我端水來給你洗洗……”
“不着急。”李歡指着下邊安置另外二十三個重傷者的房屋:“讓校尉來見我,丞相之子就叫他安心等着。”
又不是丞相來了,就算是丞相來了,自己也可以看心情。
他下樓前,又看了一眼目中透露恐懼的翠花:“你就和去病在這裏,不要下去。”
翠花忙應了一聲。
城門校尉奔道李歡跟前,單膝跪下:“末将保護君侯來遲,請君侯責罰!”
李歡低着頭,把身邊這個人小腹上的箭矢用鑷子拔除,如同此前一樣,用燒紅的匕首燙焦了傷口止血,随後方才轉頭看了一眼邊上滿臉擔憂的城門校尉:
“匈奴人呢?”
“車騎将軍帶兵圍殺中。”
李歡轉身看向了另外一個後背被射了三根箭的仆從,眉頭皺了一下。
箭矢正好射到了這人左邊的腎髒,哪怕這人這會兒還能掙紮,痛苦的呻吟呼救,可這定然是沒得救了。
“起來吧,事發突然,怪不了誰的。”
李歡歎了一口氣。
城門校尉則松了一口氣。
“你知道匈奴人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嗎?他們是怎麽越過我大漢的邊軍,出現在此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