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何懼你老朱家……
承天殿内。
氣氛一陣壓抑。
天子不開口，趴在地上的雨化田、常福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差事辦砸了。
受罰，也是應該。
“行了，你們兩個起身吧。”
“天意如此。”
“朕不怪你們，也信得過你們。”
陸言平複心情，擺了擺手。
他是想通了，不管未來如何，正面去剛就完了……
這滿朝文武，哪有一個好東西。
文臣們手無兵權，而且安家在京師内，想要去動并不是太難。
唯獨這些武将
想要去将其全部收服，或是，改變他們的态度，讓他們忠心于大周。
更不現實。
有些人，天生就是不安分。
他要做的，唯有兩件事……
一是強大自己麾下的勢力……
二是慢慢收拾，大周朝内所有不安分的東西……
“陛下寬宏大恩，咱家萬死難報，雨化田，叩謝陛下……”
“常福，叩謝陛下……”
雨化田、常福相視一眼。
臉上，滿是慚愧、感動。
他們才跟天子沒有幾天，但是卻能得到一朝天子的信任
士爲知己者死。
太監也一樣。
“雨化田，那征西将軍府你可抄了嗎？”
陸言問道。
“陛下，咱家隻是派西廠番子圍住了征西将軍府，同時仔細了搜查一遍。”
“沒有陛下旨意，将軍府.咱家不敢抄。”
“隻能确定，府内少了朱棣一家，其餘侍女、仆從、管家共計三十二人，咱家已經全部抓了，以待陛下處置。”
雨化田很是慚愧。
原本妖異的臉上，恨意十足。
他這半輩子，少有失過手。
自從學了一身上乘劍法、内功，自信心更是膨脹。
文武百官，他一個也不懼。
就算是面對東廠，他都敢光明正大的放話，東廠管得了的我要管，東廠管不了的我更要管……
何等強勢、霸道。
結果，讓朱棣一家從眼皮底下溜了。
恥辱啊……
這是在打他們西廠的臉……
“去，把朱棣的兒子，那個朱高熾押來……”
陸言背着手，聲音冰寒。
“遵旨。”
常福得了旨意，立刻帶着幾名太監，向着文德院跑去。
自從上次，聽了司馬懿的建議。
他可是下旨，恩準朱棣選一個兒子送入宮内，在文德院學習。
這個朱棣，二話不說直接把大兒子送來了。
幹脆利落，而且據傳旨太監所說，朱棣表現的感激涕零。
揚言，要爲天子效死。
眼淚都出來了。
結果第三天就跑了
大意了啊。
陸言隻道是，朱棣縱使心懷黃巢之志，也不敢當出頭鳥。
而且，朱家大公子都送入宮内了。
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長子那是第一順位繼承人，絕對嫡系。
朱棣能狠下心甯願不要兒子，也要跑路。
周乾真沒有想到。
終究是，固定思維害死人啊。
盞茶之後。
小太監常福一行的身影，已經出現在殿外。
身後，還多出一個胖乎乎的大肉球。
看上去，憨态可掬。
朱高熾最近心情，一直很不錯。
天子一直對朱家不聞不問，結果前幾日，突然下旨撫慰朱家。
而且，允許朱家一位子嗣前往文德院進修。
那可是文德院啊……
大夏朝，最高學府。
在裏頭就算是混吃等死，出來後也鍍了一身的金。
隻是，爲何這傳旨的小公公
看他的眼神，有些兇惡呢。
興許宮内的太監，都是這樣吧。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高熾低着頭，一入大殿内，納頭便拜。
奈何，身寬體胖。
使盡渾身解數，都無法将額頭完美貼在地上。
都怪這肚子……
“朱高熾。”
“很好。”
“你們朱家，好得很啊。”
陸言背着手。
大步從高台而下。
用出了，天子洞察。
姓名：朱高熾。
身份：文德院學生
天賦：仁心（執政後，下屬忠誠度提升，治下犯罪率降低）
忠誠度：90
武學：無
功力：無
境界：無
“平身吧。”
“是，叩謝陛下。”
朱高熾爬起身子，擦了一把頭上虛汗。
這才小心翼翼擡頭，望向天子。
哎呀……
原來，天子這麽年輕。
英武不凡啊。
“高熾，你可知道，你父親朱棣現在何處嗎？”
陸言背着手，問道。
“回陛下的話，家父承蒙陛下看中，已是大夏征西将軍，目前并無戰事，不能離京，想來必是在府中。”
朱高熾搓着手，一臉激動。
聽到沒……
陛下，叫他高熾。
下次回府，也可以向二弟三弟四弟他們吹噓一番了。
常福、雨化田相視一眼。
有些詫異。
陛下這是怎麽了？
對一個亂臣之子，這麽溫和？
不應該是言辭呵斥？
然後，打入大牢？
“好一個沒有戰事不得離京。”
“你前往文德院學習，是你主動要求的還是朱棣選擇了你。”
陸言眯着眼，直視着朱高熾。
似是，要穿透人心。
朱高熾不明所以。
但是天子問話，哪裏敢有半點怠慢。
“回陛下，高熾一向愚鈍，有此深造的機會，本該讓給二弟他們。”
“隻是，父親或許看在高熾是朱家嫡長子的份上，才選擇了高熾.”
“讓陛下見笑了.”
“果然如此。”
“看來，你是真不知道啊。”
陸言莞爾一笑。
看着朱高熾一副茫然無措的樣子，實在無話可說。
讓老爹賣了。
至今，還在幫他老爹數錢。
這不就是典型嗎？
朱棣，你可真夠狠的。
“雨化田，你告訴他吧。”
“遵旨。”
雨化田躬身應諾，這才轉身向着朱高熾妖異一笑。
“小子，你爹反了。”
“.”
“啊？”
朱高熾先是茫然，轉而大驚。
一張肉乎乎的臉上，寫滿了不可能。
整個人，更是如遭雷擊。
開什麽玩笑。
他父親，征西大将軍朱棣，雖然平日裏對朝廷有些失望
但一向忠義爲先。
“督主大人，不要吓唬小人了，父親絕不會如此。”
“何況，他人在京城并無多少兵馬、護衛，怎麽會謀反.”
朱高熾瘋狂搖頭，表示死也不信。
可是，迎上雨化田那妖異、殘忍的冷笑。
再偷偷看上一眼天子。
一股寒意，自他腳底闆升起，直沖天靈蓋。
天子
點頭了……
“是啊。”
“所以你老子他才把你這位朱家嫡長子，送入宮内，蒙蔽陛下，以示忠心。”
“之後，就連夜跑了。”
“朱公子，你說他心黑不黑，難不成你不是親生的？”
雨化田掐着蘭花指，毫不留情的補刀。
在他看來。
朱高熾，隻是一個死人而已。
大夏律令，凡是犯了謀反大罪，爲首者處以極刑，其餘九族皆斬……
包庇、窩藏。
一并論處……
轟……
朱高熾身軀一晃。
似乎，整個世界都坍塌了。
憨厚的臉上，滿是死灰。
眼前一黑。
直接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這小子真是不堪，一點都不像他老子”
雨化田上前查看一番後，恭聲道。
“陛下，他血氣沖腦是真昏了，要不要咱家弄醒他？”
“還是讓咱家把他丢到西廠裏頭，咱家保證，不出一天，他什麽都招。”
雨化田捏了一下朱高熾的肥臉，并且輕輕用腳踢了踢肚子。
一張妖異的臉上，陰恻恻的。
似是，在自言自語。
“啧啧，這麽一身好肉要是點了天燈，許能燒個三天三夜”
“.”
常福低着頭，小臉發白。
身爲一個入宮不久的小太監。
西廠的兇名，他早有耳聞。
特别是帶他的海公公，第一告誡。
東廠、西廠都是狗。
遇見，一定要繞着走.
若是不慎落入手。
隻求速死莫強求。
吓人啊……
“不必了。”
“此人，朕留有大用，你隻需帶他下去，嚴加看管即可。”
“等他醒來後，讓他親筆寫一封書信給朱棣，内容怎麽惡心，怎麽寫。”
“明白嗎？”
陸言聲音淡然。
至于，雨化田怎麽陰狠、毒辣。
那不重要。
西廠要是不狠，反而整學那些文人，張嘴就是子曰、聖人雲，他留着還沒用呢。
在他眼裏，西廠就是他養的一群兇厲的惡犬。
“陛下聖明，咱家明白了。”
雨化田上前一步，叩首領命。
隻是，朱高熾是不知道。
就在這片刻間。
他差點就被點了天燈。
陸言高坐龍椅，稍加思索。
殺一個朱高熾并無卵用。
隻會增加，朱棣造反的進度，以及對大周的恨意。
更會讓其再無忌憚。
虎毒不食子。
留下，以後未必不能派上用場。
至于朱棣
“常福，拟旨。”
“征西将軍朱棣，違抗聖命，私逃出京，罪同謀逆，即日起革除将軍一職。”
“如有人能擒此人，不分國籍、種族，生死不論，是官升三級，封千戶侯，世襲罔替。”
“至于朱府一并抄了吧，常福、雨化田，你們二人同去。”
“那些朱府的仆從、管家，也要嚴加審問。”
“包括，打入天牢的秦桧、高俅二人，雨化田，你可将其帶入西廠，嚴加審查，務求壓榨出他們身上所有的價值。”
陸言目光森寒，直接下旨。
雖然用處不大。
但是萬一遠在關外的朱家大軍裏頭，要是有那麽幾個忠君愛國的将士。
一樣能惡心一下朱棣。
至于賞賜
隻能看運氣了。
“陛下聖明，咱家遵旨。”
常福、雨化田想也不想，叩首領旨。
抄家
他們最喜歡了。
“等一下。”
“朱棣必是要前往天門關的方向，你可派遣一些精明幹練的屬下，騎快馬一路攔截、調查，沿途州郡大小官員也務必嚴查。”
“一旦發現，生死不論。”
“是……”
雨化田、常福領旨告退。
而躺在地上的朱高熾，則是被雨化田随手一抓，橫着拎了起來。
這家夥，少說二三百斤。
在雨化田手上，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隻是，這一幕落在了剛到殿外的内務府總管和珅的眼裏。
“呵呵……”
“.”
“下官和珅，見過督主大人，常公公。”
和珅一頭冷汗。
但也隻能硬着頭皮打招呼。
面對，雨化田臉上的詭異笑容。
再看其單手拎着的朱高熾。
他是越發覺得。
以後出門，一定要先看看黃道吉日。
省得，人家是出門遇貴人。
他是撞煞星。和珅一路小跑。
才入承天殿内，整個人呈習慣性的向前撲倒叩首，高呼萬歲。
動作一氣呵成，既美觀又厚重。
不愧是和二。
“和愛卿，平身吧。”
陸言眯着眼，笑道。
“怎麽今日不在府内陪你的十四夫人，想着來見朕了？”
“啊”
“陛下英明，明察萬裏，微臣實在是慚愧慚愧。“
和珅老臉上難得一紅，但立刻正色道。
“但是，陛下才是微臣的天，微臣一刻不見陛下都會心生想念。”
“豈敢貪圖享樂，而忘記陛下的教誨。”
“.”
看着和珅臉上的虔誠，以及這近乎肉麻的馬屁，陸言皺了皺眉。
他實在不習慣一個男人，對他露出一副獻媚的表情。
甚至，他毫不懷疑。
隻要一句話。
下面的這個和珅，一定會洗得幹幹淨淨，撅着屁股，沖着他回頭谄笑。
咦……
這是想哪去了……
陸言下意識，脊背一寒。
“少廢話。”
“有事就奏，以後這種沒營養的屁話，就不要說了。”
“是是是，微臣該死。”
和珅立刻告罪。
接着，一臉興奮。
賀喜道。
“啓奏陛下，微臣不負陛下囑托，已經派遣人手，收攏了六千八百多名乞兒。”
“其中年紀最大的，不過十一二歲，最小的七歲。”
“并且，微臣在西道山下，買了一大片荒地，并請了私塾先生、以及江湖好手，用來培養、教導這些乞兒。”
和珅心裏美滋滋。
說話的聲音，都高亢不少。
今天，他可是來請功的。
隻是說完一直沒等到天子開口，和珅有些意外。
難道他哪裏做錯了？
沒有啊.
“和珅，這些乞兒，你都是從何地招來的？”
陸言開口了。
“回陛下，大多是一些臨近州郡，前來京城求活的婦孺孩童。”
“微臣也問了，有部分是從幽州、青州、西涼那邊一年年長途跋涉而來，隻爲進入京城聖地，混口飯吃。”
“餘下者，基本上是京城本地。”
“請陛下放心，身份上絕對清白。”
和珅眼皮一跳，約莫猜到了天子的心思。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反正他是不太敢當着天子的面，再去粉飾太平。
現在的天子，可是英明無比。
多半，不喜歡屬下弄虛作假、阿谀奉承。
要知道，那十四夫人隻是他剛收的一個小妾，還不到一天。
(本章完)